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頓飯後,大家又回到自己的忙碌中,期間大夥用細鹽炒菜,自是稱讚不絕的。
『阿若啊,你這鹽真是「此鹽只應天上有,人間才得頭回聞」啊,真是神了』
『不敢當不敢當,祝我們飯館越做越紅火』我故作謙虛的與其說笑。
剩下的一些時間裡,進進出出的除小瑩小蘭外,還有成批成批的細鹽。
後面騰了很多人來幫忙,我也樂得清閒,成了個賣技術的,偶爾看一下成品質量,其他時間都同王姨聊天去了。
『小若啊,你是從瀾國(原男主國)來的嗎』王姨突然問道。
『嗯』我隨意應下,順手捧起旁邊剛端上來的細鹽看看好壞。
『我侄子說,那裡也有成片的桃花林,唉,你說啊,會不會也是給王……嗯,不對,小林的』
『也許吧』我輕掩著眼中連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緒。
『小林也是個好姑娘,當時我還替他倆高興來著,哪曾想出了這事』
空氣中是詭異的沉默,說實在的,這話頭不是我能接的,為了緩和氣氛,我重新提了一個話題。。。
『王姨,您認為王爺是怎樣一個人呢』
聽到這話,王姨突然向我看來,眼底藏著笑意。
『他啊,是全城女子的夢中郎君,你也見過,生了副天人樣貌,身份高貴,待所有人親和,源國得他的輔助管理,我們過得很好』
咳咳,別吹了!!!您是如何一本正經的說出這些話的?我聽了怪臊得慌。
似是想到什麼,王姨異常興奮的看了我一眼,興奮地說道。
『我們這個國家的制度很開明的,如果你喜歡就要抓住,別以後後悔了』
得,我就說看帥哥不能被別人發現吧,這會被誤會嘍。算了,越解釋還顯得越真,乾脆擺爛。
『王姨……』我嬌嗔道。
『你真懂我!不過我現下任務是先安生,然後才有勇氣同王爺表明我的心意』
『王爺每月都會施粥,救濟暫時無法生存的外來民,由我來安排,王爺旁守,到時讓你來施,可以近距離見王爺』
不得不說,這王姨的腦子轉得挺快哈。。。
我禮貌回笑著與她對視,沒有開口反駁。
為避免她再扯出什麼我難以應答的話題,我自說自話了起來。
『對了,王姨,您有孩子嗎』
話音剛落,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王姨臉上顯盡悲涼。
給我搞害怕了。。。
『我一生做主子的奴,哪有時間生子啊』
『主子?』
見我疑惑,王姨解釋道。
『王爺的母親,也就是前皇后』
震驚我180回,怪不得撫閒那麼尊重這位老人。
『王爺還是我看著長大的呢,這小子從小就討人喜歡』
嗯?!什麼情況,我這是遇見了個什麼人物。大咖竟在我身邊?!!!你說,如果我和王姨
『那您?』
『哎呀,人老了,忙活一些就不會想那麼多了。現在這倆孩子都長大了,我手腳又不利索。但是我飯做的好吃啊,就想著來小閒的店幫幫忙』
嗯?我更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現在的局勢好尷尬,誰都好,救救我吧。
『王姨!』
有個人跑過來了。
『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王爺叫來修建鮮食居的』
王姨驚訝的看了看我,便隨店小二出去。
我也緊隨其後……
果真有一群人,看來早上的提議落實了,這撫閒辦事是真快!
我看著王姨去和他們交談好,將他們帶進店後,默默的離去監督起細鹽加工了。
是夜,點了長明燈的街道還是幽深得駭人。
王姨已被我先勸回去,大家都散了。
零星地見街道上幾個行人,倒也促生了我的勇氣。
小福遲遲未來,我只能自己摸索著回去。沒有店鋪亮燈,但沿途好幾戶人家亮著燈。
還是早上的路,只不過沒有早上熱鬧罷……
『這個撫閒,早上說好叫小福來接我,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怪不得娶不到女主,活該,還善良,我呸』
一路罵罵咧咧,終是到了王府門口,小福早在那等著了。
見到她,我興奮得三步並作兩步的去抱住。
『啊啊啊,福福,害怕死我了,你怎麼不來接我?路上我問了好幾個人才回來的。』
『好啦好啦,我還以為王爺安排人接你了,去找他他又不見人,又怕去了找不到你,只能在門口等你了』
小福撫著我的背,無力地勸慰。
『福福啊,早上王爺明明說會叫你來接我,可是我等了好會兒都沒見你,哪知道他根本沒記住這回事,他是不是不管普通人的死活』
我略帶哭腔地趴在小福肩頭,抗議之情溢於言表。
『若語』她突然正經起來。
『按王爺的性子是斷不會做出承諾後反悔的』小福耐心的地同我解釋。
輕拍了我兩下後,似是做了很大的決定。
將我從身上輕拉下來,迫使我與她對視。
『若雨,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眼裡的懇切與擔憂,一絲不落的映入我眼中。
肯定和撫閒有關,不要啊!!!
