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躍而下,堵在缺口上。
身邊人影一閃。
公孫大娘,已然出現在他身邊,並肩作戰。
兩人對視一眼,一夜/情,啊呸,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杜預親自帶領下,大批滁州軍民,也涌了上來。
前排組成人牆,以盾牌和刀,阻止北狄騎兵的衝擊。
後排急忙組織搶修,以石匠堆砌大條石,試圖堵住修復被轟開的缺口。
杜預看著狂奔而來的安慶和騎兵,大吼一聲:「放箭!」
林如海如夢方醒,大喝:「放箭啊。」
城頭軍民終於反應過來,慌忙拉弓射箭,數千箭雨從城頭攢射而起,向北狄騎兵覆蓋而下。
但稀稀拉拉。
北狄人已經把速度提起來,頂著箭雨,洪水般沖向缺口。
「哈哈,杜預小兒,螳臂當車,你擋不住我北狄精銳!」
安慶和得意獰笑,猛然一揮手:「放箭!」
雖然都是放箭的命令,但雙方的殺傷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占據了城頭,高度優勢,但滁州軍民畢竟不是正規軍,他們射出的弓箭力度不夠,只能歪歪扭扭、傾斜向下,覆蓋向來襲的北狄騎兵。
且不說北狄騎兵自帶複合牛皮甲、妖馬還皮糙肉厚、筋骨堅固,北狄蠻夷還在瘋狂揮舞盾牌、長兵器,格擋、彈開、反射很多射來的弓箭,就算弓箭僥倖射中,以北狄人強悍到恐怖的體格,也難以造成致命傷害。
而北狄騎兵射出的箭雨,卻極其致命!
他們能輕易拉開六鈞弓,配合北狄妖狼尖牙製成的狼牙箭,穿透力極強,能在200步外,輕鬆穿透大唐正規軍的制式皮甲,在100步射穿將軍們穿的明光鎧。
這一波對射,滁州城上弓箭手,只能射倒稀稀拉拉幾十個北狄騎兵,但北狄人的怒濤反射,卻暴風驟雨般降臨在杜預帶領堵口的人牆之上!
杜預目光一凜,大聲喝道:「盾牆!快舉盾躲避!」
滁州軍民瘋狂舉盾,躲在盾牆後。
只可惜,他們反應還是不夠快。
堅固沉重的大盾牌,竟然都擋不住北狄騎兵的恐怖射術。只聽得砰砰重擊,猶如錘子沉重敲擊在盾牌面上,盾牌竟被狼牙箭穿透。
「啊!」
一個年輕後生,悽厲慘叫,他雙臂交叉持盾,都被狼牙箭一穿兩透,甚至余勢未消,刺入胸膛中。
他咽喉噴出大股鮮血,氣絕身亡。
滁州百姓,愕然驚恐。
盾牆,都無法擋住這些北狄騎兵的騎射?
他們騎射之力,究竟強到何等地步?
杜預身後的盾牆,接二連三倒下、塌方,露出更大的空隙,更多的狼牙箭立即如跗骨之蛆,鑽了進去,帶出一蓬蓬血雨。
更多的軍民,割麥子般倒下。
眼看杜預防線就要被突破,陳煒、林如海都急眼了。
誰也想不到,安祿山叛軍戰鬥力竟然如此逆天?強悍?
只是接觸一輪,滁州便兵敗如山倒,被安祿山全面壓制?
公孫大娘黛眉一皺,便要不顧一切,沖入北狄騎兵群中,一身當之。
杜預卻挺身而出,淡淡道:「黑雲壓城城欲摧!」
從高空看去,北狄騎兵確實如同北方壓來的黑雲,鋪天蓋地,直欲將滁州城池摧毀。
滁州猶如大海怒濤、驚天洪峰中的一塊礁石,已經被淹沒大半,眼看要被吞噬。
才氣,涌動。
「啊?哈哈哈!」
衝鋒在前,距離杜預只有百丈的鄭王安慶和,仰天獰笑起來。
「我聽說,大唐有一詩仙,就是你杜預?我大哥安慶緒就是慘死在你手中的?」
安慶和冷笑道:「我本以為,他是被你串通了女蠻國,陰謀算計,死在菩薩蠻女肚皮上。想不到,真的是你用詩詞殺了他?」
「我早就想領教領教,你詩詞殺人的厲害?」
他狼目炯炯,寒光四射,帶著親屬北狄騎兵,山崩地裂、狂奔而來。
雖然滁州城還有七丈左右護城河,但光是看北狄叛軍逆天的強悍體格,以及妖馬勢不可擋速度,沒有人對護城河還有信心,相信這條河能擋住這恐怖的衝擊。
而一旦叛軍前鋒沖入缺口,衝進城中,哪怕滁州以十倍的兵力圍攻上去,也難以將北狄騎兵打回去!
唯一能阻隔叛軍、抵擋叛軍的,唯有杜預!
還有杜預的詩詞。
杜預目光睥睨,站在滁州廢墟上,淡淡道:「赤日照耀從西來!」
此時,正是黑夜!
黑夜中最深重的黑暗之際。
黎明前的黑暗,濃郁地化解不開,加上北狄妖蠻的磨牙魔爪聲,簡直要將人逼瘋。
但。
當杜預這句詩「赤日照耀從西來」,脫口而出之時,異象陡生!
