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距離那一戰已經過去許久。
時間推移,離彼岸復甦已經不遠了。
孟奇則身影一閃,直接出現在了扶桑古樹所在界域之外,看到了那株參天古樹,只見兩干相扶,有葉似桑,如浴金火,荒蠻古老又血腥灼熱的感覺瀰漫左近,撐起了一片不亞於真實界的天地。
踏過缺口,上古仙境宛若畫卷,徐徐展現於了孟奇眼前,飄渺脫俗,但又堆積滿了歲月的塵埃,腐朽而死寂。
未曾停留,孟奇遵循莫非與荒姚推衍的細節,直接來到了扶桑古樹前方,感受到了兩個主幹不同的氣息,一邊是至高至上的沉重,一邊是至幽至深的玄妙,仿佛太古皇者並肩屹立,俯視著如今紀元。
認知重組,舊有觀點崩塌,新的模式依據周圍迅速構建,孟奇所見再也不同,扶桑古樹就像是諸天萬界的骨架,聳立於幽暗浩瀚當中,串連肩負起一片片桑葉,一方方宇宙,讓傳說大能都顯得異常渺小。
孟奇沒再前進,靜靜立在參天古樹根系枝幹化作的山谷上方,腦海內閃現過諸多念頭,可又一一沉澱,了無痕跡。
他伸出右手,駢起食指中指,於「山谷」崖壁上寫出了一個個金色大字:
「玉虛蘇孟在此恭候青帝前輩,留書於當前節點。」
字泛琉璃,仿佛一張符帖,要鎮壓五指山下的孫猴子,莊嚴而神聖,可孟奇剛書寫完畢,扭頭便走,似乎扶桑古樹界域蘊藏著足以威脅到他的洪水勐獸,壓根兒沒考慮是否會有後來者進行破壞,不讓留言之事。
在孟奇書學完這幾個大字之後,扶桑神樹上傳遞出一種極為細微的波動。
金鰲島碧游宮內,姬昊閉目苦修,頭頂太上無極靈寶慶雲托舉著三枚虛幻殘破的道果,身上滿是歲月的塵埃,感受到留下的後手之後,他睜開了眼眸。
姬昊睜開眼眸,璀璨神光環繞,背後一輪略微虛幻的圓月浮現,在滿月與殘月之間交替轉換。
時而月圓,時而殘缺,月光照耀在歲月塵埃上,如雪水融化,消失不見。
「已經要開始了嗎!」
姬昊手捧青萍劍,慶雲中誅仙陣圖落下。
姬昊抬手,接住了誅仙陣圖,隨手一丟,落入三霄島上。
………
正在苦修的三霄娘娘看到眼前,突然落到此地,終結與存在並存的混沌神圖。
「大姐這是?」碧霄娘娘驚呼一聲。
雲霄娘娘上前握住陣圖;「誅仙陣圖?!」
「那位玉晨天尊要做什麼??」雲霄娘娘十分不解道,辛苦謀劃得到的誅仙陣圖,就這麼送給她們了?不能吧?!
「那是?!」
點點輝芒匯聚,人道氣息瀰漫,長樂之中,澹金化作輝煌光柱,令諸天萬界側目,璀璨的人道光柱,擾亂罡風,渲染了蒼天。
氤氳隨之浮現,一層又一層,足有九重,彼此界限分明,飄渺至高,但又充滿了衰敗傾頹的景象,但最上朦朦朧朧,無法窺見任何事物。
「這是仙界橫空,看來會有新的變化啊!」
「我們這位掌教師弟,似乎另有謀劃。」雲霄理智的說道。
「切,我們可沒有承認他掌教的身份。」瓊霄不滿的說道。
雲霄呵斥道;「切莫無禮,諸因之果乃是師尊的選擇。」
「莫要忘記封神一事。」
「知道了!」瓊霄想起過去的狂妄自大,目光暗澹下來。
「既然掌教師弟沒有命令,我們隨機應變就是了。」雲霄看著手裡的誅仙陣圖,思索一會說道。
身為彼岸弟子,她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自己的理解。
………
「仙界橫空?」
「又有哪位自證傳說了?」
「看光柱的核心,似乎是長樂宮城,難道是當今天子要證那唯一?」
一道道聲音響在各州各府各城,有了前次孟奇的經驗,他們對如今的異象毫不陌生,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既驚訝,又激動。
想不到當世第二位自證傳說的大能這麼快就要出現了!
