蟻再感知一遍,發現那髒東西竟是熟悉的面孔。明明不久前,還是個躺在長條箱子裡的死物,怎麼會?
蟻拎著箱子跑回去,知道對方只和自己隔著一面厚牆壁,就直接抬起左腳踹,把牆踢出了一個大窟窿。
牆後面,黑瞎子扛著半死不活的刀疤臉,一臉狼狽相,正側著身子,躲開一隻粽子的攻擊。
蟻到現在還是搞不懂,這些會動的死屍是怎麼運作的?她有靈魂,它們可沒有。沒有靈魂,無法思考,那它們的行動邏輯又是什麼呢?以肉體最深刻的記憶作為自己行動方針?
「小螞蟻,別傻站著不動呀!你踢破牆難道不是來救我的嗎?」
扛著刀疤臉的黑瞎子避閃不及,眼看就要被粽子的黑爪子劃到,被蟻一刀擋住了攻勢。
看著短時間內就從死物變成髒東西的粽子,蟻突然想到了什麼,看了黑瞎子背上的靈魂一眼。難道是受了這玩意兒的影響?也不像啊。
粽子的目光直接越過了蟻,沒有瞳仁的雙目死死地看著黑瞎子,嘴裡咯咯叫著,一手揮出,欲把攔在路上的蟻給拍到一邊去。
黑瞎子把刀疤臉連同兩個背包丟到牆邊,見此一幕,把蟻拉到身後,拿著黑金短刀就給他狠狠剮下一塊肉來。粽子叫得更大聲了,吼聲中滿是憤怒。
蟻盯著粽子,問:「它都死了,還會痛嗎?」語氣中滿是不解。黑瞎子說:「粽子當然不會痛了,但是身體少了一部分,肯定會感覺到的。」
他和粽子扭打起來。蟻看他應付得過來,就移開了目光,跑到一邊盯著刀疤臉看。
這可把黑瞎子氣得夠嗆!才哥哥妹妹好不親熱的,這會兒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那不就是個半死不活的老男人嗎,有什麼好看的!
他帶著幾分怨氣地解決掉這煩人的粽子,氣鼓鼓地走到蟻身邊,捏捏自己手腕,陰陽怪氣地說,「小螞蟻,你黑哥哥我手都累酸了,你也不來安慰安慰我,盯著個老男人看個什麼勁?」
蟻把目光看向他,手放在他手臂上,給他按摩放鬆,黑瞎子這才又露出笑容。
看見蟻又盯著他的臉看個沒完,黑瞎子的嘴咧的更大了。這時,他才有閒心再看一眼自己僱主的傷勢。這麼一看,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咦?他的傷怎麼好得這麼快?
「小螞蟻,你是對他做了什麼嗎?」黑瞎子眼神變得幽深。
蟻看著還沒醒來的刀疤臉,有些煩躁地說,「感覺他要死了,小小地治癒了一下。」
治病救人按道理是要收診金的,可人昏迷著,要她看著能救的人死掉,她沒法做到。
黑瞎子看著蟻空空如也的雙手和她放在一旁沒打開的箱子,跑到刀疤臉旁邊,捏了一下他的後頸,確定他短時間內醒不過來後,就把皮衣外套脫了,把黑色T恤往下扯了扯,露出了肩部的三道劃痕,問蟻:「小螞蟻,你是怎麼治的?給你黑哥哥我也治治?」
蟻看了一眼那傷口,血肉外翻,露出骨頭,不是很重。回問黑瞎子:「你想用藥還是用魔法?」
什麼玩意?魔……法?
