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恥!
太羞恥了!
我們居然被這人類用一首樂府詩,洗腦到不要不要的。
足足跑了一刻鐘?
足足捉迷藏一刻鐘的魚妖們,氣得眼睛充血!
「啊啊啊,居然敢戲耍我們?殺了他!」
「剁成肉醬!」
眼看魚妖們又瘋狂衝上來,宋佳霖看向杜預:「怎麼辦?」
杜預搖搖頭:「沒辦法了。聽天由命。」
「啊?」
宋佳霖叫苦不迭。
感情說來說去,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眼看灞波兒奔的巨斧,就要砍在杜預的脖子上,突然···
「妖物敢爾?」
一道光芒閃過。
灞波兒奔,右手被剁了!
巨斧自然也落下來。
灞波兒奔慘叫連連,狂叫不已。
空氣中,浮現出田洪鳳的身影。
宋佳霖興奮大叫起來:「田大人!您怎麼來了?」
田洪鳳瞥了一眼杜預,淡淡道:「他使用聖箋,給我通風報信。我自然收到就火速趕來了。」
宋佳霖這才意識到,杜預早有伏筆!
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滁州城啊!
人族的主場。
光是怒髮衝冠的進士,就有好幾個。
杜預擁有聖箋,此物乃是文淵閣印製發行的文寶,能【鴻雁傳書】,消耗一張聖箋,瞬間就到想要傳書人手中。
無論田洪鳳還是林如海,受到消息都會火速趕來。
收拾兩潛伏的妖將?
還不是抓老鼠一般容易?
事後說破毫無玄機,但杜預能臨機處置,安排妥當,當真大才!
田洪鳳嘆道:「杜預你通知我,卻不告訴林如海,乃是明智之舉。他若是見到綁架女兒的劫匪,狂怒之下劈頭一刀殺了。什麼線索都問不出來。」
他饒有興趣,看著杜預:「你方才做的那首樂府詩,叫什麼名字?居然能引動魚妖,讓他們暫時失去理智。這思路可以啊。」
杜預笑道:「【江南】。雖然此詩乃是採蓮女工作時遊戲之作,才氣不彰,但勝在接地氣。但我靈機一動,將他改造成引動魚妖的詩句,拖延時間,等待您來救援。」
宋佳霖、木蘭看到田洪鳳出現,這才鬆了口氣。
小命,保住了。
田洪鳳乃是進士,收拾兩個相當於秀才的妖將,還不手到擒來?
果然,田洪鳳一通劍芒吞吐,亂砍亂殺,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就變成了兩條光禿禿的魚,四肢眨眼都沒了,可憐兮兮躺在蓮葉上。
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至於其他妖物連留活口的價值也無,都被田洪鳳隨手一劍,斬殺殆盡。
田洪鳳含笑道:「我其實早就到了,一直在旁邊聽你碎碎念魚戲蓮葉間。」
他若有所思、點頭讚許道:「這首詩,本身才才氣出鄉,只是筆墨遊戲之作。比不上你【石灰吟】【木蘭辭】,更不用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必成鎮國的詩!但你的思路非常開闊、創新,活用生活情趣的詩,也能調動妖物,達到比戰詩更好的效果。思路好!」
杜預心中冒出一句:「精神病人思路廣,中二少年歡樂多。」
比起這世界的讀書人,他擁有一大優勢,便是不受任何規矩和觀念束縛,腦子靈活、多變。
據杜預觀察,才氣與道法、佛法乃是大道至簡、殊途同歸、不同法則的表達形式不同而已。
既然如此,戰詩能起到效果,為何生活詩不能?
杜預腦海中,可是記憶著為數眾多、大量的生活詩、情詩等等。這些與戰爭無關的詩詞,才是詩詞的主力。畢竟詩人們最有感觸的,還是生活實際,描繪邊關、戰爭、國破家仇強烈情感的詩詞,十不存一。
如果能將這些生活詩,也用在妖物或敵人身上呢?
那可選擇詩詞餘地,豈非大大擴展?
