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面令人窒息。
至少,程以安沒有見過喻白這樣放蕩,她跟那個姓李投入極了,簡直到了渾然忘我的地步,情到極致之時,什麼不堪的話都說了!
程以安站在套房門口,隔著一條門縫望著那一對不知羞恥的男女,他簡直想吐。按理說姓李的睡了他的老婆,他該進去拼命才是,但是此時程以安卻出奇地冷靜——
他不能在今天發作。
一牆之隔的宴會廳里有著數百個賓客,說出來個個有頭有臉,他程以安丟不起這個臉。一個女人罷了,況且他們還沒有領證!
雖說程以安說服了自己,但他心裡卻是堵得緊,於是走到過道盡頭的窗邊吸根香菸冷靜一下,他需要好好想想跟喻白的未來。
夜風獵獵。
程以安身後的宴會廳里熱鬧非凡,一旁的休息室里他的太太跟其他男人翻雲覆雨、打得火熱……而他程以安在這裡等他們結束戰鬥。
多麼諷刺!
程以安透過玻璃窗,眺望著半座城市的霓虹,而玻璃上卻倒映著他陰沉如水的面孔。
驀地,他的身後傳來一道柔軟的女聲:「小桅走慢點兒,小心地滑。」
程以安身體一震——
是陸言的聲音。
他側頭果真看見陸言帶著一個小姑娘去洗手間。
程以安認得,那是姜元英的女兒,小姑娘和陸言十分親近,小手緊緊地拽著陸言的小手指,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全是撒嬌,而陸言的臉上也全都是溫柔寵溺……
程以安靜靜地望著。
他想,陸言就那樣恨他嗎?她寧可當後媽也不願意跟他程以安好好過,跟他一起生兒育女!
程以安內心百轉千回,
但陸言並未看見他,她帶著小姜桅上完洗手間出來。
恰好這時姜元英也過來了,男人脫掉了薄呢大衣只著一件雪白襯衣,質地良好的衣料和剪裁彰顯出他的好身材,特別是腰身那一塊兒,薄薄的衣料一點也掩不住昂藏的勁兒,光看著就感覺性感有力。
姜元英朝著一大一小走去。
在抱小姜桅之前,他的手掌輕放在陸言的腰身上溫柔摩挲了兩下,他低頭和陸言說了什麼,陸言仰頭亦輕聲地作答,他們看著十分親密。
然後,姜元英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抱起小女兒,一家三口朝著宴會廳走去。
……
從頭到尾,程以安都安靜凝視。
一直到指尖的香菸熄掉,最後一縷菸草味道被夜風吹散,程以安才回過神來,他暫時忘掉陸言帶給他的痛楚,拿起手機撥打了喻白的電話。
手機響了五六下的樣子,喻白接了電話:「以安?」
程以安一臉陰沉站在窗前,但是他的嗓音卻出奇的溫柔:「去洗手間還沒有回來?賓客們都在等著開席了。」
「一會兒就好!」
「以安你都不知道這一件高定婚紗上廁所有多麻煩,後邊兒的拉鏈好難拉,我還是叫服務生幫忙的……親愛的我再補個妝就過來。」
……
程以安麻木地說:「好。」
休息室里,喻白掛上電話後跟那位李總又纏綿片刻,這才難捨難分地分開,喻白一邊整理衣裳一邊抱怨男人把她的婚紗給弄皺了。
男人輕佻一笑:「知道今天的日子,還跟我亂搞?」
喻白從床上下來對著鏡子補口紅,一臉的不在意:「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哄騙五程以安那個傻子。」
李總理好衣裳,走過去圈住女人細腰,低頭親吻她白嫩的脖子:「什麼時候再約?」
其實以喻白的年紀和外貌身材,對他並沒有特別大的吸引力,但她是程以安的太太,那就不一樣了,睡著真帶勁兒。
喻白望著鏡子裡的人,想了想說:「過幾天吧!」
李總笑笑先離開了。
隨後,喻白也補好妝容開門出去,才打開門就看見程以安站在門口,並且臉色很不好看……
喻白一愣:「以安你怎麼在這裡?」
水晶燈璀璨,程以安的臉色難看極了,他盯著喻白看了好半天只看得喻白心虛不已,他才緩緩開口:「去一個洗手間那麼久,那麼多的名流賓客就等著你一個人。」
喻白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喻白一下子放下心來,大膽地挽住程以安的手臂,軟聲撒嬌抱怨:「以安我好累!原來上流社會結婚是這麼累的。」
若放在過去,這些話程以安很愛聽,很能滿足他男人的虛榮心。
但現在,她的話讓他作嘔。
這一輩子,程以安都忘不掉喻白和姓李的纏在一起的身子,都忘不了她帶給他的恥辱。
程以安內心作嘔,但是他面對喻白時是溫柔多情的,他甚至傾身像是要親吻她的樣子,嗓音更是低而溫柔:「慢慢就習慣了。」
喻白靠在他的肩頭,輕揚紅唇;「以安你真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程以安冷冷一笑。
……