黑瞎子瞟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心說:還好有三道,還能來個對照實驗。就指著傷,笑嘻嘻地說:「我第一次被你治,都試試唄,第一道用你那個藥,第二道用那個……咳,魔法。第三道就先放著不管就行。」
蟻點點頭,打開箱子,從第二層取出了一試管瓶紅色的藥劑。「這藥能促進身體受損部位加速修復,外傷外用,內傷內服。」
她拔開瓶塞,藥劑瓶的瓶口有一個小嘴可以控制流出的液體量,她把藥液滴幾滴到黑瞎子的第一道傷口上。確保藥量剛好,不會浪費。
黑瞎子感覺那處有些癢,就看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看著蟻沒有表情的臉,黑瞎子儘量讓自己不要顯得太驚訝,不然他這個哥哥豈不是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接著蟻抬起右手,放在他第二道傷口上方幾厘米遠的地方,說了一聲「加速癒合」,一個散發著淺粉色光芒的圓形圖案憑空而現,像是什麼法陣之類的東西。在那光芒的照耀下,黑瞎子第二道傷口也迅速恢復。
看來這兩種手段的效果都差不多。但不論哪個,都很不一般呢。
黑瞎子掃了一眼餘下那道傷口,從衣服口袋翻出繃帶,把傷口纏上了好幾圈。他受傷這事可被他僱主給看見了,謹慎點總沒錯。
他兩手按住蟻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告誡她:「小螞蟻,不管你這是從哪學來的,可不要隨便在別人面前用。真要用的話,就用你的那些藥,不要用魔法,知道嗎?」
蟻眨了一下眼睛,搖了搖頭,「被看見沒事。」
「什麼就沒事,怎麼可能沒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懂不懂?被臭蟲子盯上,到時可有得你煩的!我是你哥,你聽我的行不行?」
「我會自己判斷的。」
任憑黑瞎子咋說,蟻都不退讓,這可把他氣的夠嗆。這倔脾氣,和啞巴真有得一拼,回去讓他倆見見,讓啞巴張來教教她!
蟻想到刀疤臉的那一眾小弟,問黑瞎子:「其他人呢?」
「還能是怎麼,死了唄。一群貪心不足蛇吞象的傢伙,沒那個能力還要碰不該碰的東西。他們也是夠倒霉催的,機關連著觸發,又是箭雨又是酸的,就把命留在這裡啦。」
黑瞎子瞅著蟻的表情,看不出她是不是不忍心,提醒她,「你該不會同情他們吧,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命丟在哪都不奇怪。」
「好弱。」蟻下了結論。
沒想到是這麼一句話,黑瞎子被噎住了。說真的,他們交手的時候,黑瞎子也沒看出蟻的實力到底在哪裡,雖然他也沒出真本事,但總覺得對方在遷就著自己。
想到這,他又開始上下打量著蟻。不管怎麼看,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都看不出哪裡有這麼厲害?都沒什麼肌肉,哪來的力氣啊?難道也是什麼魔法的作用?
找機會問問看能不能學一手!
不過他也沒抱多大希望就是,這種東西要麼要求特定的天資,比如張家的麒麟血,要麼就是家傳的絕學,比如張家的發丘指……
之後黑瞎子就開始閉目養神,蟻不是愛說話的性子,黑瞎子沒說話她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兩人靜坐之中,有種無言的默契。
等休息得差不多的時候,黑瞎子掏出之前蟻給他的地圖,扛起還沒醒的刀疤臉,對蟻說:「小螞蟻,你事辦完了沒有,辦完了我們一起走唄。反正瞎子我就差拿尾款了,沒啥要緊事,正好對外宣揚一下你是我妹妹,省得有些不長眼的跑來現眼。」
「好。」
蟻幫黑瞎子拎著那兩個裝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纖瘦的身體好像要被臃腫的包給擊垮了似的,看得黑瞎子牙酸。但看蟻步伐穩健,就知道,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黑瞎子挑眉壞笑,小螞蟻這副樣子被人看見,瞎子我會被說欺負小孩吧!但瞎子我會在乎?他理直氣壯地讓自己的好妹妹拎著包。
兩人到了外面,又走了一段路,坐上了黑瞎子叫人來接應的一輛小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