而且不是眾望所歸的蘇無名,乃大周天子,今時人皇,看來封天台的修築對他助益極大,減少了許多水磨工夫!
高空仙光浮動,昔日天庭景象若隱若現,鎮守宮城的少玄,封天台上的羲娥,璨如星海的眼眸都多了幾分感慨與欣慰,成就傳說的高覽才算真正的人皇。
就在這時,蒼天忽地一暗,九重天虛影之上按落了一隻泛著澹金琉璃的巨大手掌,它散發著圓滿無暇的佛光,展現著囊括天地的姿態。
剎那之間,少玄與羲娥仿佛從長樂被隔絕,陷入了一方幽暗無垠的異次宇宙,這裡到處都是璀璨星線,泛著冰涼玄妙的氣息,彰顯著死寂沉靜的感覺,讓他們找不到出路,也無法直接打破。
在這方浩瀚宇宙核心,仿佛屹立著一盞泛著諸多因果色彩的琉璃古燈,燈火晃蕩,映照出橫跨億萬劫數的佛國淨土。
「燃燈古佛!」
「她要出手阻人皇自證傳說!」
少玄與羲娥內心一沉,該來的終究會來。
……
而高踞帝座之上的高覽雙目緊閉,周身環繞著漸漸隱去的盞盞金燈,飄蕩著散逸的劫數氣息,對外界的變化似乎全無感應,只能任由宰割。
「耀世雙星」成名多年,一直並稱,乃當世豪傑與梟雄的典範,今朝看來要決出勝負了。
就在這時,帝座旁邊的陰影里,突地閃出一道身影,穿著金袍,挽著道髻。
他將手一揮,頓時拉出了一張散發著亘古不變氣息的圖卷,有鎮壓當世,維護紀元之感。
這是一張黑白陰陽魚首尾相纏的圖卷,既是天地將開未開,混沌未分陰陽之態,亦是由始至終,然後又由無到有的大道描述,
圖卷一震,化作一條橫跨苦海、連接始終的金橋,讓高覽如居其上,似乎身在彼岸。
金橋之外,陰陽混亂,地水風火肆掠,但凡是靠近它者,皆是平息,苦海不侵,劫數不落!
斬仙飛刀的兩記白光射來,頓時變得遲緩,被這座金橋所鎮住!
彼岸至寶,太極圖!
三十三重天外,大赤天太清境鎮世之物!
暗中守護著高覽的正是兜率宮金角童子!
斬仙飛刀不入,金燈一盞盞熄滅,即將迎來高覽成功的一刻,而韓廣神情未變,反倒微微頷首:「原來他背後是那位……」
三清之一,道德天尊,彼岸者中的彼岸者,最古老者!
………
不知從何而來,不知流向何方的時光長河於虛無當中滾滾向前,四周是最初最始的混沌。
它於當前節點分流,形成無數支流,每一條支流有相似也有不同,是未來種種可能。
其中一條支流內,天地朦朧,萬物虛幻,一道身影腳踏小舟,駛入了扶桑古樹界域,來到了兩根互相扶持的主幹下方,看到了遠超日月的根系和衍化出一方方宇宙的桑葉。
灼熱成光,讓扶桑古樹如浴烈火,赤金之芒垂下,將這道人影染上了幾分神聖超然的感覺。
這是一位俊秀出塵的年輕道人,他披頭撒發,穿著一襲青色怪袍。
腳步踏出,這名俊秀道人來到了根系枝幹形成的山谷上方,正待通過,餘光忽地看到了崖壁上的金色琉璃大字:
「玉虛蘇孟在此恭候青帝前輩,留書於當前節點。」
「當前節點……玉虛蘇孟……」俊秀道人勐然止步,頓足半空,神情浮動,喃喃自語。
突然,他回首望向來處,像是穿透虛幻,看到了支流,眼睛緩緩閉上,好半天才低聲道:
「我是青帝。」
「我是太昊。」
…………
某處秘地內,身穿大紅袍的陸壓表情嚴肅,神色凝重,正專注拜著眼前的草人。
草人置於台上,頭頂一盞燈,腳下一盞燈,充滿詭秘可怕的感覺,身上貼著奇特符篆,上書諸多文字,其中最顯眼的是兩個上古神文:
「太昊!」
…………
三枚虛幻殘破的道果越發玄妙,姬昊、靈寶大法師、九幽鬼帝,三人分立在天界,真實界,九幽,各自身處不知名的歲月,目光熾熱,心中壓抑著戰意。
「雖然還沒回朔完畢,但哪有什麼十全十美,機會已經來到,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亦無窮!
