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謙虛,拱手道:「林大人,星河是我未婚妻,我救她乃分內之事。何況大人你有言在先,救出星河者,可迎娶之。何必以文丹酬謝?如約將星河嫁我便是!」
杜預沒有客氣,直接提出要求——迎娶白富美。
岳父給錢多見外?直接嫁女兒,將來不都是我的?
「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林如海厲聲道:「我早就說過,你必須三年之內考上舉人,方能履行婚約迎娶我女兒。今年,便是最後一年!如今,你雖然【四甲上案首】,但也不過剛成為童生。你除非捷報連登黃甲,一氣呵成考過四月院試、六月府試,還有秋天鄉試,才能趕在三年之約前成為舉人!」
他惱羞成怒,咆哮起來:「你今日做什麼【青玉案元夕】,弄得婚約之事傳播出去,是何居心?」
林如海一字一句道:「今後你不許再提婚約一個字!我女兒也不是你未婚妻!你可聽懂了?」
杜預眉頭一挑,知道這是未來老岳父,聽了《青玉案。元夕》大發雷霆,找自己興師問罪。
杜預暗暗皺眉——林如海為何如此反感、厭惡自己?
就連自己考中前無古人的【四甲上案首】,並完成五篇鳴州列聖刊的奇蹟,表現出極大潛力後,他依舊不改對自己的惡劣態度?甚至絕口不提嫁女獎勵?
「我林家以詩書傳家,無犯罪之男,無再嫁之女,士林之中,享有清譽。」
「你好自為之!我再聽到你公然作詩,敗壞她清譽,我決不輕饒!」
他輕蔑掃了杜預一眼,轉身要離開。
杜預攥緊拳頭。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從未被人如此直白輕蔑、小覷過。
林如海的眼神,充滿了徹頭徹尾的輕慢,仿佛一頭高高在上的鯤鵬,俯瞰著地上塵土中卑微至極的螻蟻。
一股剛烈不屈的頑強血氣,湧上他心頭。
做人不可有傲氣,但不能無傲骨!
就算對方是林如海,是知府,是兩榜進士,也不能這麼羞辱他!
他大喝一聲:「站住!」
林如海站在,冷冷回過來來。
杜預拿起【丹心丹】,丟了過去。
「這個,你拿回去!」
「我救援星河,因她是我未婚妻。做青玉案元夕,因除此外別無他法能救她。絕非什麼碰瓷!故意宣揚!」
林如海攥住【丹心丹】,頗感意外,隨即冷笑道:「少年意氣!你所謂的尊嚴竟然比一枚六品文丹還重要嗎?」
杜預冷笑一聲。
講真,他乃是穿越者,來這世界才兩天。與林星河談不上多深的感情。
如果林如海不橫插一手,棒打鴛鴦,搞不好杜預還真未必會對那所謂婚約認真。
但人,不能無傲骨!
老子在穿越前已經受盡鳥氣,難道帶著金手指穿越,就為了換個場地,再遭社會毒打、旁人教訓嗎?
做人不能快意恩仇,直慰我心,那活著有什麼樂趣?
杜預已經看出,林如海所謂三年之約,根本是個藉口,毫無履約的誠意!
舔無可舔,無需再舔!
索性擺明車馬,亮明態度,大刀金馬去談。
就算你林如海不肯嫁女,也是你毀約,非是我能力不足。
杜預沉聲道:「我迎娶星河乃是父母之命、婚約之言,絕非攀附你所謂的林家高門!」
林如海一愣,隨即陰沉嗤笑:「惺惺作態,巧言令色!若我女兒不是林家千金,你會如此執著?甘冒危險捨命救她?」
「星河與我青梅竹馬,又有婚約,我救她天經地義。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誰知,杜預言辭鋒利,越是危機越見鋒芒,火力全開懟上來:「你林如海自己就是這樣處處算計的人,所以你將這世界處處、事事、人人都異化為利益二字!任何人、包括你女兒,在你眼裡,只有利益!」
「我杜預寒門士子,拿著婚約來求親,在你眼裡就變成了攀龍附鳳之輩!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絆腳石。」
「我不管怎麼解釋,你都會認為我是看重你所謂的門第、利益,才要追求星河。」
「可憐,可嘆。星河這麼好女孩,投胎做你女兒,註定要被你待價而沽賣掉。」
「你絕非言而有信的君子,更不是真心為女兒謀幸福的好父親!」
杜預也是言辭鋒利,越是危機,越見鋒芒!
他聲音隱隱帶著風雷之音,洪鐘大呂,仿佛天地都在隨之咆哮。
【一身是膽】神通,已然不自覺使出。
翼德長坂坡一聲怒吼,嚇退曹軍百萬兵!
林如海心神都被奪,出現一瞬間的茫然與倉皇!
好一會,他才回味過來,惱羞成怒。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進士,居然被杜預區區童生,罵的失態失神。
假以時日,此子還了得?
他眼中殺機大盛,一字一句道:「出言不遜。豎子敢爾?」
杜預冷靜無比,淡淡道:「人無信不立!明明是你自己說,誰救出星河,便可馬上迎娶她。事後你非但不兌現,反而連夜到我家,打發叫花子般丟出一顆文丹,想要以此物堵住我的嘴?」
「大人言而無信,背誓毀約,豈能怪我鳴不平?」
杜預挺直胸膛,眼眸灼灼。
林如海步步而來,直到距離杜預鼻尖只有一寸,威脅之意呼之欲出:「年輕人,不要口出狂言,當心禍從口出!」
杜預冷冷道:「林大人你是知府不假,但我是四甲上案首。你若是敢動我,我只要捏碎這張聖箋,田洪鳳自會找你說話!」
他緊緊攥住田洪鳳給的聖箋,就要捏碎。
感受聖箋上的氣息,林如海眼神轉冷,閃過一絲忌憚。
一般童生殺了就殺了,但杜預這【四甲上案首】卻是田洪鳳心頭好。
學政職責,便是教育一方、育才舉才而用之。
杜預橫空出世,田洪鳳三年下來,考評至少是上!
如果殺了他,田洪鳳一定不死不休。
何況他格物鳴州,連文淵閣都驚動了,劉徽大學士還是他半師。
若是殺他,必定牽扯諸多勢力,不得不慎重。
林如海:「你,想要如何?」
杜預堅持:「我要大人這就履約,讓我迎娶星河!」
林如海不屑:「癩蛤蟆打哈欠——你好大口氣。老夫說過,考上舉人之前,提也休提!」
「我毀約,又如何?」
他老羞成怒,轉身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杜預長出一口氣。
大罵老賊一頓,念頭通達了!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