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周圍景色變化，不知是因為跑得太快還是周圍皆是幻景，奚沅看不清那一閃而過的是什麼，立身回顧四周，已經站於高樓之上。
老白一路追趕，與奚沅有同樣的感受，回身站立，居高臨下的看著。
熙熙攘攘的集市，絡繹不絕的人群，高樓林立的酒樓肆驛，迎來送往的秦樓楚館，街邊的小販招呼叫嚷著，嬉笑打鬧的小兒機巧的躲避著，幸福合樂的年青眷侶攜手而立，兩鬢斑白的美滿佳偶扶手而坐，一人、兩人、三人或幾人的成群結伴著……
每一個場景都無比生動，仿若人世間如一壺酒，能令人開懷暢飲，舉杯與世同樂，天下舉目而盼。
開心、愜意、嚮往、滿足，在每個人的身上都能看見，像是沒有任何煩惱的生活著。
奚沅和老白看著這一切，就算知道是幻境，也不想輕易的破壞它。
老白在臨窗處隨意找了位置坐下來，奚沅雙手扶窗撐著窗欞前望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川圍著城鎮，耀眼的日光向著西面微微的傾斜著。
周長安挨著奚沅站著，高樓上的微風一浪一浪的吹起奚沅的青絲，周長安微一抬手，感受著空中絲絲飄揚的長髮交纏在他的指尖。
從此時起，三人無言的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奚沅從桌前走到老白的身旁，半蹲著，早已飢腸轆轆的奚沅兩眼期盼的盯著老白，略帶一絲乞求眼神，「師兄，我餓了。」
老白望了一眼周長安，周長安安靜的坐在桌前，一雙目光未曾離開過奚沅的身上，老白也一直從未降低對他的防備。
他似乎能做主著陣內的一切。
周長安淡然的接收著老白審視的目光，看著後者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燒餅遞給了奚沅，奚沅兩眼放光的拿過來吃起來。
周長安剛已準備過吃食茶水，但二人不肯動用半分。
「師兄，你真好。」
奚沅靠著老白吃著燒餅，多年相處的默契，無論何時何地，老白身上一定是備著吃的。
也只有在奚沅向老白要吃的時候，老白才能聽到奚沅叫他一聲：「師兄」。
其實奚沅是先他入師門的，當時看著她還不及他的肩頭，一副乖巧可愛，精緻玲瓏的模樣，特別想叫她妹妹，他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從小深受父母愛護，兄弟姐妹疼愛，他也想像兄長阿姊照顧他一樣去精心呵護眼前這個精緻小人。
入門後，他叫她師姐的次數極少，除非必要時刻，能不叫則不叫。
小奚沅也是看在心裡，不說。
拜師一段時日後，小老白看到小奚沅端著一碟白玉軟香膏坐在樹林裡，軟胖渾圓的小手在碟盤裡拿起又放下，微嘟的小嘴巴陣陣念著，「真好吃。」
走近的時候，對著小奚沅說：「好吃你怎麼不吃？」
假意伸手想要拈起一塊的時候，小奚沅端著碟盤的手微退了一下，然後又往前遞去。
「恩，這是給你留的。」
小老白知道這是師父專門給小奚沅的，從不曾給其他弟子，他還是伸手拈起一塊，通體雪白黏糯。
送進嘴裡，一口咬下，口齒間充斥著清甜的香味，舌頭攪動著綿軟的香膏，酥軟卻不沾口，饒是他從小吃過各種點心，也是被驚艷到。
「確實很好吃。」
「是呀，可是只剩這幾塊了。」
小奚沅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香膏。
小老白看出她的失落，對著她說：「我也會做好吃的，雖不及此，但也還是不錯的。」
側身歪著小腦袋，笑看著她，「既然剛吃了你的，那以後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他的娘親廚藝很好，從小他也喜歡，父親哥哥不在身邊的時候，他常常纏著母親學做好吃的，每次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娘親一起幫忙，聚在一起吃的時候，他也會覺得特別幸福。
小奚沅聽聞，兩眼放出欣喜的光芒，「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老白得意的拍著胸脯，他的廚藝是得到娘親真傳的，「我做得也很好吃。」
小奚沅端著碟盤高興的跳了起來，小老白當即扶著她，也生怕碟盤摔碎。
「那我以後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拜師以後，偌大的院子只有師父和二人居住，除每日晨起師父教授課業和晚間檢查課業，其餘時間二人均是自由，但是晚間檢查要是不過關，第二日的課業必定更加繁重，如此加倍，二人也從不敢懈怠。
因此二人課業倒是沒有大礙，但是院子無人照顧飲食，按師父的說話是要自力更生。
對於飲食，師父倒是不吃也可，但是二人尚小，一日三餐還是需要進食，之前每日也是隨意對付。
剛來的時候，小老白對於課業不熟悉，每日時間都很緊要，熟練以後，倒是能輕鬆自由一點。
是以今日才能碰到她。
對於發現小老白會做飯一事，小奚沅甚是高興。
第二日起，小老白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的給小奚沅做飯吃，吃到後面，本也白胖的小奚沅更加白胖。
一日晚間師父查課的時候，老人家發現雖然動作如往日般利落、從容不迫，但是腳下的步伐略顯深重。
看著小奚沅，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寵溺的說道：「果然長胖了。」
小奚沅不服氣的拉下了臉，氣鼓鼓的說道，「誰叫師兄做的飯那麼好吃。」
「師兄？」
全一道長疑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
小老白聽著很是受用，但是怕師父老人家生氣，還是咳嗽的提醒著，看了看小奚沅。
小奚沅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衝著全一道長說：「小的才能受照顧，我要師兄，才不要師弟。」
全一道長笑了笑，全然不在乎稱謂，自此掀過，由著二人。
倒是小老白有點擔心，讓小奚沅私下叫即可，那時的她也甚是聽話。
隨著年歲增長，奚沅也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叫老白師兄，但從不稱呼師弟。
肚子餓了就在特定情況內，大多時候二人都直呼其名。
「周長安，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老白低聲的對著奚沅說著，不想讓他聽見。
奚沅剛又認真回想了一下，她確實是沒有見過周長安，不知道他為何一口咬定彼此認識，且在陣內，她想著有可能也是幻境。
停下啃燒餅的動作，搖了搖頭。
不過看著周長安的臉，確實很是熟悉，不知道是不是跟林行之有關係，想著出來了一定要好好問問林行之。
「罷了，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