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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塵事·塵埃落定

2024-08-28 01:17:07 作者: 在南不在北
  故事開始。

  千年前,仙界有一名叫奚沅的……

  「啪」的一聲驚堂木,震得滿樓的人紛紛轉向了酒樓正堂台上,說書先生開始了今天的開場白。

  話說千年前那場天地間戾氣橫生,波譎雲詭的大戰,在一眾修仙門派中有一門派脫穎而出,那就是佛蓮山上的孚生門,其中尤為震撼的就是……

  說書先生搖著一把紙扇,神態悠然自得,開始了一段遙遠的故事,聲音或抑揚頓挫,或娓娓道來,或如聲如泣,引得在座的人慢慢的身臨其境。

  師無夷暗想,得,有人先開了頭。

  故事裡面,很久之前在南面的陰山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股邪惡之力,此力創生於陰暗之地,天長日久的吸收著世間極其幽怨、陰毒、邪厲等陰暗之氣,時日一長便要幻化為形,待日後行於世間必定禍患無窮。

  正當邪力快要修煉成形之際,孚生門掌門之女奚沅下山遊歷,至陰山時發現了山裡有不尋常的力量,幾經探查,後告知各門派集結眾人準備全力消除,奈何邪力雖無形但無孔不入,擾亂人心,造成大部分人自相殘殺,正當眾人慌亂之際,奚沅用門派秘術以身為陣封住了邪惡之力,自此邪力被封印在陣,奚沅也消失於人世間。

  孚生門在此之前寂寂無名,經此一役聲名遠播,逐漸擴大,但孚生門不喜聲張,也不刻意招攬門人,門人大多是無處安身或者潛心修煉之人。

  且自從大戰以後,掌門人位置極其神秘,沒有人見過他,一切事宜皆由錦瑟出面處理,這麼多年來,門派倒也穩步發展,在三界有一席之地。

  說書先生贏得滿堂喝彩。

  奚沅雙眼放光,聽得入了迷,師無夷微沉思了一下,問出了自己的話。

  「丫頭,如若有一天,讓你為了三界犧牲自己,你可否願意?」

  師無夷望著只有五六歲模樣的阿沅,也不知是否會令她為難。

  阿沅看著堂上,正聽得入神,聽到師無夷這樣問她,心裡猶猶豫豫,書里說過人必有一死,但是要死得其所,阿沅還不知道怎麼樣才算死得其所,但剛聽說書先生講完,台下一片喝彩,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死得其所的方法了。

  回過頭來,若有所思的答道:「如果能守住自己在意的人,阿沅也是願意的。」

  師無夷沒想到阿沅能說出這樣的話,有一點震驚,比起剛開始呆呆傻傻還被人欺負,阿沅的心智確實成熟了不少。

  摸了摸長白的鬍鬚,笑著道:「阿沅現在覺得開心嗎?」

  阿沅看了看自己幼小的身軀,沒有回答,說不上開心說不上難過。

  師無夷猜到了阿沅的想法,道:「阿沅是想長大嗎?」

  聽到這句,阿沅的眼睛剎那間有了一抹亮光,她也想與阿瑟並肩而立,而不是像孩童一樣被他拉著被他護著,永遠都只能立於他的羽翼之下,雖然阿瑟不說,但是她能感覺到有很多事都沒有告訴她。

  她不敢問,因為覺得那必定是觸及了阿瑟的傷心事,就像每次去落英殿一樣。

  不想讓阿瑟傷心,所以選擇不問。

  伸手摸著阿沅的頭,嘆息著道:「看來阿沅還是想長大的,不過以後阿沅如果遇到哭鼻子的情況,一定要自己努力堅持下去。」

  日落西頭的時候,他們回到了小院,錦瑟和扶風已經回來了。

  錦瑟在屋子裡沒有出來,扶風在院中喝著茶搖著藤椅,看向師無夷的時候,師無夷暗暗的點了個頭。

  接下來可以開始準備了。

  外面吃得很飽,逛了一下午,也是累了,阿沅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屋裡休息。

  許是睡得早了,半夜的時候,阿沅醒了,帷幔上星星點點的撒著搖曳的樹枝,從窗外看去,天空中掛著一輪碩大的圓月,映照在大樹上,大樹隨著夜裡的微風沙沙作響。

  想起白天的事情,阿沅沒有了睡意,起身走出屋子,坐在屋前的台階上。

  正當她一個人的時候,黑夜裡一陣曲聲響起,阿沅尋聲而出,走出院子。

  樹林下,少年籠罩在大樹的黑暗之下,整個人都看不清。

  阿沅先開口道:「你吹的很好聽。」

  語畢,少年停下了曲子,慢慢從樹下走出來,月光很亮。

  少年沒有說話,月下的他身形有點纖瘦,但身姿挺拔,背脊直直的立著,一身墨黑的衣服襯得臉上的皮膚有點泛白,月光打在身上,升出了一種莫名的神秘。


  五官清秀精緻,嘴唇微微上揚,眼角勾起,眼神里卻隱藏著一股狠戾。

  阿沅想著昨日祭禮,不曾想會有歹人進入,且這離小院並不遠,所以沒有任何警惕性,在看清少年的眼神後,有一絲不安,但強撐著自己保持鎮定。

  不待阿沅有下一步反應,少年霎時化作一股黑氣,衝上去,包裹住阿沅,讓阿沅渾身動彈不得且發不出任何聲音。

  待三人察覺出異常,趕到時,發現地上一團黑氣。

  黑氣的氣息他們都很熟悉,那是很久就已經封印了的魑魔火,陣法鬆動,果然有逃離的出來了。

  錦瑟手一揮,黑氣驟然消散,消散後的地上。

  阿沅躺在樹下,像是睡著一樣,偶爾眉頭皺起,似乎在做一個噩夢。

  錦瑟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阿沅,用神力注入阿沅體內,望著阿沅小小的臉蛋滿臉心疼,探查氣息,發現阿沅再次陷入了沉睡。

