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今非昔比張舜卿
張舜卿錯過了虞醒對元朝主力的三場大戰。
每一次大戰,都有一些後起之秀湧現。
如果說,在昆明之戰期間,張舜卿在虞醒麾下將領序列中,還排在前面。而此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前面。
張舜卿雖然也知道,自己是張家人。是外戚,要避嫌。
但是見很多人建國立業,心裡怎麼可能舒服。
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就是虞醒對張舜卿從來沒有放鬆過關注。安南之中軍隊改編。張舜卿部,就在第一批次。而今張舜卿正在訓練新戰法的軍隊。
卻不知道,張舜卿是虞醒最倚重未來大將。
畢竟雙方的關係在哪怕放著。
但是虞醒對張舜卿期望越大,就越不想讓他放在最激烈的戰事之中。
一來,戰事太激烈。打起仗來。虞醒不能保證任何一個人活下來。
比如當初在七星關北,虞醒面對汪良臣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想過活著回來。
二來,張舜卿指揮能力已經不錯了。
在虞醒身邊,進步固然是有的。但是在虞醒看來,但不夠的。
作為一個領兵大將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指揮能力?
是臨陣機變?
是心性?
勝不驕敗不餒。
不過什麼樣的局勢都能穩得住。
很些將領,只能打順風局,逆風局是打不了的。不用別人說什麼,他自己就亂了。
汪良臣,就不如阿里海牙。汪良臣在敗退的時候,明顯收不住陣腳。而阿里海牙在最後一刻都沒有放棄。
指揮能力可以培養。
但是心性如何培養?
就是熬了。
放在一邊,不去管他。讓他看見當初不如自己的人,一一個都起來的。與他平起平坐。讓他看見,當初很多小卒,在一場場大戰中,光耀四方,名揚四海。
如果,能做到,不眼紅,不嫉妒。真心為這些人高興,為雲南興旺而高興。對自己際遇,雖然惋惜,卻也能接受。
心性上的第一關就過去了。
畢竟,真要率領千軍萬馬。不知道要處理多少事情,其中更不知道多少人與自己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如果張舜卿做不到這種公心為重,心中陰暗面太盛。
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未來大將軍之位。
虞醒也只能放棄他了。
榮華富貴少不了,但更多的。那就沒有了。
張舜卿不知道虞醒的這個想法。不過,張舜卿世家子弟,本性純良,更是見過太多生死了。與那些死去的叔伯兄弟相比,他現在的際遇已經算好了。
不客氣的說,當初逃出重慶城的中,稍稍有一點意外,死在重慶城中的人,就是他了。
在這裡的,或許是張和卿。張升卿。或者別的人。
張舜卿剛剛開始真有幾分焦慮,但是現在,心態早就放平了。倒是想回昆明了。
不是想回昆明入主中樞。
而是想見見姐姐的孩子。
說起來,孩子都好幾歲了。張舜卿這個當舅舅的還沒有見過。
「謝府君,就放心吧。有我在一日,附近的宵小不敢冒刺。」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最為重要,那就是孟國公從昆明回來之後,已經在籌備種甘蔗了。這一件事情,大有可為。我回昆明之後,一定泣血上書,要將糖廠建在我們仰光。或許通過甘蔗之利,讓孟國公,乃至暹羅國投奔我朝。」
「張侯爺也要上上心,畢竟內廷對少府影響更大一些。」
虞醒很多規劃,從來沒有隱瞞的意思。
比如糖廠。
昆明糖廠,滇南糖廠之後。虞醒已經準備在交州建設糖廠,西海路也會建糖廠。但這裡就有一個問題了。修在什麼地方?
蒲甘有蒲甘的想法,仰光有仰光的想法。
這也是商稅推行之後的好處。
滇南有了先例,商稅暫時放在地方開支上。即便這些地方官都知道,這商稅的大頭定然會給中樞,但是自己手中有了活錢,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
畢竟虞醒治國理念從來不是清靜無為為上。而是看地方官,做了多少事情,收上來多少賦稅。等等。
而前番虞醒已經將永嘉學派確立為主導思想了。
永嘉學派又名事功學派。
如此一來,地方官想升遷,要做什麼?就不言而明了。
有錢就能辦事,就有政績,就能升官。
甚至不客氣的說,就是不為了升官,這麼多錢在手中賺一圈,很多官員都能合理合法的揩油,從而發財致富。
這都不用人教,地方官員就想爭取中央項目了。
張舜卿苦笑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幾遍了。」
張舜卿雖然答應了,但絕對不會開口的。
張雲卿一心要當長孫皇后那樣的賢后,自然不會幹涉政務。他開口之後,說不定會有反效果。但這話不能告訴謝翱。
「可惜。」謝翱嘆息一聲,說道:「我要是能等趙忠回來。就知道這一趟當地賺多少了。心中也有底氣了。」
糖利有多大?
