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聖者
兩周後，清晨。
在漫天的雪花下，幽靈號和冰魔號蓋著一層厚厚的雪霜。
「好冷，好冷……」
芬站在甲板之上，披著一層厚重的牛毛大衣，雙手抱住自己，渾身不停地打顫。
她側過頭，看向正在廚房熬湯的晨啟：
「啟，我餓了……」
「來了。」
晨啟雙手將滾燙的一鍋肉湯拿起，倒進碗中，分給船上受冷的眾人，還有快要變成冰雕的水精靈。
芬接過肉湯，一口喝下，呆呆地說道：
「好喝！」
喝完，芬臉色紅潤起來，頭頂冒出一朵搖搖晃晃的小黃花：
「我的身體還有點冷，腦袋好暈……」
芬患有血花病，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她身體的傷口惡化，出現『凝結』的形象，整個人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阿欠！」
芬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險些摔倒。
正如小烏鴉所說，在靈力充沛的地方，傳奇更容易患上疾病。
短時間內，無法治好……晨啟只能說道：
「多喝熱水。」
說完之後，晨啟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應該說一些更加暖心的話。
芬迷迷糊糊地說道：
「嗯，謝謝啟關心，你的肉湯很好喝。」
晨啟提醒道：
「最近羊肉不多了……」
大雪天，食物染上了奇怪的藍色，即使儲藏在背包卡中，也無法阻止這種異變。
芬倔強地說道：
「不用擔心我，就算沒有食物，我也能靠光合作用獲得能力的。」
說完，滾燙的芬，抱著肉碗，學著向日葵搖搖晃晃。
完蛋，芬真的神志不清了。
照顧完芬後，晨啟向前走了幾步，望向明亮的天空。
冰涼的雪花落到了他的臉上。
「大海下雪可不常見，這不是正常的天氣……」
在這雪天中，即使超凡者，也會患上奇怪的感冒病。
冰魔海盜團號的船員參加此次行動的二十五人，已經有一半的船員中招。
飢餓與寒冷在不斷蔓延，晨啟已經好久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
小烏鴉蹲在船長室邊上，抱著手中的肉湯，吐出一口白氣：
「不同尋常的天氣，這代表我們越來越靠近A階裂縫了。」
一個強大的A階裂縫，在開啟之前，便能影響一整片海域的生態環境。
緊接著，小烏鴉抬起手，將一則報紙遞給晨啟。
晨啟接過報紙，是由貝國氣象局出版的天氣時報。
小烏鴉如同一個貼心的複讀機，將報紙的內容複述道：
「根據目前的速度，在半小時後，我們就會初步進入大冰川的海域。
三周前，在這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海怪，將一艘旅船團滅，據說，那艘船配備書之塔的符文武器，十個三階獵人，就連海盜將軍，都無法輕易拿下。」
小烏鴉語氣變得沉重：
「最後，全船兩百一十人，只有一個人活著。」
晨啟反問道：
「只有一位人活著？」
「是的，再加一個寵獸，據說，是她的寵獸將他拖到了岸上，目前，正在書之塔搶救。」
小烏鴉沉聲道：
「如果我們繼續前進，極有碰到那一隻海怪，根據天災信使的報導，除了海怪的靈力以外，還有其他東西……」
越是靠近A階裂縫，便越是容易遇到危險的怪物。
「想要見到冰之魔女，是一件難事啊……」
晨啟望向前方的海域，吐出了一口熱氣。
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之下，他消耗了30000靈感點，還有7點獵人之火，已經掌握裂隙之斬Lv2，能夠憑藉刀刃，撕出一道世界的傷疤。
並且，就在昨天，他耗費了20000靈感點，1點獵人之火，成功將赤紅形態升到了Lv2，Lv2的赤紅形態，在力量上更進一步。
不過，升到Lv2後，無論是赤紅形態，還是裂隙之斬，都極難邁入Lv3的境界。
看著只差一個等級，但實踐起來，卻猶如隔著一堵千米深淵。
再加上所剩不多的5000靈感點，一點獵人之火，他已經陷入了嚴重的瓶頸。
晨啟越發覺得，他現在可能需要一個老師。
傳聞中，冰之魔女在燈相的造詣同樣高超，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收下一個新的弟子。
晨啟依稀記得。