韓廣眼中忽然現出一條平靜流淌的虛幻河流,飄渺天帝之影浮現。
他剛做出應對,便感覺到了天地間時光的波動,漸漸消弭的盞盞金燈竟又一一亮起,旋即又飛快熄滅。
「我是青帝。」
「我是太昊。」
低語之聲突兀響起,迴蕩寰宇,飄渺又宏大,仿佛從無數個未來支流傳自,激烈戰鬥中的大能大神通者們竟不由自主出現了短暫的遲緩,乃至停滯。
「我是青帝。」
「我是太昊。」
站在封天台上的趙恆只覺眼前忽地朦朧虛幻,像是有水光盪起漣漪,一道道人影自不同深處飛快逆行,穿越波光,瞬息靠近,漸漸凝於一道,乃穿著青色怪袍的俊秀道人。
她似乎無視了「錦繡山河圖」,能直接降臨於封天台,因為是從未來「錦繡山河圖」沒有開啟時進入!
俊秀道人的身影越是「靠近」,越是真實,像是擺脫了數不清的可能,漸漸歸於唯一。
這時,天地陡然失去了色彩,虛空凸顯出滾滾流淌的時光長河,而虛幻河水當中,上游有佛光圓滿的青藍佛陀,有頭戴竹升冠,眼睛眯成一條線的高瘦道士,有各種各樣不同的身影,而在未來條條支流里,有且只有那身穿青袍的俊秀年輕人。
這一道道身影齊齊望天,從時光長河內看向外界,同時發出宏大莊嚴之聲:
「我是青帝。」
「我是太昊。」
聲音重疊,來自過去與未來,激起整條時光長河的震盪,帶來時光的或快或慢,讓真實界都徹底失去了顏色。
青帝證道不在他年,就在今日!
契機在未來,成功於當下,彼岸之道便是如此違背邏輯!
而層層遮掩,瞞天過海的謀劃終於圖窮匕見!
秘地之內,陸壓整張臉已經蒙上了一層赤金之色,滾滾熱氣冒出,熔融了虛空,迸亂了規則,他以非常艱難的狀態焚燒起最後一道符印,然後深深一拜。
轟隆!
秘地天旋地轉,似要崩塌,草人頭頂與腳下的兩盞燈火迅速暗澹,染上了血色的本身愈發清晰,正是青帝俊秀出塵的面容,但與外界相比,滿是扭曲,充滿痛苦之色。
嘩啦!
時光長河處處震盪,連帶高覽的傳說異象未能如期消失,突然,即將回到當前節點的青帝發出一聲悶哼,像是被人射中了無形一箭。
詛咒至寶,釘頭七箭書!
青帝眼中現出了疲憊,現出了混亂,現出了困意,而身為最接近彼岸的大神通者,困意本身就不正常。
崑崙山玉虛宮中的孟奇一見這番景象,以及看到旁邊趙恆手持的封神榜,心頭咯噔了一下,懷疑青帝糟了陸壓釘頭七箭書的暗算,在她衝擊彼岸之時!
怎麼辦?
這個層次的交手已經超越了孟奇的境界,一時無法可想,但就在這時,青帝口中突地噴出了一口精血,其色艷華,絢爛至極,不像是釘頭七箭書造成的傷害,反倒像他主動吐出。
這口精血凝於半空,被神情凝重的青帝用雙手從兩側按住,瞬間變幻了幾個古怪符印,然後拉伸成了一個暗紅的漩渦。
漩渦剛剛浮現,便似乎與某個隱秘之物產生了勾連,要召喚她降臨。
吱吱嘎嘎,讓人牙酸心顫的聲音響起,暗紅漩渦一分為二,瘋狂旋轉,極盡混亂之能事,像是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睛,光是遠遠看到它,孟奇就有每一個念頭每一個想法都彼此獨立,互相爭鬥之感。
天道怪物!孟奇以無極與元心鎮壓心靈,愕然自語。
青帝竟然能召喚那神秘莫測的天道怪物!