『什麼嘛』我無奈開口。
『王爺他真的很好,今日我去找他卻不見人,肯定出了什麼事,你點子多,替我去看看吧』
得,人家要是喝醉酒單純想睡覺呢,操這麼多閒心幹嘛!煩!!
『可是……我若進不去』
小福看著我,全已看透我的心思
『若語,你試試嘛若語』
小福見說理不成,竟搖起我手撒嬌,撒著撒著都快哭了。
好吧,我去試試。誰叫小福是我來這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重點是她長得真的惹人憐愛。誰懂啊,每次看到她做活,都怕她下一秒會突然暈倒。
悄悄說一句,就是那種古言文里被男主環抱的嬌滴滴美人,試問誰不愛。
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撫閒不會隨意殺人。想到這,我膽子大了起來。
『看我表演』
同小福示意一個眼神後,我就朝最亮的那屋跑去。邊跑邊哭,邊哭邊念叨。
『嚶嚶嚶,王爺,不是說好叫小福接我嗎?為什麼反悔?嚶嚶嚶,難道就因為我出身低微,不美,矮小,就沒有靈魂,就要遭到你的輕視,就可有可無了嗎?』
奇怪話語,迅猛之勢,叫那侍衛震驚之時守我不及,輕鬆推門而入。
這是書房(周遭羅列著排排書架),很大,亮著燈,四處瀰漫著酒氣。
本來還好,進來之後這種詭異的氣氛使我的腿不自覺的發軟,撲通一聲,我跪在了地上。
『王爺,小人絕不是故意冒犯,剛剛一時被怨氣沖昏了頭腦才如此大膽』
侍衛應是不敢進,一直站在外面偷偷看我。
我停頓了一會兒,見久久沒人說話,才偷偷抬頭觀察。
撫閒癱坐在席上,面前桌上擺滿了酒,各種杯型的,情趣倒是高雅!
可能是因為燥熱,他的外衣已被解開大半,髮絲散亂,玉簪落在坐墊上,手中還舉著一個酒杯。月光映在白色酒水中,熠熠生輝。
他似是想要透過陶瓷杯看我。
但雙目空洞無神,活像一個精緻的提線木偶。
我承認,魂還是嚇去大半的!
『王爺』
我試探性喊,他還是看著我,雙目無神。
「怎麼回事?早上不是挺好的,怎麼才一會兒不見就成這樣了,連媳婦被劫走都能打擊我的人會有傷心事,這樣僵下去可不行,那人不會要死了吧,去看看」我暗自揣測。
這樣想著,我自己爬起來,悄悄摸到這個「提線木偶」身後,重重拍了下他的背。
。。。他沒回應。。。
局勢有些不同尋常了,因為害怕他出事,我直接幾拳打去。他的薄衣隨著我拳頭的起落帶來的風一遍遍凹凸。
這背真結實,嘿嘿!!
『姑娘是怎麼了』
嗯……迷人嗓音!毫無感情。
『沒啥,就是看你快被天師收了,搶一搶人』
我收了雙手站立回他正對面。
這回眼裡有神了,雖然是嘲諷。
『你咋了』
鑑於他的性子,說話太尊敬可討不了好(在原著中他是我曾經最喜歡的角色,後面看不懂他的執念便不喜了)
『媳婦要結婚了,郎君不是我』
他看著我,語氣中好些吃味。
『什麼時候結?』
這不是去見語之的好機會!
『後天』
『你不去參加?』
他看著我沒說話,眼裡意味不明。
『你沒被邀請!』
我笑嘻嘻的回看他,完全不懼怕下一秒可能落在臉上的巴掌。
重點是太好笑了,氣鼓鼓的美人!
這位主下一秒就甩過來……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寫著「撫閒收,林非雨寄」
哇哈哈哈。扎心了,老鐵。
將信封打開,裡面是一張請柬,紅撲撲的,可能跟撫閒當初做的差不多。(對,就是他和女主沒結成的那場)
『有請柬還不去,咋,不敢面對情敵,怕當場哭出來』
他白了我一眼,未語。
為了緩和氣氛,我從懷裡掏出早上從後廚撿的5顆四角微鈍的小正方體石子,「哐噹噹」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丟下。
『王爺,我給你算上一卦』我喊道。
然後就在他面前玩起了撿石子的遊戲,運氣挺好,無一失手。
『上上掛』我興奮地抬頭,他此刻的眼神變成了玩味。
『上上掛呢』我又一次提醒。
『嗯,看不出你會邪教』他嘲諷又好奇的回應。
『什麼邪教,這是五角八卦陣,有五個石子布陣,神著呢,付錢我教你』
『好』他含笑望向我。
從衣兜里掏出......一銀。
不夠,明顯不夠。。。
『家傳絕學,恕不外授』
見我如此,他心領神會。
接著又掏出一金
『都給你』
「發財了,我發財了」
『教,咋不教,保證教會』
接下來的情況就是,我照撿石子的玩法給這位主慢動作重複觀看,終是把他教會了。
『咋樣』
『還不錯』
得虧他不是什麼天才,不會隨便練幾下就信手拈來,和我一樣半分練習半分氣運,乾脆第二關第三關全教了,人不能太貪。「我真是個好人」
『明天一早我就出發?』他突然問
『帶我不』
畢竟我是非常想去那邊。一時就接了這話。
『我是說我幫你那邊的生意也弄點細鹽,就是兩邊都做,兩邊都紅火,是吧』
我趕忙把話圓回來。
不知道被哪句話勸動,他同意了!
