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和許耀緩緩地走出圖書館,門口不遠處,鄒浩和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拉扯。
鄒浩原本個子就矮小,在中年男人面前,更像是一名小學生,隱約能聽見兩個人的交談。
「你現在是高中生,正是學習最關鍵的時候......」中年男人語氣嚴肅的對鄒浩進行說教。
「高中生就沒有一點自由嗎?」鄒浩的聲音充斥著無力感。
「要什麼自由?現在不抓緊學習,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後悔都來不及。」中年男人不依不饒,繼續嘮叨著。
面對無法抵抗的壓力,鄒浩選擇了逃避,他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
「下午兩點,家教老師過來!!!」中年男人高喊,像是通知又像是命令。
鄒浩漸行漸遠,但中年男人的訓斥聲卻依舊源源不斷地傳來……
南星覺得有些窒息:「這就是所謂的雞娃嗎?」
許耀也一臉困惑:「確實難以理解。」
家長會如期而至。班裡的桌椅重新布局顯得很緊湊,教室里坐滿了學生和家長。
為了第一次家長會,王平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正式的西裝,整個人也顯得精神了很多。
開場王平說明了家長會的目的,以及第一次月考後的學習方向。接著就是優等生家長發言的環節。
第一個發言的是鄒浩的爸爸,周六那天遇到的中年男人,南星對他印象頗為深刻。
「請我們班的班長鄒浩爸爸發言,大家歡迎。」提到鄒浩,王平就非常自豪。
「高中就是學習的階段,學校和家長就要打好配合,主抓學生的成績。我們鄒浩每天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書包.....」鄒浩爸爸自豪的侃侃而談,前半段的發言,王平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體育課,課外書,電子遊戲,興趣班統統都要遠離,這些有什麼用,學習才是第一位......」鄒浩爸爸越說越激動,發言的內容逐漸跑偏,下面不斷有學生唏噓。
他的發言越來越離譜,王平試圖讓鄒浩爸爸點到為止,但講台上的那位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鄒浩聽著講台上爸爸激進的發言異常刺耳,看著周圍的同學似乎投來異樣的目光,他終於忍無可忍。
「夠了。」他的聲音振聾發聵,緊接著奪門而出,教室里鴉雀無聲。
鄒浩爸爸被鄒浩的聲音打斷,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發言有什麼問題,他不明白鄒浩為什麼要走出教室,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也跟著出去了。
王平尷尬地打著圓場,家長會還要進行,他勉強微笑著安撫下面的學生和家長。
接著,許耀的爸爸許世安上台發言,他的話題輕鬆且幽默風趣,緩解了剛才尷尬緊張的氣氛。
南星在下面雙手捧著臉,望著許耀的爸爸出神,眼神里流露出崇拜的意味。
「我的爸爸是怎樣的人呢......」南星心裡暗暗想著,她更加堅定了找爸爸的決心。
許世安的發言引來陣陣熱烈的掌聲,王平緊接著說道:「下面請陸閃的家長發言。」
許世安再次站起,「我代表陸閃的父親陸一鳴簡單的說兩句,這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在我眼裡他們都很優秀......」許世安一邊誇獎陸閃,一邊分享著兩個男孩日常的學習生活,可謂是勞逸結合。
許世安的發言結束,王平無奈的推了下眼鏡。陸閃的爸爸陸一鳴又沒有來參加家長會。
這已經是許世安第三次代替陸一鳴來參加陸閃的家長會。這一次王平忍無可忍。
「從高一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陸閃的父親來參加過家長會,希望家長們工作再忙也要關注孩子的學習。」他朝著陸閃的方向看去。
陸閃靜靜的坐著,眼睛裡沒有一絲波瀾,桌子下的拳頭卻攥的很緊。
南星看向陸閃的方向,即使他面無表情,仍然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落寞。
沈冰提前和王平通了電話,因為工作原因無法親自參加南星的家長會,由於不在一個城市,這次又是南星轉學後參加的第一次家長會,王平表示理解。
南星卻希望沈冰能回南川,告訴她有關父親的事情,也許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甚至有了自己的小孩,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家長會接近尾聲,王平做了最後的總結。中心思想就是高二一年是至關重要的一年,關注成績的同時,也要重視孩子的身心發展,把早戀扼殺在搖籃里......