論壇中，冰之魔女是一個真正冷酷的魔女，行事果斷，冷酷無情，但同時，也是一個有恩必報的魔女。
而且最為關鍵的，冰之魔女掌握著一條較為安全的聖者之路。
晨啟也知道聖者的晉升方法，比如黑鯨團的鯨血計劃，黑血帝國地底裂縫的惡魔房交易，金花鳥王國的歡愉委託，書之聖者的試煉，還有各種A階裂縫的隨機大事件。
不過這些方法，大都危險無比，冰之魔女掌握的，已經是魔女海最為安全的一條道路。
這時，小烏鴉抬起頭，她仿佛看透了晨啟的心思，問道：
「啟，冰之魔女真的靠譜嗎？」
小烏鴉聽過許多冰之魔女的傳說，她是一位無情的獵人，而且專干深海怪物！
像晨啟這種存在，就是她最喜歡乾的！
的確，而且冰之魔女好像只收女性弟子……晨啟心中也泛起一陣嘀咕。
嚴格來說，通過冰之魔女的方法晉升聖者，充滿著不確定性。
不過，在魔女海和白塔之海，似乎也沒有更靠譜的方法。
這時，迷迷糊糊的芬走了過來，將手放在晨啟的肩膀上：
「不要擔心……啟，有我在，我老師會待你，像待我一樣！」
像對待花之魔女一樣對我……晨啟點了點頭，有些恍然地眺望前方的大海。
雪越來越大，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已經靠近大冰川了。
根據天災信使的情報顯示，A階裂縫的範圍，極有可能在最近擴大。
轟隆！轟隆！
這時，前方的冰魔海盜號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怎麼了？」
頓時間，晨啟的深海感知，感覺到一股波紋般的靈力。
這股靈力狂躁無比，和他有一些相似。
燈，刃……
晨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和我同一個職業的人？
遠處，帕魯抬起手，高呼道：
「我們撞到了一個船隻的殘骸！上面還有凝固的屍體！」
「金麗！搜索附近十公里的海域！」
帕魯神色嚴肅，他多年以來的經驗告訴他，有東西已經盯上了他們！
但是，他沒能察覺到任何危險的靈力氣息。
冰魔海盜團的金麗從她肚子處，掏出一張卡片，輕輕一點，說道：
「靈力探尋。」
卡片消逝，在她的手中化作一道巨大的圓形靈力波紋，向著周圍的海域探去。
三秒之後，金麗沉聲道：
「第一遍探尋已經完畢，十公里內，沒有任何危險單位。」
帕魯握緊了拳頭，重複道：
「沒有危險，才是最大的危險……」
照理來說，越是靠近A階裂縫，就越該出現恐怖的怪物。
晨啟也注意到了這點。
周圍所有兇猛的海獸，仿佛被滅絕一般。
突然間，在巨大的海面之上，一道若有若無的波紋，靠近了他們的船隻。
在波紋觸碰船隻的瞬間，晨啟的深海感知蔓延。
在這瞬間，他看到了流動的魚群，看到了海底之下層層堆迭的波紋，以及深海底下，一個不斷靠近他們的，燃燒著藍色火焰的怪物！
在深海之中，這個怪物的靈力場幾乎不存在，宛若一塊漆黑的石頭。
不過，這隱藏，還是無法逃過他的深海感知。
這個怪物的位置很近，很近，他就貼在冰魔海盜團的船底，伸出手，對準了冰魔海盜團的帕魯——
晨啟立刻說道：
「在船底！」
一股野獸的低吼，傳進眾人的耳朵，聽得他們骨頭髮涼！
一瞬之間，冰魔海盜團的船員便拿出了武器。
「下面……」
金麗握緊拳頭，低下頭，一臉詫異地看向甲板。
這個世界上，真有怪物能夠瞞過她和帕魯的靈力感知？
刷！
幾乎是一瞬間，一道身影從甲板破出！
緊接著，身影經過的地方，一道蔚藍色的藍色火柱衝出！
那蔚藍色的火焰宛若無數把刀刃，不斷撕裂著金麗的身體！
「啊……」
金麗心臟被刺穿，整個人被萬刀穿心，千瘡百孔。
她甚至沒來得及發出尖叫。
破損的血肉源源不斷地化作一枚又一枚染血的金幣！
金幣、寶石如同雨點般灑落，叮叮噹噹的聲音在甲板顯得格外清脆。
嘩啦啦啦！
染血的金幣從冰魔海盜號落下，彈到了晨啟的腳邊。
金麗的被一瞬秒殺，血肉化作了兩億貝幣，外加價值一億貝幣的寶石。
大商人，金麗，爆金幣了！
甲板之上，燃燒著蒼藍火焰的怪物站在帕魯的身後，用粗糙的手，放在帕魯的腦袋之上，默默說道：
「神秘商人……」
蒼藍之獸撿起帕魯頭頂染血的金幣，重複道：
「貝相，戰鬥力低下的弱小職業，只需要拿起對方死後的金幣，就可以很輕鬆尋著靈力的氣息，完成狩獵。」
「那是……」
芬抬起頭，望向帕魯身後的男人！
那怪物身高兩米，身上披著一層淡藍色的衣服，整個人宛若一尊燃燒的藍色雕像，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雜亂的藍發之下，則是一位飽經風霜的獵人面龐，不過那嘴角的鮮紅血液，那蔚藍的眼睛，讓他整個人更加像一個野獸，一個深海的冷血怪物。