【好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哈哈哈哈,此去後會無期」
束縛住要跳躍起來的身體,恭恭敬敬地道謝後,笑意滿滿的望著他。
他同樣望著我,眼底不剩一點情緒。
『你回去吧,明天會有人通知你』
我順著他的話退出去後,鄒管家被叫了進去。
『若語,王爺還好嗎』
夜寒露重,小福頭髮上早已染上一圈霧氣。
『福福』
我對她喊了一聲,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擁她。
『我完美的完成了你的任務,獎勵嘞』
我趴在她肩頭邀功,她同樣擁住我,語氣里藏著掩飾不住的欣喜。
『若語,謝謝你了,餓了吧,屋裡有我準備的小糕點』
說著他拉起我的手向宿處走去(此處姑且算員工宿舍,名為傾園,據說是女主起的,寓意主僕親厚)
『若語,你想聽聽王爺的故事嗎』
『想啊,福福給我講講吧』
小福拍了下我的手,悠悠說道。
『我們王爺待所有人都很親和,從不姑息惡人,,,,我是從小被父母賣掉,當時王爺還是小少年呢』
說到這,她朝我笑笑
『然後啊,王爺看到逃出來一身狼狽的我,拼命扯著他旁邊的皇后。急迫的喊道:「娘親,娘親,這個姐姐好可憐,我們幫幫她吧。」』
她放低了音量,像媽媽給孩子講故事。
『皇后也是很好的人呢,她把我帶回宮,讓我做王爺的陪讀丫鬟。
幫我買來賣身契後撕毀,讓我學知識,讓我穿新衣,將我像女兒般對待』
說及此,小福看向夜空,想了好些會兒。
『你也看到了,這裡是一夫一妻制,前皇后共生了兩個兒子,王爺是長子,次子為當今皇上,是王爺不想當皇上讓出來的,但是他們倆感情非常好』
『對了,偷偷告訴你個秘密,王爺和皇上至今都未娶呢』
『福福喜歡皇上』我打趣道。
『可別亂說』
她一瞬便慌了神
『我和他們一同長大,有些時候我也在想會不會喜歡上他們,畢竟他們這麼優秀,都是這麼好的人,但是當我真正思考的時候,我就發現內心是抗拒萬分的』
我此刻來了極大興趣。
『那他們呢,他們可曾說過喜歡你』我眨巴著眼望她。
『唔……小音……哦不,是皇上曾對我說過。但肯定是他對姐姐的依賴罷了』
她甩甩手,似乎是在甩掉這段感情
女主又何嘗不是這般理解語之對她的情感呢,這個皇帝也是個可憐之人。
我反握住她手,激動地想讓她表演一番。
『是怎樣的,怎樣說的!』
『當年安紅節,他將我拉去緣圓台,在四周的紅光映照下,詢問是否能將餘生繩系在我手上。當時好多人看著。』
『那你怎麼想』
『我當時愣住了,手僵在他放開我手的位置,好半會兒反應過來,說實話,有一瞬間我真的想過答應他,但沒辦法,我一直當他是我弟弟,之後就拒絕了,聽說他挺傷心的,之後就是你看到的,我不好意思面對他便隨了王爺』
語畢,音律遲遲在我腦海中迴蕩,至今為止,我接觸到的人是一個比一個讓我震撼。
許是見我不語,小福轉過頭來觀察我的表情,沉思之中察覺到她的視線,我急忙又扯出一個話題。
『那福福有喜歡的人嗎』
許是問題觸及了她的內心深處,這一次她沉默了許久才開口。
『若語你知道嗎?我曾經救下過一個小男孩,當時我背著家人偷偷給他帶食物,給他找衣服穿,借外出做事整日整日的和他待在一起。
好久好久,我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界還有一個那般在乎我的人,因為知道我父母要賣我換錢,他甚至瞞著我到街上賣掉自己,他最後滿身血淋淋的遞給我10珠
他說啊:「姐姐有錢就不會被賣了」
當時我被繩子捆住追他不及之後再沒見過他了』
小福不再言語,語氣結尾的哽咽暴露了她的心情。我也不再詢問。我們都沉默著,同黑夜一起。
這件事對她而言就是一根刺吧。
到了傾園,我簡單吃了幾個糕點,一番洗漱,與小福告了晚眠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