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朝會結束後,雲錚帶著妙音去給文帝診治。
雲錚也不知道妙音的醫術到底能不能對文帝的病情有幫助,但試一試也好。
「你家人的事,朕記著的。」
文帝的目光落在妙音身上,「不過,這事兒不是朕下旨就算完事,需要刑部一點點的查證,將當年的事情真相還原出來……」
平反,也要做到有理有據!
如此,才能讓天下人更加信服。
妙音輕輕點頭,又輕啟朱唇:「兒臣現在稱……父皇,總覺得有些彆扭,如果父皇不介意的話,以後能否讓兒臣以後稱父……皇為聖上?」
「可以。」
文帝爽朗一笑,「父皇也好,聖上也罷,你都是老六的側妃,是朕的兒媳!」
「多謝聖上!」
妙音長舒一口氣。
有些事,已經註定無法改變了。
或許,就現在這樣,對大家都好。
兩人把話說開了,妙音便開始替文帝號脈。
說實話,文帝對妙音能治好自己的身體是不報任何希望的。
妙音的醫術高明,宮中的御醫難道醫術差?
不過,難得妙音主動提出要幫他診治一下,他自然不會不領情。
妙音一邊替文帝診斷病情,又一邊詢問文帝的飲食起居這些。
穆順在旁邊,一一回答。
差不多一刻鐘後,妙音才完成診斷,並對文帝的身體狀況有了個全面了解。
「如何?」
文帝微笑詢問。
妙音微微抬眼:「聖上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文帝淡然一笑,「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朕不會怪罪!如今,這朝中的大局也已經定了,朕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哪怕命不久矣,也……」
「這倒不至於。」
妙音輕輕搖頭:「聖上的身體雖然比較虛弱,但還不算太壞,若能多加調養並放寬心,再撐個兩年沒太大的問題!但兩年以後,兒臣就不知道了……」
「哦?」
文帝詫異,「真的?」
這個結果,還真是出乎文帝的預料。
文帝一直以為,自己這身體最多也就再撐個一年左右。
對現在的他來說,一年和兩年差別還是很大的。
別說多撐一年,哪怕多撐一個月,可能就能少帶點遺憾離開。
「真的。」
妙音認真的點點頭,「只要聖上不輕易動怒,時間可能更長!但若是經常動怒的話……」
後面的話,妙音沒有再說。
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文帝現在這身體狀況,若是經常動怒,隨時都可能暴斃。
「放心,朕現在心寬得很!」
文帝輕撫長須,臉上露出平和的笑容,又跟雲錚說:「聽到了吧,朕現在需要好好休養,別成天拿朝廷的事來煩朕!」
這幾年,他是什麼大悲大喜都經歷過了。
以他如今的心態,估計很難有讓他動怒的事了。
「好好……」
雲錚無語。
是讓你休養,又不是讓你躺平!
有時候,多活動腦子,還能預防老年痴呆症不是?
他想躺平,自己還想躺平呢!
妙音給文帝開了方子,又教了文帝簡單的呼吸吐納之法,讓他在練習養生拳的時候配合呼吸吐納進行。
這就是簡單的呼吸吐納之法,倒不至於能神奇到讓文帝成為什麼高手的地步。
但這可以更好的鍛鍊他的五臟六腑,有助於他的調養。
中午,文帝留雲錚和妙音在宮裡用膳,並跟雲錚約定,每隔三天,帶雲蒼和雲錦進一次宮,讓兩個小傢伙陪他這個皇爺爺說說話、釣釣魚之類。
雲錚知道文帝這是想調教雲蒼,也不好拒絕他的一番好意。
反正他是不指望雲蒼能學到多少,他更偏向於自己教雲蒼。
如果兩個孩子的陪伴能讓文帝的心情好些,有助於他的休養,那就夠了。
從文帝的寢宮離開後,雲錚帶著妙音直奔天牢而去。
在天牢中,他們見到了徐實甫。
此刻的徐實甫,再也沒有了此前的貴氣,看上去無比落寞。
不過,就算身處天牢之中,徐實甫也把自己打整得規規整整的。
連頭髮都沒有凌亂。
看到雲錚和妙音前來,靠在牆壁上的徐實甫只是微微抬眼,既沒有痛罵雲錚,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
「你打算什麼時候要老夫的命?」
徐實甫面色平靜的詢問雲錚。
「你就這麼想死?」
雲錚微笑詢問。
徐實甫不疾不徐的說:「老夫當然不想死,但老夫不會傻到認為只要向你求饒,你就會放過老夫及老夫的家眷的地步。」
從踏入天牢開始,徐實甫就沒想過能活著。
他甚至都沒想過能留個全屍。
無非是成王敗寇而已!
他絕不會向雲錚搖尾乞憐。
「本王也不會認為你有這麼天真。」
雲錚淡然一笑,「不過,看著你這麼淡定,本王還是有點不高興!」
「那敢情好。」
徐實甫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老夫一個將死之人,還能讓權傾朝野的輔政王不高興,老夫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那你就多高興高興。」
雲錚也不動怒,轉而看向妙音,「你想他怎麼死?是凌遲還是五馬分屍,亦或是……」
「我突然不想他死了。」
妙音搖頭一笑。
「嗯?」
雲錚詫異的看向妙音,「為何?」
徐實甫也微微詫異。
事到如今,他還能活命不成?
「就這麼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妙音微笑道:「朝廷還缺大量修建新都的人手,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兒子,再讓他去修建新都給我們住,不是更好嗎?」
「做夢!」
徐實甫終於開始有了情緒波動,「毒婦,老夫寧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想讓自己生不如死?
自己怎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無所謂。」
妙音淡淡的回答:「你要想為你徐家保留一絲骨血,你就去修新都,若是連一絲骨血都不想保留,那就隨便你吧!」
徐實甫眼睛微眯:「你以為老夫會這麼天真?」
給徐家保留骨血?
這怎麼可能?
換做是他,他絕對會斬盡殺絕。
哪怕是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會放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妙音淡然一笑,「聽說,你那小孫子,才幾個月大吧?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會跟你們一樣滅絕人性呢?」
聽著妙音的話,徐實甫頓時陷入沉默。
他當然想為徐家保留一絲骨血。
但他不相信雲錚他們允許徐家保留一絲骨血。
「走吧!」
妙音扭頭看向雲錚,「現在的他,只是螻蟻,沒什麼好看的!」
雲錚輕輕點頭,帶著妙音離開。
剛走出幾步,雲錚又停下腳步,「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清楚了,就跟獄卒說一聲!」
說完,雲錚不再停留。
走出天牢,雲錚笑問妙音:「你覺得,能釣到魚嗎?」
「能不能釣到魚,都無所謂。」妙音莞爾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芒:「反正,我也不想讓他死得這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