  阿沅靈體重生是從嬰兒開始長大,越往後越發現阿沅長到某個階段以後就停止生長,一開始他們以為是靈氣不夠,後來不論是渡氣還是靈品補氣都行不通,而且時日越長,阿沅的靈識越來越渙散,這樣就越容易受到侵襲,到最後偶爾還會陷入沉睡,沉睡時日越長就越不容易清醒。

  師無夷和扶風環顧四周,沒有再發現任何陌生的氣息。

  看著阿沅,兩人對視一眼,本來按照他們的計劃,逐步告訴阿沅,然後讓她自行選擇,再一起去說服阿瑟,現在阿沅出事,三人均是擔心不已。

  「不能再等了,」扶風看著地上二人,堅定的說道:「阿瑟,讓阿沅入輪迴道」。

  錦瑟一抬手抱起阿沅,轉交到扶風的懷裡,道:「你們去輪迴台,我去陰司殿。」

  師無夷和扶風相互看了一眼,明白阿瑟已經下定了決心,抱起阿沅轉身就走。

  錦瑟的眉頭緊鎖,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神堅定。

  陰司殿中,帝冥坐在案台前處理著手中的公務,抬眼看到來人,嘴角微笑道:「稀客。」

  錦瑟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等我一下,」帝冥知道錦瑟能來的唯一原因,便是躺著密室裡面的男子——周長安,這是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事情,當初阿沅身死,周長安作為同生體,也陷入沉睡。

  帝冥起身往密室走去,錦瑟慢半步跟在身後。

  他不想見到周長安,哪怕他現在猶如一具屍體。

  沿著兩側由天然凹凸不平的岩石形成的甬道走了一會,帝冥推開了一堵石門。

  房間內,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排排架子,本來很緊湊的地方,在角落裡剛好的擺放在一張床榻,上面躺著一個男子,周邊有一圈淡紅色的光圈附著,讓他與周圍的事物隔絕開來,不受外界的影響,就那麼平靜的躺在床上。

  「近段時間,進來的時候偶有聲響,也不知道是他有甦醒的跡象?你再不來,我也得找人去尋你。」

  帝冥知道阿沅已經甦醒,他二人由同心石連結在一起,沒準他也能甦醒,想著尋人讓錦瑟來看一看。

  「意識可能會,但是他是不會甦醒的。」錦瑟一眼掃過,沒有再看他,堅定的回答著帝冥。

  阿沅是他千年間灌輸了神力,用精血修復,並且因為本就是修仙者才會重聚甦醒。

  而他,對於錦瑟而言,他現在能躺在這裡,完全是因為甦醒阿沅需要一個在世間與她緊密相連的人,所以才會留著他。

  留著他,阿沅的生命才能更加穩定。

  自從阿沅甦醒,發現她長不大以後,尋了許多法子,唯一還沒有嘗試的就是讓她重入輪迴,重新塑造一具肉身,但是這個辦法最好的方式是讓他倆一同進入輪迴,這樣同心石能更加穩固的維持著阿沅的生命。

  沒曾想這次被魑魔火偷襲,導致阿沅沉睡不醒,阿沅的身體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損傷,所以直接讓她入輪迴,是最一勞永逸的法子。

  所以才會來陰司殿,準備帶周長安同阿沅一起進入輪迴道。

  「你要帶走他嗎?」帝冥還是有點奇怪錦瑟會突然前來,轉念一想,莫不是阿沅出事了?

  「阿沅被魑魔火襲擊了,」此前雖然知道解決辦法,但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這次意外讓阿瑟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讓他們入輪迴。」

  果然,若不是阿沅被襲,錦瑟還不能這麼快做出選擇,望了一眼塌上之人,也算你的造化,不然在這兒也就是一活死人。

  帝冥跟著一起,同錦瑟帶著周長安趕到輪迴台,台下冥兵看到帝冥,恭敬的抬手示敬,讓開了道路。

  阿沅三人也到了台下,錦瑟一揮手把周長安甩給了師無夷,周長安如一股棉花無力但是又如大石般沉重,師無夷抬手一接差點沒接住。

  然後錦瑟輕輕的從扶風手裡接過阿沅,像是捧著至寶一樣,與對周長安的態度天差地別。

  錦瑟眼神溫柔,目光在阿沅的臉上來來回回的看著,苦笑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一定要記得我。」

  說完,走上輪迴台,輕輕的放進了輪迴道。

  隨之,師無夷也很隨意的把周長安放了進去。

  一入輪迴,前塵往事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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