程以安給了喻白童話般的婚禮。
這一天,全B市的女人都羨慕喻白,都可惜陸言錯失良緣,陸言的神情一直淡淡的,她坐在姜元英的身邊,望著前夫秀恩愛。
陸言跟程以安當過七年夫妻。
程以安騙得了別人,卻瞞不過陸言。他一直在笑,他一直對著新婚太太溫柔獻殷勤,但是陸言看得出來,他的眼底一點笑意也沒有。
陸言猜測,程以安發現了喻白的姦情。
喻白一無所知,她挽著程以安的手臂到處招搖過市,她一點也不曾看出程以安眼裡的憎惡,她沉浸在當程太太的喜悅里。
陸言內心有些觸動——
她跟程以安感情破裂但是說實話程以安也不是大惡之人,他的感情結局是這樣,叫人唏噓……一塊五花肉放在她的碗裡。
陸言抬眼,姜元英目光灼灼地注視她:「多吃飯,少看別人!」
一旁,小姜桅拍著小手:「爸爸吃醋了!」
陸言的臉蛋浮起一抹薄紅,姜元英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對小姜桅說:「以後這些心裡話,留著回家說!否則你姨姨會不好意思的。」
陸言:……
姜元英又望向她,陸言臉紅的樣子,十分令他心動。
就在彼此心生意動之時,隔壁桌的陸群端著紅酒杯過來了,今天這種場合他完全可以不來,但是為了看看熱鬧還是來了。
一來,就看見陸言跟姜元英親密,還帶了一隻小的。
陸群風度翩翩地走過來,把小姜桅打量了個遍,小姜桅認得他也很會討人喜歡,萌萌的大眼睛望著陸群,親熱地叫了一聲叔叔。
陸群摸摸小姑娘的腦袋。
這會兒,陸群打死也不知道,其實他也有一個女兒。
——是陳九月偷偷生的。
那個時候,比他們交易的時候還早上兩三年,陸群以為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時,其實陳九月已經為他生下一個小女嬰——
叫陳小麥,一直養在香市。
陸言看見陸群有些意外,因為陸群一直不待見程以安,陸群猜出她的心思,目光落在姜元英身上,有些不是滋味地說:「是爸叫我過來的!讓我叫你們有空回去吃個飯,不許私定終身。」
陸言無言以對。
姜元英微微一笑:「真抱歉!言言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
陸群舉了一下高腳杯:「手腳挺快。」
他當然不會過問陸言的私生活,這會兒把話帶到就準備撤了,他實在不想再看程以安強顏歡笑的樣子,真是夠可悲的。
陸群沒等宴會結束,就先離開了。
他來到地下停車場,拉開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的車門,才坐進車裡就看見了陳九月的車。
陳九月的車停在幾步之外,她自己不在,車裡坐了一個阿姨模樣的人抱著一個4、5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秀氣,梳著兩條黝黑的小辮子。
陸群肯定,這個不是陳安安跟喬津帆的女兒。
陳幽幽還不滿一歲,這應該是陳家親戚的孩子,所以陸群並未多想直接發動車子,將車子開出地下車庫。
陸群車才開走,陳九月就提著一袋小牛奶回來了。
小姑娘軟乎乎地叫了一聲:「媽咪。」
陳九月隔著車窗,親了親小姑娘,隨後把小牛奶遞給她。一旁的阿姨輕快地說:「陳小姐放心,小麥在香市生活很習慣。」
陳九月輕嗯一聲。
阿姨十分盡心,她沒有不放心的,但是小麥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骨肉分離哪裡有不思念的?
再過兩年,她就接小麥共同生活。
……
陸群離開,陸言跟姜元英也跟著離開了。
程以安的宴會也散了。
入夜,一輛加長型的黑色林肯車緩緩駛進別墅,停在了停車坪上。車裡喻白穿著水紅色的敬酒服,一臉嬌羞地看著程以安,柔情蜜意地開口:「以安,以後我們就是合法夫妻了!」
程以安浸在黑暗裡,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他竟然為了喻白這麼一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放棄了陸言、傷害了陸言,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喻白連給陸言提鞋都不配。
程以安輕輕推開喻白——
他在喻白錯愕的目光里,輕輕吐出一句話來:「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給我立即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