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子兩邊，兩人各懷著心思。
「……要不紀拙你的小說也讓我看看唄。我不看小說不挑的。」
雲輕慕再來了些興趣，身體前傾湊近說道。
紀拙抬起頭，瞥了眼雲輕慕。
你不挑？你不挑我開個小號你都能千挑萬選地找到。
你不挑，你老是逮著我的書看幹嘛啊。
明明有讀者在對自己夸自己的書，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本書的作者，
這種暗爽的事兒，
我為什麼還是覺得心口堵得慌。
果然！
還是要怪系統。
哎，都怪系統奪走了我的快樂。
不得多給我補償點了錢，給我補回來。
「……哼，不說算了。我看這個狗作者的小說也是一樣的。也挺好看的。」
雲輕慕哼了聲，然後坐回了身。
看得出來，狗作者終於發新書了，讓她的心情都愉悅許多。
而看著雲輕慕越高興，紀拙就感覺心裡越堵。
了無生趣地，再拿起烤串就惡狠咬了口。
……
「那紀拙，改日再聚。」
「……嗯。」
兩個悲喜不相同的人，吃完了一頓烤串就散了。
一個因為狗作者新書發了，人都還有些雀躍地往家走。
另一個因為新書發了，沒有預期的那麼撲，整個人都感覺難受的慌。
沒事兒，
後面數據肯定就漲不起來了，
這么小眾的題材還能被我帶火了不行？
吹了陣入夜帶著涼意的風，紀拙重新振作起來些，
叫了輛滴滴，回了住處。
……
「……老闆，來碗面，加兩個煎蛋。」
「好嘞，您稍等。」
繁城。
曾經在《凡人修仙》底下留下評論『曾也想鮮衣怒馬，仗劍天涯』的葉林漢再次走進常去的麵館，
麵館老闆如同往常，繫著圍裙，收拾著餐桌，招呼著客人，也進後廚忙活著。
旁邊還有麵館老闆的妻子，也幫著忙，麵館老闆的兒子，就坐在靠最裡邊角落裡的餐桌旁，安靜著做著作業。
葉林漢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這時候的他身上換了身寬鬆的衣服，臉上沒了那麼多疲憊和黑眼圈，胳膊上略微有些肌肉的幅度了。
額頭上還帶著層汗，似乎才剛鍛鍊過。
他辭職了，離開了那個九九六福報的公司。
和他工作以來的每一次辭職都不同，沒有什麼衝動，也沒有自以為的深思熟慮，
但也沒有什麼猶豫。
這次，他是自己清晰地認識到了，自己就是個普通人，但依舊不想庸庸碌碌，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即便是個『凡人』，他也想掙紮下，大不了倒在掙扎的路上嘛，
人生來死去，還能活著走？
可能也是《凡人修仙》這本小說最後再刺激了他一下。
環顧了一圈麵館里，
葉林漢再低下頭，從兜里摸出了手機。
「峽谷生草：你們感覺狗作者這本新書寫得咋樣？」
「老實：老實講，我感覺寫得挺好的，作者應該有認真寫。但我看起來感覺有點難受……嗯，就是費勁。」
「渡海八仙：應該是背景的原因吧，我就不太喜歡這種西幻，還是中世紀，蒸汽時代架空的西幻，主角還是個外國人，還是個土著……」
葉林漢之前都給《凡人修仙》打賞過盟主了，自然也在這個雲輕慕建的群里。
葉林漢之前就收到了群里的說『紀元巧合』新書發了的消息。
不過他沒有像其他群里的人一樣，急匆匆放下手裡的事情去看。
他只是依舊將自己的事情一樣樣做完了，這會兒有空閒了，才摸出手機。
瞄了眼群里的消息，葉林漢也沒太在意，
小說還是得符合自己的口味，
打開始閱APP，找到那本《復甦克蘇魯》，葉林漢細細閱讀了起來。
「……霧都，綿綿陰雨已經下了一個月……」
從開篇，一個異域的世界就迎面而來。
葉林漢現在心情還算平靜，看得也比較細。
看著故事有一個考古學家霍德華逐漸展開，
守夜者組織，教會，邪神，克蘇魯神話中無序混亂，而不可名狀的神明。
這一切在前面五章都已經初見端倪。
「……呼……」
細細看完了，甚至看到細的地方還停頓一下，
看了這作者發布的五章章節，葉林漢長吐了口氣，
怎麼講呢，他對這本書挺感興趣的，
對那種完全迥異與其他小說的設定，和脫離於傳統的力量體系。
甚至能感覺到，這本小說隱藏著個更豐富而龐大的世界觀。
感覺作者這本書也認真寫了，故事的發展也挺好的。
就是看起來的確費勁。
而這本書從分類，題材，書名，簡介，乃至開篇，人物設定都透露出一個『小眾』。
老實講，如果不是他看過這個作者之前那本書，他看到這本書估計直接掠過，根本不會點進來看，