西邊的天邊,本有一輪朦朧的彎彎新月,高掛枝頭,被雲霧遮擋,晦明不斷。
此乃標準的「天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但此時一輪新月的旁邊,竟然出現了一輪···驚人的太陽!
太陽,從西邊升起了。
熾/熱而明亮的太陽,猶如杜預捧出的一捧大火球,碩/大無比,金烏耀世,熾溶一切,照耀西方!
原本被籠在黑暗中的滁州大地,瞬間亮如白晝!
不,比白晝更加亮一百倍,一萬倍。
特別是北狄騎兵,原本都是蠻族,說白了身體中流淌著妖族半數血脈,而妖本質就是上古凶獸血脈。
太陽,對上古凶獸自帶極強/壓制效果。
北狄騎兵在黑暗中自帶夜視、炯炯發光的獸眼,在如此亮度驟然幾萬倍的太陽面前,立即痛得要爆炸開來,眼淚混合鮮血,染紅了眼球,幾乎要爆裂開來。
別說開弓射箭,他們驟然的眩暈感,連戰馬都維持不住,紛紛慘嚎著跌落下馬,有的直接被飛速而過的妖馬,活活踩踏成肉泥。
不光是安慶和的前鋒軍,連安祿山的大軍,都被杜預這驟然捧出的一輪紅日,給震懾地人馬嘶鳴、不少騎兵被掀翻下馬,人仰馬翻,塵土狂嘯。
滁州城,幾十萬軍民振奮無比。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好一輪太陽,好溫暖的太陽!」
「這下,我們看地清清楚楚。」
「邪不勝正、黑暗終被驅散。」
「哈哈哈··看這些野獸狼狽樣兒!」
一輪紅日,刺破了黑暗,也將滁州百姓心中陰霾徹底驅散。
陽光照在人們身上,暖洋洋的,也照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裡,暖融融的。
恐懼,消散。
戰意,大增。
人們瘋狂湧上缺口,用鐵鍬、鋤頭甚至是手刨肩扛,去瘋狂修復城牆缺口,堵住虎狼入門之路。
就連城頭上射來的弓箭,也憑空多了幾分力氣,箭雨落在北狄騎兵頭上,穿透力大增,慘死者急劇增多。
「混帳!可惡的小子!」
安祿山狂怒咆哮著,也禁不住去捂住劇痛的眼睛。
如果說杜預這句詩的特效,就是讓北狄瞬間全體失明。
而人族卻幾乎沒受太大影響。
畢竟是杜預才氣神通,能很好掌控範圍,收發自如,就算滁州軍民直視這輪夜裡升起紅日,驚愕萬分,也不會感到刺痛、爆裂感。
安慶和人仰馬翻,亂作一團,衝擊勢頭立即戛然而止。
杜預回頭喝道:「兩位大人,快組織搶修。」
看呆了的林如海、陳煒,如夢方醒,立即吟誦詩詞,修理城牆。
林如海喝道:「篳篥一夜城!」
這裡他運用了一個典故——大宋名將楊文廣曾經率領宋軍抵抗妖蠻西夏人,在夜色中急行軍數十里,連夜抵達一個叫篳篥地方,緊急搶修殘破堡壘,並將它一夜修復。西夏大軍抵達後,卻只能無奈看著宋軍躲在金城湯池後,占據先機。
林如海如今已是三品官,進士文位加上金陵禮部尚書的才氣加持,【篳篥一夜城】神通得到極大加成,無數碎石巨石驟然飛起,重新凝聚在殘破的城牆上,瞬間修復了一小半。
只是以才氣修復城牆,耗費極大,哪怕有杜預掩護,林如海使用一次篳篥一夜城,已滿頭冒汗、精神虛脫。
陳煒也不甘示弱,催動才氣:「積土成山!」
積土成山,同樣是一個常見才氣神通,用於快速修築防禦工事。
隨著陳煒才氣調動,廢墟周圍的土石也飛速向上滾去,凝聚在一起,堆積成山,彌補城牆缺口。
只是一眨眼,城牆就被修復大半。
有人說,這樣豈非太玄幻?讀書人就如同魔法師,無所不能,普通人仗還打個屁?
並非如此。
人族的讀書人,如同蠻族的妖帥、妖尊,都是各自族群頂級戰力。
讀書人文氣是有限的,用在修復城牆,就不能用於鼓舞鬥志、殺死強敵。
安祿山遠遠看到林如海、陳煒等守將文官,以才氣修復城牆,不怒反喜,仰天冷笑道:「好,繼續。朕看他們能堅持幾次?給朕轟!」
回回兒大炮,再次高高抬起。
一個人影,站在陰影中,看著杜預奮戰的影子冷笑。
中行樂。
他就是蒙元帝國大可汗的使者,帶著這些回回兒大炮前來支援安祿山叛軍,給大唐製造更大的麻煩。
中行樂笑容陰冷:「杜預,你大秦之行殺了咱的主子吐谷王子,多虧我領攀高枝,大可汗對我也信任有加。這些回回兒大炮,乃是蒙元帝國西征俘虜的回回兒能工巧匠製造,專門摧毀堅固城防。這次,我看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