田洪鳳深深看了杜預一眼,顯然杜預活用【江南】、調動魚妖的做法,給他極大啟迪啟發。
此子,不光有才氣,更又才幹。
一個人要成為國之棟樑,不光要有才,更要能幹、會幹、巧幹。
杜預此舉,在田洪鳳心中評價又高了一節。
「說!」
田洪鳳一腳踩在灞波兒奔頭上,冷冷道:「林星河,被你藏到哪裡了?」
灞波兒奔大叫:「士可殺不可辱,砍頭不過碗大疤!十八天後,又是一條好漢!」
田洪鳳面無表情,正要一刀砍了。
他脾氣耿直暴躁,喜歡直來直去,不擅長審問。
杜預微微一笑:「大人息怒,我來審問如何?」
他對木蘭交代兩句,將五花大綁的灞波兒奔和奔波兒灞,分別囚禁在很遠的兩個洞窟。
審訊開始。
並不見杜預如何嚴刑拷打,刑訊逼供,甚至可以說笑聲連連。
田洪鳳眉頭皺起,不知道杜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只過了半個時辰,杜預拿出兩個魚骨哨,沉聲道:「他們都交代了。他們上司是妖帥九頭蟲!林星河確實是他們綁架的。」
「星河並不在他們任何一人手中,由妖帥九頭蟲直接控制。」
「九頭蟲,沒有帶任何下屬,孤身一人離去。連兩人都不知道他藏在何處?」
「三人約定,今晚利用元夕之夜、城門大開之際離開。聯絡方式,便是三枚魚骨哨。」
「同樣的魚骨哨,九頭蟲手中也有一枚。」
「他們兩人有要事與九頭蟲聯絡,必須兩個魚骨哨湊在一起,以三長兩短吹奏。」
杜預將兩個魚骨哨串在一起,居然嚴絲合縫,如同虎符一般環環相扣、形成了一個新的魚骨哨。
無疑,這才是召喚九頭蟲的唯一線索。
「吹響魚骨哨的方法,還必須注入獨特妖氣,否則聲音一旦有絲毫不對,狡猾至極的九頭蟲就不會現身。」
「好在他們都答應,配合我們注入妖氣,不會耍花樣。」
「我也答應他們,只要能引出九頭蟲,事成後留他們一條狗命!」
看到杜預收穫如此巨大,問出來的事情如此機密,田洪鳳大吃一驚。
「你?你怎麼問出來這麼多?我看你沒有刑訊逼供啊?」
杜預笑了笑:「自古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只要讓他們形成【囚徒困境】,哪怕讓他們出賣老母,也不在話下,何況只是出賣將他們當炮灰丟出來,矛盾極深的九頭蟲?」
「囚徒困境?」
田洪鳳又聽到了新名詞。
他乃是出身法家,又是御史,刑訊乃是老本行。
但杜預提出的,他卻根本沒聽說過。
杜預笑了笑道:「說破並無玄機。我只是將他們隔離開,不能互相溝通情況。告訴他們,如果若一人揭發,而另一人沉默,則揭發者因為立功而立即獲釋,沉默者冥頑不靈直接下鍋,清蒸紅燒隨便選;若互相揭發,二者都得到釋放。」
田洪鳳也是文心周納、才思敏捷之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如此攻心之術,確實厲害。」
「說到底,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都是妖怪大老粗而已。玩心眼怎麼斗得過人?」
「它們眼看同伴死光光,面對不說就要死、說了可能活的誘惑,什麼兄弟情意攻守同盟,早就拋到爪哇國去了。」
「不錯。」
杜預微笑:「我又補充了一句,說若說的對不上,便要以松鼠桂魚的手法,挨上一刀,放在油鍋里炸。他們不敢撒謊。」
田洪鳳更是欣賞,深深看了他一眼。
空有才氣沒有才幹,那叫書呆子。他見得太多了。
杜預這種學用貫通、知行合一的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木蘭將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帶過來。
一世人兩兄弟的兩妖,此時一見面才知道彼此都被對方賣的乾乾淨淨,尷尬頭都抬不起來,只是哂笑。
田洪鳳拿過那魚骨哨,肅然道:「人是你抓住的。你說怎麼吹哨?」
杜預略一沉吟,語不驚人死不休:「萬萬不可吹哨!這是一個陷阱!」
「???」
田洪鳳一臉震驚。
杜預意味深長道:「有個名詞叫【吹哨人】!意思是示警之人!」
「根據兩妖交代,妖帥九頭蟲極其油滑、奸詐。星河被他獨自帶在身邊,說是分頭行動、蟄伏,但我看這九頭蟲沒安好心。」
「他們三人,分散潛伏城中,能有什麼大事要事?」
「無非是被發現,被識破,被追殺!」
「只要有人吹哨,就意味著風險!」
「九頭蟲給他們魚骨哨,一舉兩得。一是安撫人心,表示組織沒放棄你們,二是···萬一他不幸被發現,吹響魚骨哨,這兩個倒霉蛋要趕去馳援,給他分散火力,助他逃脫!」
杜預冷笑道:「至於逃走?」
「他獨自控制星河,要走就走,何須通知屬下?純屬多此一舉,多一份風險。」
「這兩人,估計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你的意思?」
田洪鳳目光一閃:「這魚骨哨?」
杜預嘆息一聲:「只是騙二傻子的幌子而已。不吹還好,吹響魚骨哨無異於向九頭蟲示警,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都被我們抓住了,他縮頭烏龜更不會露頭了。」
田洪鳳心中劇顫。
他突然發現杜預心思縝密,鬥智鬥勇,成熟地令他震驚。
因田洪鳳都被九頭蟲話術帶偏,思索該儘快吹響魚骨哨,召喚BOSS九頭蟲,群起圍毆,掉落星河一枚。
但經過杜預的分析,原來這魚骨哨,竟然不是召喚手段,而是····
九頭蟲給自己設置的警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