而大多數點進來的讀者，可能看到主角名字，甚至在簡介那兒就走了。
讀者看都不看，自然也提不上喜不喜歡，感不感興趣的問題。
所以，這本書他會持續追看，但他感覺，這本書成績多半好不了。
「……哥，」
就在葉林漢思索結束，重新抬起頭時，卻發現，
先前還在那靠里餐桌旁寫著作業的學生，這時候正站在他身側，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學生望著他，猶豫了下，確定了個稱呼，然後朝他手裡的手機上看，
「你在看什么小說啊？」
呵？
好像是看得太入迷，將旁邊寫作業的學生都吸引了？
葉林漢不禁笑了聲，
「叫《復甦克蘇魯》」
「哦。」
看著這學生模樣小孩若有所思的樣子，
葉林漢不禁心底笑了笑，
狗作者，我可是幫你拉了個讀者啊。
……
「您已經被人舉報，扣除信譽分3分……」
「淦！」
新書發了，吃了夜宵，
回到住處，紀拙玩玩遊戲，緩解下新書發布的緊張心情和新書現在成績讓心理堵得慌的鬱悶。
然後理所當然的五連跪還被舉報送人頭。
快沒電的手機往旁邊一扔，紀拙有些失去了夢想。
感覺更鬱悶了，整個人就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過了一陣，又再動了動，將手機撿了回來。
他還是沒忍住，
打開了作家後台。
……
烏賊打開了碼字軟體。
對著已經收集到的一些資料，思考著，整理著大綱。
自從之前看到紀拙在群里發的『克蘇魯神話』過後，
思考斟酌了陣，他就確定了，準備將新書的題材就確定為克蘇魯神話加蒸汽朋克等風格。
不過他寫新書還是喜歡將至少一半的大綱提前理出來，
這樣寫起來要遊刃有餘許多。
現在依舊在寫大綱，細綱的階段，正文章節一章都還沒寫，連小說名字都還沒定下來。
「叮咚。」
這時候，企鵝聊天上來了條消息。
烏賊暫時停了下手裡敲鍵盤的動作，轉過些目光看了眼。
……
「……老大，還加班呢。」
始閱小說總部樓內，
編輯部，燈還亮著。
責編筆墨加完班，打了個哈欠，一邊收拾著東西，
一邊關電腦，起身。
轉過頭卻看到旁邊不遠，編輯組的主編還在對著電腦，不時敲著鍵盤。
「跟手底下位大佬聊他新書的事兒呢。」
主編轉過頭，笑著應了句，再停頓了下，
「前幾天總編開會，又把幾個編輯組說得狗血淋頭。這段時間網站一直都沒什麼爆火的小說出現。其他幾個網站也跟發了瘋似的，瘋狂搶人。
這個季度的網站數據又有些下降。」
說著話，主編再轉回了頭，
「正好手底下有個白金作者老書完本了。我問下他新書看什麼時候發。看看新書情況怎麼樣。能不能有些突破。」
「烏賊？」
筆墨自然也知道些自己編輯組底下作者的情況，問了句。
「對。」
主編點了下頭，再在對著電腦回著消息。
「你忙完了，就先回去吧。」
「行。」
筆墨點了下頭，也沒問主編為什麼非在這兒加班，不回去再跟作者聯繫。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將工作帶回家。
「……誒，對了。」
「你手底下那個寫《凡人修仙》的作者新書發了吧？」
就在筆墨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主編突然想起來什麼再轉過頭問了句。
「對，新書剛開。老大你知道他？」
「他那本《凡人修仙》我也看來著，雖然成績不是很突出，但是在現在的網文風潮中獨樹一幟，寫出這種逆潮流的書並且還能取得一定成績的作者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老大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啊。」
「嗯，那本書雖然說文筆略微還有些欠缺，但是寫得很紮實啊。對了他新書怎麼樣？」
主編一邊回著手底下作者的消息，一邊同筆墨說著話。
「……嗯，很難講。文筆上感覺有些提升。目前為止，劇情的發展和展開也不錯。但是題材和分類都太小眾了。」
「……嗯……你一會兒回去了，把他新書的書名發給我，我也看看。」
「行。」
筆墨離開了。
編輯部里，主編一個人還坐在亮著屏幕的電腦跟前，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就是主編跟烏賊的企鵝聊天界面。
「主編：克蘇魯題材？這個我知道，但會不會太小眾了，加上架空的西幻蒸汽時代背景，是不是更小眾了？」