不過，比起外貌，更讓芬驚訝的，是對方的靈力場！
如果說帕魯的靈力場如同一個橡皮泥，可以隨意變大變小。
而帕魯身後怪物的靈力場，就好像海，並非波濤洶湧的大海，而是千米之下的深海！
寒冷，黑暗，無邊無際！
芬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靈壓。
她，她仿佛被一座大海壓著，無邊的海水不斷灌進她的身體！
光是這股巨大的靈壓，變壓得她心跳加快，難以喘氣！
身為一名傳奇，她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這種靈力的壓迫感！
「蒼藍之獸……」
晨啟深吸了一口氣，手放在腰間的刀柄之上。
蒼藍之獸，是魔女海赫赫有名的人形BOSS，也被譽為傳奇階段最難的人形BOSS。
和深海獵人不同，在被海軍抓住以後，蒼藍之獸並未死去，而是一直苟活於世。
在漫長的時間，他的精神和理智已經扭曲。
但儘管扭曲，其依舊擁有聖者級的戰力，可以稱得上是魔女海本地除深海泰坦外，魔女海中期最為恐怖的存在。
而且，晨啟能明顯感受到，對方四階傳奇的職業，和他是同一個職業！
「千變者，善於偽裝，男的喜歡變女，女的喜歡變男，同時，喜歡依賴運氣，狩獵千變者，需要選擇一個好日子。」
下一秒，蒼藍之獸抓住帕魯腦袋的手猛地一摁。
一股巨力，如兩輛巨大的列車相撞，轟在帕魯的腦袋之上！
嘎嘣！
這一瞬間，帕魯的頭蓋骨之上，出現大量的裂紋，腦袋之上，赫然冒出了一個不斷旋轉的血骰子。
骰子在空中急速轉動，投擲出了二十點！
投擲出二十點的瞬間，帕魯瞬間滿血恢復，猛地低頭，極速掙脫，來到晨啟和芬的面前！
帕魯擦掉嘴角的鮮血，望向冰魔海盜團號的怪物，苦笑道：
「不要擔心，我每一次死亡，進行一次判定，只有投擲出1點的時候，我才會死……」
帕魯擁有一個極為特殊的保命技，除非在他人的領域之中，他的這個技能才會失效。
如果配合自身的領域，只要運氣不是太差，他可以輕易抗住十次以上的致命傷。
說完之後，帕魯厲聲問道：
「跑？」
眼前的這個怪物，在實力之上，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如果要逃跑，就必須得立刻啟動空間跳躍！
蒼藍之獸見識過帕魯的能力後，那燃燒火焰的眼眸，不由望向晨啟和芬兩人。
起初，他將目光放到了芬的身上，低吼道：
「魔……女……」
然而，突然之間，他將目光放在了晨啟腰間的長刀之上，帶著一絲笑意的野獸目光瞬間凝固！
那是他遺失的武器肉斬骨斷！
而他身上的衣服，是他宿敵深海獵人的余火之觸！
他寶貴的武器，居然和深海獵人的余火之觸，如此親密！
這是對他武器的羞辱！
而且，魔女，冰魔海盜團的船長，這是看著最好殺的一個獵物！
刷！
在這瞬間，蒼藍之獸如同一道殘影，拔出腰間的骨刀，如同一道藍火，衝到晨啟的面前。
殘火大斬！
在距離晨啟只有一米的瞬間，蒼藍之獸猛地拔刀斬！
而晨啟同時出刀！
同樣的招式！
太慢了，獵物沒有資格和獵人比拼速度……蒼藍之獸眼中閃過怒火，他已經能看到晨啟腸子落地的場景。
兩者之間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只需要3秒，他就會哀嚎、痛哭——
3——
2——
1——
09——
08——
蒼藍之獸拿著刀刃，眼中的火焰漸漸熄弱，轉而化作一種驚奇，一種急躁！
07……
為什麼？為什麼刀刃還沒有觸碰到對方的喉嚨！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整個人彷佛凝固了一般，徹底化作了一座冰冷的雕像。
他試圖看向其他地方，眼珠子卻無法轉動。
確切來說，以一個很慢很慢的速度，轉動……
這個速度，不要說攻擊傳奇，就連普通人都很難傷到。
他的肉體，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考。
在這一瞬，身體是他思想的囚牢。
整個世界，也染上了一層奇異的藍色。
周遭的一切，都在變慢——
在腦內，蒼藍之獸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晨啟的刀刃，驚恐道:
「冰之魔女……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