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2024-08-23 19:27:48 作者: 古雁
  試探

  泰明宮,游古撤回把在惠帝手腕上的手指,撫須凝重道:「確是中毒無疑,不過這毒引著實少見,乃是數百年前南疆已經覆滅一小國所產,名為尾椎,是當地人從一種稀有毒蜂身上提煉而出,這毒少次不會要人的命,但時日長了便會致使其中毒者內臟衰竭,仿似重病而亡,草民以往只在古籍中見過,也不怪太醫院的大臣們瞧不出來。Google搜索」

  惠帝雙眸微眯,「就憑你一人之詞,要朕如何相信?」

  「皇上,草民既然敢前來,便是帶著必死的決心,這毒不好治,但草民願意試上一試。」

  「好,你若是真能治好朕,事後你要多少金銀財寶也無妨。」

  聽到金銀珠寶四個字,游古目光一亮,立即行禮:「皇上隆恩。」

  一個時辰後,游古抹去額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從惠帝後腦穴位拔出最後一根金針,只見惠帝眉頭一皺,立即扶著床沿往地上嘔出一大口黑血。

  何守義立即上前衝著游古怒道:「皇上怎會如此?

  你到底是怎麼治的!」

  他剛想喚宮人進來,卻突然被惠帝伸手攔了攔,「等等,朕……此刻覺得胸口通暢了許多……」

  游古聞言點了點頭,退下一步道:「皇上身上的毒草民已經用金針術消去了一小部分,但要完全解除,還需再施展幾次才行,但此時皇上身體負荷過大,這兩日不宜再動用此術,草民稍後會開幾張藥方請皇上服下,過兩日草民再過來替皇上解毒。」

  惠帝見此術有效,臉色一時間也變好了許多,聞言點了點頭待他寫下藥房後便命何守義送他出宮。

  待何守義回來之後,卻見惠帝仍舊坐在榻上滿臉的陰鬱。

  「看來這五年一直有人鑽了朕的空子……」他冷笑一聲,「明日一早,你親自去傳皇后過來,就說朕想和她一起用早膳了,那邱老道便先留著吧……」

  何守義愣了愣,恭敬應道:「是,皇上。」

  ……

  兩日後,荀柳一行人終於抵達積雲山,她還是頭一次知道小風居然在這裡也有別莊,雖然面積不大,但很是精緻舒服。

  別莊裡也大都是熟面孔,其中便有她當初在碎葉城見過的那些「鄰居」們,而護送的王軍們也在抵達了青州之後將護衛工作移交給了當地的軍營便返程了。

  而當地的軍營便好處理了,因為自從青州官僚被大洗牌之後,賀子良便趁機安插進來不少新黨的文武官員,所以比起京城,青州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沒了束縛周圍遍布的眼線果然是舒坦多了,為此荀柳也不再端著那些郡主的規矩,直接換上了最輕便的衣服甩開那四個丫鬟,和莫笑在別莊裡走走逛逛。

  但那四個丫鬟卻是敬業過了頭,每次還沒等她玩盡興便會被她們找到,真是煩不勝煩。

  「姑娘,不如我去引開她們,多少得讓她們吃點苦頭。」

  莫笑看來也是快忍到極致了,這語氣聽起來像是要砍人似的。

  荀柳嘆了口氣正想說句什麼,但卻有人比她先開口道:「不必忍,動手吧。」

  她轉過頭,只見少年正站在她身後滿臉溫柔笑意,但那目光在掃到遠處正在四處尋人的四丫鬟時,那眸子裡卻透著抹透心的涼。

  莫笑聞言眸中也掠過一絲殺意,微微扯了扯唇抱拳道:「是,主子。」

  說著她便走出假山,滿臉笑容的衝著賞春四人走去,荀柳愣愣看著只見不知道她對那四人說了什麼,那四個人竟乖乖跟著她離開了這裡。

  「動手……是什麼意思?」

  荀柳看向少年,卻見少年忽而走近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去,「阿姐可是忘了我答應過你什麼?」

  荀柳愣了愣,有些遲疑道:「回洪村?」

  這時候她已經被拉到了別莊大門口,只見門口莫離正牽著兩匹馬等在那裡。

  「等等,現在就出發?