「烏賊：我感覺還好。這個題材本身其實並不小眾，只是讀者對其缺乏認知和了解，而克蘇魯這種神話類型，天然就給讀者一眾未知的神秘感。
烏賊：而且，正是因為克蘇魯神話本身讀者了解不多，對讀者來說可能反倒有些新奇感。
主編：嗯……現在有章節了嗎，能給我看看嗎？
烏賊：還在編寫大綱細綱的階段，可能還需要個半個多月才開始寫章節。」
看著聊天記錄，主編猶豫了下，還是沒多說。
對於這種大神來說，提一句就好了，對於市場的反應他們自己的把握不一定比編輯就弱。
而編輯雖說對正常情況下的市場反應有一定預期，
但看得書實在他太多了，有時候也有些木了，對市場的微弱變化徵兆反而很難把握。
大多時候也都是看書發出去之後的數據。
「主編：那書名想好了？」
隨便再問了句，主編就準備結束這次聊天了。
一切還是得等書寫出來再說。
「烏賊：有幾個想法。還沒確定。
烏賊：《愚者》《詭秘愚者》《詭秘之主》《黃黑之王》
主編：嗯，都還不錯，你看來吧。你繼續忙吧，我不打擾了。」
主編再說了句，結束了和手底下作者的聊天。
停頓了下，就準備收拾東西起身下班。
卻看到企鵝聊天界面上再多了條紅點，
責編筆墨發來了條消息。
「筆墨：老大，那個作者的新書書名就是《復甦克蘇魯》」
「克蘇魯？」
看了眼，沒回消息，
主編低聲重複了遍，
也是克蘇魯題材？
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
或許這個類型的書真能火？
他不禁這樣想。
……
「……呼。」
打開了作家後台。
看著那轉圈圈的刷新結束後，
冒出來的新書數據，紀拙鬆了口氣。
《復甦克蘇魯》
收藏122，推薦175，評論28條，打賞10次，投資25。
這個數據相比之前還在燒烤店裡時，還有些明顯漲幅。
不過同時也明顯增速逐漸放緩了，
紀拙再一刷新，數據沒變。
果然！
他的判斷還是對的，等著老讀者這波熱度一過，
這本書肯定直接就撲街了！
題材實在是太小眾了，憑藉他現在的各項屬性，即便能把這本書寫得勉強不錯，
但肯定沒辦法將這個類型帶火！
這不就穩了！
臉上露出來些笑容，
紀拙在打開了評論區，一看評論，臉上笑容就更多了。
先前那群催更的，打卡的過去，
如他預料的那樣，這本書較影響代入感的架空西幻中世紀背景，和小眾題材選擇的影響，就逐漸冒了出來。
倒不全是差評，而是……
「感覺作者寫得挺好的，就是我沒那個耐心看。可能不是作者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如果不是這個作者寫得，我根本不會點進來看。建議作者修改下書名和簡介。」
「細細看完了，只有兩個感受，前期看起來有些累，設定挺有意思。」
「各位都說了評價，我也說下評價吧。就一句話『小眾的精品』」
「……我就很喜歡看啊！我感覺作者寫得很有意思！還是和上本書一樣，簡直是股清流！迥異於其他書的風格和類型！看著太有意思了！」
嗯，自動忽略掉最後條評論，那肯定是那部分小眾讀者，或者上本書跟過來，帶著粉絲濾鏡的書迷。
一看其他書評，這不就穩了！
這本書我可是認真寫得啊，一點沒敷衍，寫得如此磕磕絆絆還如此堅持的寫。
可算是對得起讀者了，但奈何你們不喜歡看啊。
哈哈……
紀拙看著評論，心理想著，
臉上笑容不禁越來越多，
嘴巴越咧越大，笑容逐漸變態。
呵！
狗系統！
你這一百萬爺拿定了！
……誒，對了，不知道小縣城這些地方限購不限購。
要是不限購，
紀拙以後換一個城市住，就在城市的縣城裡買套房子，
一百萬一個月，兩個月買套縣城的房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哈哈！
就突出一個猖狂。
……
翌日。
紀拙從床上一爬起來，其他什麼都還沒幹，
就一摸手機，再先看了眼新書的數據，
一看收藏，
132。
紀拙滿意地點了點頭。
「穩了。」
這不就更穩了！
「起床！」
「開干！」
美好的新書數據給紀拙新的一天開了個好頭，
這是個好徵兆！
紀拙鬥志昂揚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坐在電跟前，開始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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