很多人都還沒有底。
糖已經在雲南境內銷售開來,以至於雲南境內,現在做菜都要澆一勺糖漿。但是總體上來說,糖利也就比鹽利大一點而已。
並不算多。不過一兩百萬貫而已。
當然了每年一兩百萬貫,也算是一大數目。
但是對於雲南整體開支來說,並不算多。
甚至糖產量有些過剩了。
如果對外銷售不暢的話,甘蔗種植浪潮就會戛然而止。
原因很簡單。
糖如果沒有暴利的話,就不足以讓很多去開墾甘蔗田。發展種植園經濟。
所以趙忠這一次賺了多少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與此同時一批糖從交州出發,往南洋而去,更有一批糖在李鶴安排下,向元朝走私。
即便謝翱覺得決計會大賺一筆。
但是還沒有落地為安。
心中還是惴惴不安。
「報,趙忠回來了。他求見兩位。」
謝翱與張舜卿大吃一驚,對視一眼,又驚喜有詫異:「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快請。」
「拜見張侯爺,拜見謝知府。」
「船隊可曾回來?這一次總計能賺多少?」
「現在還不能結算,這一次帶來的大批棉花,戰馬,還有其他物資。估計能賺七十多萬貫。」
「戰馬?」張舜卿幾乎是跳了起來,說道:「你能買到戰馬?」
「什麼樣的戰馬?成色如何?」
「船上就有一匹,馬上能給侯爺看,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向兩位請罪。」趙忠立即將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了。
張舜卿說道:「阿拉丁既然是王子,就不能慢待。由你陪同去昆明便是了。至於怎麼處罰,是殿下的事情。」
聽到這裡,趙忠就鬆了一口氣。
張舜卿沒有說不處罰,但這一件事情基本上算是過去了。
畢竟德里蘇丹國與雲南的關係是非常重要的,不說別的,就說戰馬。
為了戰馬,張萬都想翻過橫斷山脈,攻打青藏高原。戰馬可以說是北伐中最大的短板。
張舜卿作為軍隊高層,豈能不明白。
軍隊從數萬,一路擴編為四十萬,翻了幾倍,但是騎兵?還是三千?
是不想擴編嗎?
人多的是,但是戰馬卻很少,而且培養戰馬的周期很長。而今虞醒剛剛開闢的馬場,所生的小馬都還沒有三周歲,也就是說,不能作為戰馬來使用。
就算能。也最多更擴編一兩千騎兵。
可見有一個戰馬來源是多麼重要。
為了戰馬。趙忠不要說是假冒使臣,就是殺人放火,張舜卿也當做沒有這回事。
前提是他要看到戰馬。
「現在立即馬上,我要看到戰馬。」
「是。」
因為船隊在後面,趙忠僅僅帶了兩匹馬,一公一母,作為樣品。
張舜卿見了從船上下來的馬,立即上前,堅持身體與牙口。隨即縱身上馬,飛馳出城。跑了一圈就回來了。
回來之後,欣喜溢於言表。
趙忠到底是沒有經歷過大戰。
張舜卿不一樣了。張舜卿經歷過很多戰事,在虞醒身邊的時候,虞醒更是毫無保留,傾囊相授。對戰爭敏銳度,遠遠超過了趙忠。
其實火器時代來臨之後。
騎兵也面臨的重新定位的窘境。
鐵穆爾在草原上對火銃兵的運用,本質上可以看做,對騎兵與火銃兵結合的一種嘗試,也就是西方的龍騎兵。
利用騎兵機動能力,快速機動,快速布置,在某些地方快速集中兵力,形成優勢,但是真正作戰的時候,還要依靠火銃。
但騎兵就這一種用法嗎?
未必?
張舜卿並不知道鐵穆爾的嘗試,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過來。但是張舜卿發現,這一匹馬好太多了。通人性,即便是陌生人,張舜卿也沒有費什麼功夫,就讓他服從了。
加速快。
張舜卿對這方面的感受非常明顯。
蒙古那邊大多是蒙古馬,蒙古馬的體格,導致蒙古馬,加速,負重等能力都很差。蒙古馬最大的優點是堅韌,在火器時代之前,這種速度對步卒來說,還算可以。
畢竟騎兵不快,但是步陣更不快。在衝擊步陣的時候,騎兵就算慢一點,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