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錚和素贊隨意的聊著。
這裡沒有了大乾的王爺和西渠的大相。
只有兩個惺惺相惜的人。
隨著黃昏臨近，素贊的氣色也越來越差。
「噗……」
素贊噴出一口和著酒水的鮮血，身體往地上歪倒，手中的酒囊也跟著掉落在地，還未喝完的酒從酒囊裡面灑落出來。
雲錚一把扶住素贊，讓他重新靠在身後的石頭上。
「多謝王爺……咳咳……」
素贊氣息微弱，無力的看向雲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能與王爺……長談一番，老朽……死而無……憾……」
雲錚正色道：「此生能識得大相，亦是雲錚的榮幸！」
素贊笑笑，目光落在那圓盤一般的夕陽之上。
夕陽逐漸西沉，恍若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素贊。
雲錚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為素贊送別。
漸漸地，素贊的呼吸變得艱難起來。
然而，素贊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夕陽之上。
直到，他的目光開始渙散。
在夕陽落下的前一刻，素贊用盡最後的力氣，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酒囊，將酒囊抱在懷中，旋即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素贊雙手放開，手中的酒囊從懷中掉落。
雲錚將手指伸到素贊的鼻尖，旋即緩緩站起來，衝著素贊的遺體躬身行禮：「恭送大相！」
在遠處護衛雲錚的親衛軍看到這一幕，也紛紛跟著行禮。
「恭送大相！」
他們送別的，不是他們的敵人。
只是一位為國操勞一生的賢者。
雲錚從素贊身上拿起酒囊，緩緩直起身體，「來人！將這酒囊裝滿！」
「是！」
小跑而來的親衛軍立即拿著酒囊去裝酒。
之後，雲錚又命人將素贊的遺體抬到山包之下。
待親衛軍將裝滿酒水的酒囊送來，雲錚將酒囊掛在素贊的遺體身上。
「將西渠大相素贊的遺體送往秦七虎所部，令秦七虎將素贊的遺體交給發羌王，讓發羌王派人將素贊遺體送回西渠王城，我部人馬，不得阻攔！」
「是！」
將素贊的事安排好以後，雲錚回到大帳之中。
片刻之後，妙音撩開大帳的帘子走進來。
「你這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妙音走過去，挨著雲錚坐下。
「沒有。」
雲錚搖頭一笑，「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妙音寬慰道。
「我知道。」
雲錚沖妙音露出一個笑容，「你別安慰我，搞得我好像受了多大的打擊似的！我要能被素贊之死影響心態，我還是別領軍了，回家抱孩子算了！」
哪有妙音想得那麼嚴重。
只不過是送別一個惺惺相惜的對手，有些感慨而已。
素贊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是一位讓人佩服的賢臣。
這樣的人死去，值得感慨！
「好吧！那是我想多了。」
妙音莞爾一笑，「不過話說回來，素贊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
「嗯。」
雲錚輕輕點頭，「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咱們就得加快速度了！不能跟蕭定武所部隔得太遠。」
「好。」
妙音點頭，隨之放下心來。
嗯，他還在想著戰事。
確實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自己無法理解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
秦七虎率領一萬騎兵往貢布所在的方向急行軍。
他們除了乾糧和少量戰馬精料之外，沒有攜帶任何補給。
他可是跟著雲錚一路打過來的。
雲錚都准他便宜行事了，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夜裡，秦七虎直接率部突襲了一個西渠的小城。
說是小城，其實就是一個聚居地而已。
連像樣的城牆都沒有，哪算得上城池？
秦七虎翻身下馬，將戰馬交給親兵，又下令：「傳令下去，所有人只管吃喝，不得濫殺百姓！從百姓手中取糧食以後，給他們打個欠條，告訴他們，戰事結束之後，所欠糧食，會一一給他們補齊！」
「啊？」
親兵傻眼的看著秦七虎，「將軍，還……還打欠條啊？」
秦七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
「啪！」
秦七虎一巴掌扇在親兵的腦袋上，鼓起個牛眼訓斥親兵：「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咱們現在又不是缺糧，只是沒攜帶糧草而已！現在打個欠條，以後少很多麻煩事，懂嗎？」
「額，不懂……」
親兵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
秦七虎臉上微抽，旋即一腳踢向親兵的屁股，「算了，算了！本將軍跟你這種笨蛋解釋不清楚！滾去傳令吧！」
「是！」
親兵趕緊領命跑開，心中缺暗犯嘀咕。
這貨怎麼突然轉性了？
這要擱以前，他不連吃帶拿就算不錯了，還打欠條？
這他娘的不是扯淡嗎？
看著跑遠的親兵，秦七虎不禁撇撇嘴，暗罵一聲笨蛋。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這他娘的以後都是自己人，現在燒殺搶掠，以後治理起來就麻煩了啊！
六殿下都能拿兩斤肉立信，自己怎麼就不能拿欠條立信？
「嗯，我果然聰明！」
秦七虎咧嘴誇讚自己一句，又暗暗嘟囔：「這西渠要是沒同意就好了……」
他娘的！
西渠統一了，滅了西渠也就是滅一國而已。
但要是西渠沒統一，那就是滅十多國啊！
雖說打的是同樣一片地方，但這滅國數量可是天差地別啊！
將來跟自己的子孫說自己率兵一戰滅了十幾國，想想子孫那崇拜的目光，就覺得渾身舒坦。
秦七虎正美滋滋的想著，一個斥候突然來報，「啟稟將軍，我們於前方三十里探查之時，發現大量敵軍活動的蹤跡！」
「嗯？」
秦七虎瞬間來了精神，「見著敵軍了嗎？」
「沒有！」
斥候搖頭：「周圍都探查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敵軍！」
沒有發現敵軍的身影，只發現了敵軍活動的痕跡？
秦七虎偏著腦袋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
素贊身後還有大量人馬！
在素贊的護衛回去報信後，那些人馬要麼撤退了，要麼就是躲起來想要伏擊他們！
「傳令下去，今夜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得卸甲，以防敵軍偷襲！」
秦七虎命人傳令之後，又吩咐：「明日增派五隊斥候，擴大探查範圍，無論是否發現敵軍，務必每隔一個時辰派人返回匯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