  這也太快了些,顏玉清三哥他們呢?」

  正在她說話的空檔,軒轅澈已經扶著她的腰上了馬,「他們自有去處,我們還是莫要去打擾他們比較好。」

  荀柳想了想也是,這個時候三哥怕是巴不得他們離開吧。

  想著她又看向一身平民打扮的少年,有些無語道:「怪不得你穿成這樣,原來早就打算好了。」


  軒轅澈翻身上馬,聞言扭頭對她溫柔一笑,「只是待會要經過鬧市,不能像阿姐期待那般同騎一馬了。」

  「誰期待啊!」

  荀柳聞言紅著臉吼道。

  話是這麼說,但真到了山區無人行走的山間小路,她到底還是沒能抵擋過某人的請求依偎進了某人懷裡,兩人就這般同騎一馬並牽著另一匹馬,直到天近黃昏才慢悠悠到了洪村。

  苗翠蘭見她回來很是驚喜,忙拉著她問這問那,荀柳知道自己的突然失蹤肯定給村裡帶來了不小的恐慌,便扯謊解釋說自己之前是離家出走,上次是被家裡人突然找到強行帶了回去才未能來得及通知他們。

  好在洪村村民本來就老實單純,聽到這樣的解釋倒也沒覺得不對,但等擔心消除後,他們卻又對她帶來的這位陌生的少年起了莫大的興致。

  因為小風身份特殊,雖然洪村人鮮少出山,但為了以防萬一,荀柳還是逼他在路上對自己簡單易了容,但即便是顏值降低了不少,他那一身卓越非凡的氣質卻也讓人無法忽視,幾乎是一進村便引來無數未出閣少女害羞且愛慕的目光。

  「阿柳,這位是誰啊?」

  苗翠蘭也被眼前這少年的耀眼晃了晃眼,立即懷著八卦之心將荀柳扯到了一旁去。

  荀柳先是愣了愣,立即想起來似乎自己也沒想好要怎麼解釋,她往後掃了一眼,見周圍不少「熱切」的目光都在盯著她,似乎都在等她的回答,這讓她忍不住汗了汗。

  看來還是做姐弟比較好吧,不然她怕自己很可能會被這些嫉妒的眼神給活活吞了。

  「啊,他是我的……」

  「我是阿柳的夫君。」

  話還沒說完,她便覺得胳膊被人一拽落到了某人懷裡。

  等等,剛才他說了什麼來著?

  荀柳呆滯的抬起頭,只見某個罪魁禍首正笑眯眯的迎接周圍或震驚或羨嫉的目光道:「阿柳先前便是因為逃避與我的親事才來了這裡,不過這也怪我……」

  他說著溫柔而專注地看向懷中的女子,「是我未考慮到她的想法,硬逼著她接受我才變成這樣,前段時間我們已經在家中成了親,如今她已經是我的娘子,這次回來也是特意想向你們致謝,這段時間多謝各位對內子的照顧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發出艷羨的驚呼聲。

  村長洪大慶上前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也沒什麼可謝的,我們洪村也承了荀姑娘不少人情呢……」

  苗翠蘭聞言卻神色怪異非常,等他們兩準備走時又將荀柳拉到一旁問道:「阿柳,你忘了那個穆川了?

  你夫君應該不知道你和他的事情吧?」

  「……啊,怎麼說呢,他也算是知道吧……」因為本來就是一個人吶!

  而苗翠蘭聞言表情卻更怪異了,看著她像是第一次才認識似的,「行啊,阿柳,我還擔心你這輩子找不到什麼好男人呢,沒想到居然能搭上對你這麼死心塌地的,不過也好,你這個夫君怎麼著也比那土匪要強多了……」

  苗翠蘭像是真的替她鬆了口氣似的,這不禁讓荀柳心中有些感動,雖然她們才不過認識幾個月,但她卻是真心為她好呢。

  「對了。」

  苗翠蘭像是又想起什麼似的,「你的那些小畜生們還在我這裡養著呢,當初你失蹤之後我怕它們餓死就都給帶了回來一起養著,正好現在你回來了,就把它們一道帶走吧。」

  於是乎,荀柳二人便一起牽著一頭肥豬兩隻雞和三條狼狗回到了木屋。

  雖然走了將近半年,但小院子卻沒什麼變化,只是她種在院子裡的花草和蔬菜都已經枯萎了,因為沒人打掃又逢春天到來,院子裡長了不少雜草,但那棵桃樹卻依然鮮活,因為正值花季,此時正開的爛漫。

  她忽而想起什麼,瞪著身旁人,「我聽笑笑說你把我們種的那棵桃樹給砍了,是不是真的?」

  軒轅澈挑了挑眉,「不然阿姐以為我會養阿姐不要的東西?」

  「誰說我不要了!」

  荀柳氣憤道,「我養了它五年多啊,五年啊!好不容易才長那麼大!」

  軒轅澈好笑的看著她,忽而走近攬住她的細腰,颳了刮她因為生氣瞪眼高高捲起的睫毛,柔聲道:「那我再賠阿姐一棵可好?