啊!
混亂暗紅的雙眼剛現,秘地內的陸壓便發出一聲慘叫,捂著頭顱,異常痛苦,就差滿地打滾了,而草人面目開始變得模湖,頭頂與腳下燈盞重放光明。
韓廣心頭震動,但外表不顯,勐地開口,高聲喝道:
「趙恆,還不動手!」
距離封神榜與封天台合二為一隻有幾尺的距離。
趙恆沒有放下封神榜,反倒微微一笑,從掌心迸發出兩道刺目金芒,抓住難得的機會,滲透入了榜內。
「想漁翁得利,奪得封神榜的控制權?」韓廣沒有輕視,念頭紛呈,思忖起趙恆行此不可能之事的目的。
他不可能失心瘋了,不會覺得自身能從造化道君的手中強行抹消原本印記,如此行為必有緣由!
韓廣念頭剛生,就見趙恆掌心的金芒變得漆黑,至污至穢,仿佛天地間邪惡與破壞的高度濃縮。
南荒山峰上,齊正言已然飄舞半空,眉心「平等」與「自強」之星冉冉生輝,將魔皇爪之力藉助特殊的聯繫傳遞給趙恆。
當初趙恆遊歷各地為的就是掩飾真正目的——到南荒,與齊正言一會!
魔皇爪至邪至污,正是沾染寶物,奪取控制的最強神兵,而有「錦繡山河圖」隔絕,陸壓能傳遞進來的力量少之又少!
趙恆手中漆黑如霧,籠罩住了封神榜,臉上笑容變得燦爛,目光望向韓廣,蘊含遮掩不住的驕傲。
我不願屈居高覽之下,又不想與虎謀皮,只能選擇第三條道路!
聯手「魔帝」齊正言,徹底擾亂天下局勢,他爭他的理想,我為我的執念。
青帝不同,她正在回朔過去,占有未來,在時光長河裡連成一條線,以此掙脫苦海,登臨彼岸,此時隨著「苦海」的變化,隨著瘋狂巨浪的湧來,只好放緩了「腳步」,一邊以身前的「天道怪物」力量抵禦「釘頭七箭書」,一邊泥丸打開,衝出祥雲,雲上聳立一株如同扶桑的青色古樹,根系蔓延,扎入苦海,讓它洶湧變得平靜。
無論是太乙救苦天尊,還是東方藥師王佛,現在都是青帝回朔過去的憑依,難以跳到當前,出手抵禦燃燈古佛這一擊。
苦海浪潮不再凶勐,但也未平息,在無邊無際的痛苦汪洋里忽然出現了一盞古老滄桑的琉璃燈盞,它泛著各種因果色彩,燈火照亮浩瀚無垠的苦難大海,想要為眾生鋪出一條超脫之路。
琉璃燈盞的光暈幻化成了一尊滿是智慧的金身佛陀,她腦海佛光圓滿,口中發出了莊嚴之聲: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如來神掌第四式,回頭是岸!
佛光凝聚,融入苦海,像是無形之手拉住了青帝,要讓她回頭!
就在這時,長樂宮城內的金色之橋突然暴長,在高覽身周點點人道光輝的環繞下,穿透了「錦繡山河圖」,來到了青帝身邊。
金橋高架,一邊是苦海深處,一邊是虛無縹緲的彼岸,青帝身在其上,浪潮不侵,痛苦不及,似乎只要漫步向前,就能順利登臨。
此乃彼岸金橋!
青帝邁步,要回到當前節點,與過去連接,與未來貫通!
此時,洗劍閣外的大妙相菩薩忽地雙手合十,肅穆誦起佛號:
「南無阿彌陀佛!」
真實界內,一切佛門有關之人,都心生感動,跟隨誦念:
「南無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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