周五的家長會結束,高二年級多放了半天假,連著周末有兩天半的假期。學生們歡呼雀躍著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緊張的考試結束,接連開了家長會,南星有些疲憊,她準備回家把缺的覺都補回來。
頓思雨拉住南星,向爸爸介紹道:「老爸,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沈南星,她的英語成績是全校第一呢。」
「你好呀,南星。」頓思雨的爸爸親切的對著南星微笑。
「叔叔好,經常聽思思提起您,今天見到您,才知道為什麼思思這麼可愛了。」南星看著頓思雨和爸爸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哪裡,以後還請你多關照多包涵她。」說完他寵溺的摸摸頓思雨的頭。
他接著對頓思雨說道:「你呀,多向南星學習,高中生是個大人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遵命,老爸。」頓思雨樂得像個小孩子,爸爸沒有因為成績批評她,她覺得鬆了口氣。
這邊許世安準備回辦公室備課,他走到陸閃面前說道:「陸閃,你和許耀一起回家吃午飯,你阿姨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好的,叔叔。」陸閃禮貌的回答道。
許世安拍了拍陸閃的肩膀,隨後往物理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走吧,向女士已經在家等咱們了,吃完午飯下午還有籃球訓練呢。」許耀邊收拾書包邊對陸閃說道。
「我今天就不去了,替我問向阿姨好。下午的訓練……你幫我請假吧,我奶奶最近高血壓又犯了,我去看看她。」陸閃婉拒了許耀。
許耀看出了今天的家長會陸閃的狀態不好,雖然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破綻,但兩個人從小一起玩到大,許耀多多少少能察覺到他的異樣。
「那你多陪陪她老人家,替我問奶奶好。」說完許耀拍了拍陸閃的肩膀。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陸閃如釋重負,他卸下了偽裝徑直回了家。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一直等到十一點鐘,姜勝男才回家。
「怎麼還沒休息?」姜勝男看似關切地問陸閃。
「今天家長會……」陸閃小心翼翼地想問問她為什麼沒有參加家長會。
還好沒等陸閃問出口,姜勝男說道「哦,台里臨時有事情,我讓你爸爸參加了。」
「……」一陣沉默。
「對了,這個月的零花錢我打到你的卡上了,早點休息吧。」姜勝男一副疲憊的樣子,她有氣無力的說完,便朝著浴室走去。
陸閃早已習慣,這個家每個人都各忙各的。一周前他告訴姜勝男要開家長會的事情,她當時爽快的答應了。
結果她通知了陸一鳴參加,陸一鳴自己沒有去,還是老樣子他讓許耀爸爸代替參加了。
他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不該對他們抱有什麼幻想。
他冷笑著,因為父母工作忙,他在學習和活上從來不讓他們擔心,好像他和父母之間唯一的紐帶就是零花錢。想著想著,他心裡暗暗有了計劃......
周一早上,鄒浩沒有來上學,直到周四他媽媽來學校幫他收拾東西,大家才知道他休學了。
「聽說班長一直以來精神壓力都很大。」
「他爸爸的發言太讓人窒息了吧,要我是肯定早就抑鬱了。」
南星旁邊的兩個女生小聲嘀咕……
下午的體育課是投籃訓練,上半節課主要是動作講解,下半節課是集體訓練。
南星幾乎一個球都沒有投進,其他同學已經自由活動了,南星還在訓練投籃。
她長舒一口氣,用盡力氣朝著籃框投去,一個不小心籃球撞到了籃框邊上,籃球迅速被彈回來。
南星來不及躲避,下意識抱住了頭,心想著這次要被籃球砸中了。
幾秒後,她緩緩睜開眼睛,籃球停在了南星頭頂的半空中,許耀單手接住了籃球,輕鬆地把球從一隻手傳遞給了另一隻手。
「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做托舉的動作。」許耀邊說邊教南星做投籃動作。
「放輕鬆,瞄準籃框,籃球會隨著你的意識動的。」許耀接著說。
南星笨拙的按照許耀說的做。
「你來試一下?」許耀耐心的引導著南星。
南星微微點頭,她纖細白皙的雙手托舉著籃球,瞄準籃框試圖投籃,然而卻遲遲沒有鬆手。
許耀看見南星有些猶豫,走到南星身後,雙手握著著南星的手做托舉的動作,他微微屈膝,仍比她高出一頭的樣子。
「像這樣,瞄準後鬆手。」一股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耳邊,溫暖的大手包裹著南星的小手。
南星的身體像是被許耀控制著,稍稍用力拋,籃球神奇般的投中了。南星覺得不可思議,這一刻的興奮難以言表。
沒有意識到許耀就在身後,她忽然扭頭,四目相對,雙唇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心動聲清晰可見,一時間分不清是誰的心跳。短暫的眼神交流後,南星後退了兩步,許耀站直了雙腿。
「進球也……蠻容易的嘛,我再試試。」南星試圖轉移注意力,她繼續投籃,許耀不停的在幫南星撿球,她偶爾也能投進去一兩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