  就與這棵成雙作對,阿姐想養多久都可以。」


  荀柳紅了紅臉,正在對方的臉慢慢接近時,她忽而想起什麼事情一把推開他。

  「對了!」

  她蹬蹬蹬跑到當初藏銀票和金簪的地方費力扒開,果然見那瓷罐子完好無損,她小心翼翼的打開,拿出那根金簪和銀票高興的對走到她身後的軒轅澈道:「小風,你看,我還有家底兒吶,這是你送我的金簪,還記得嗎?」

  軒轅澈寵溺的看著她忙來忙去,見她捧著金簪對他笑的跟孩子一般,手便撫上了她的側臉,嗓音更是柔的不像話,「你可知我為何送你金簪?」

  荀柳懵懂的搖搖頭。

  他這才淺淺笑道:「這是舅舅當年送我母妃的慶婚禮,母妃是他一世最珍愛之人,兩人卻無緣相愛。

  母妃曾對我說她這一世所愛非人,若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必不會再入宮。

  阿姐,這金簪是我對你的承諾,如舅舅之心,若你肯回頭看我,我必不會再讓你重蹈母妃覆撤,一生一世珍之愛之。」

  清風徐來,揚起少年鬢髮衣角,那鳳眸里的認真與珍視,使得荀柳心臟忍不住撲通撲通狂跳著。

  她慢慢站起身,帶著無與倫比的歡喜撲進他懷裡,半晌才哽咽道:「我答應你,這一輩子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少年攬住她的肩膀無聲笑著,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下越拉越長,三隻半大的小狼狗圍著三人歡喜的打。

  幸福,不過如此。

  比起兩人的悠閒愜意,京城的氣氛可就不是那麼令人愉悅了。

  先說這自從太子攝政後,惠帝幾乎不再插手朝中的事務,而太子獨斷專橫,一掌權便大加排擠異黨,如此鬧得滿朝腥風血雨人人自危,唯獨蕭黨是正逢得意。

  這一來也攪和的京城百姓也不得安寧,本來這奪嫡之事跟他們平民百姓也沒什麼關係,但誰知這太子專橫也就罷了,竟一上位便急著要政績,要招兵買馬加徵稅收,準備全力進擊昌國。

  因為五年前嶙州重創,後來兩國好不容易結盟有了喘息時間,即便是惠帝因為昌國暗中挑撥西瓊之事也發過幾次兵,但那也只是威嚇而已,年前昌國僵持不住主動割了幾座城池,這才暫時停戰。

  但這太子也不知怎麼想的,竟不顧百姓死活麼?

  一時間市井之間儘是恐慌,生怕徵兵徵到了自己家,平日裡熱鬧繁華的京城大街上竟遇不到幾個帶著笑臉的。

  太子卻對此絲毫不覺,隨著惠帝身子越差,他似乎越變本加厲,似乎馬上就要繼位登基了,事實上也沒人敢有懷疑,如今皇家子弟中,可不就只有他是鐵定的未來君王了。

  然而眾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惠帝怕已不同往日。

  這半個月以來,本來極愛面子不容許任何人探望的惠帝竟日日要皇后作陪服侍,兩人似是比以往更恩愛幾分。

  蕭嵐自己也是這樣認為,她倒也樂意這般陪著,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兒子馬上就要到手的皇位。

  這一日,她照例起早來陪惠帝用膳,用膳之後又陪著他在御花園裡散步。

  「皇上,我們到亭子裡去歇息一下吧?」

  惠帝點點頭,「好。」

  等到了亭內,惠帝卻拍了拍身旁最近的位置道:「坐這裡。」

  蕭嵐順從坐過去,卻被他抓住了手,她詫異的看過去,只見惠帝雖握著她的手,目光卻是看向亭外的湖泊。

  她愣了愣,忽而笑道:「皇上近日來對臣妾親近不少呢……」

  這樣親昵的對待還是她當上皇后之前得到過的了,那時她雖仍舊寵冠後宮,但畢竟每年新人換舊人,陪在他身旁的美人從未間斷過,若說他愛她,不如說她最懂得投他所好因此得到一些旁人得不到的信任罷了。

  「是麼?」

  惠帝聞言慢慢轉過頭來看向她,那眼裡竟帶著些眷戀和疼寵,「也許是時日無多,朕總想和身側最親近之人多待一會,近日來朕才發現,這些年竟虧待皇后不少。」

  蕭嵐心念一動,竟有些怔然。

  對啊,曾幾何時她也是個剛踏入深宮對枕側之人抱以希望和愛情的女人呢……

  但這個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她便又拾起最完美的笑容回道:「皇上能對臣妾說這句話你,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然而她這幅面孔落到惠帝眼中,卻叫他微微眯了眯眼,只一瞬間他又恢復了神情,揉了揉她的指尖,「昊兒也大了,朕也厭倦了這宮裡的日子,不如等朕讓了位,皇后陪我放棄這些榮華富貴去民間做一對平凡夫妻如何?」

  蕭嵐忽而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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