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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搶走金手指竹馬20[三合一]

2024-08-23 19:40:49 作者: 蘭桂
  霍薇要辦畫展,噱頭已經是足足的了,又有婁霄為她主辦,邀請的人士從商業大佬到富二代到畫家再到媒體,囊括了他平時接觸的所有群體,相當的有排面。

  婁霄根本就不考慮投資回報率,畫展的方方面面都請最專業的人精心安排,除了霍薇那十幅畫以外,他還將自己珍藏的名畫貢獻出來,直接拉高了畫展的觀賞性。並請了當代幾位知名畫家帶著作品一起參展。

  因此雖然大部分人對霍薇的水平不信任,卻也覺得觀看這個畫展會是一種藝術享受,帶著期待前來。另有很多商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看婁霄面子前來,使得這場畫展含金量立馬提升到頂端的檔次,邀請函變得千金難求!

  霍薇腳踝的扭傷已經徹底好了,她一大早就被崔靜請來的造型師團隊圍住,打扮得極優雅,又不失這個年齡的青春活潑。

  崔靜的太太朋友們來了不少,見著霍薇都對她滿口誇讚。之前她們還在心裡憐惜霍薇,以為會看到一個有些失意或有些叛逆的女孩兒,沒想到這次一見,眼前都是一亮。

  霍薇又漂亮、又大氣,嘴甜、愛笑還特別貼心,這麼好的女兒誰不想要啊?尤其是霍薇和崔靜手挽手那股親熱勁兒,真是讓一眾當媽媽的眼熱壞了!

  家裡有女兒的頓時覺得人比人得扔,家裡有兒子的更是恨不得當初生的是貼心小棉襖,還有人起了和霍家做親家的心思,和崔靜問起霍薇畢業後的打算,問起霍薇有沒有男朋友。

  霍薇見勢不妙,趕緊遁走。緊接著就被婁霄帶去認識雲霄集團的幾位董事,他們已經知道霍薇會成為公司研發部的部長,也知道了她的能力,面對霍薇時態度都很和善,讓其他不知內情的人很是摸不著頭腦。

  尤其是從前和霍薇一塊兒玩的二代、三代們,這會兒想和霍薇說話都排不上號,不禁疑惑地面面相覷。霍薇不就是畫畫玩嗎?怎麼和雲霄集團的董事們聊得那麼起勁兒?聊什麼呢?

  感覺一段時間沒見,霍薇突然就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啊。

  畫展開幕式幾乎成了B市上流圈子的「交流會」,只憑這一點就讓這些大佬、太太、二代們不虛此行,對畫展多了許多耐心和期待。

  霍薇給霍庭威、霍銘也送了邀請函,他們兩個來得很晚,入場時,開幕儀式已經快要開始了。邀請函可以帶同伴,不知道趙思嘉怎麼想的,居然也跟著來了。

  霍薇只掃了他們一眼,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之後便和婁霄一起上台開始開幕儀式。

  大屏幕上播放著本次畫展的所有畫作預覽,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久前的經歷,聽她闡述創作的心理歷程時,都多了幾分認真。每人手中有一本畫冊,上面不但因著將要展出的每一幅畫,還印著每幅畫背後的故事。

  霍庭威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壓抑著怒氣,從他入場開始,霍薇就當眾不給他臉面。他身為她的父親,她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讓一眾同行看足了笑話。

  此時她又在台上闡述什麼心理歷程,看似說著畫畫的事,實則卻在影射她對他、對霍銘失望透頂,他即使沒往四周看,也能感覺到有不少人在看他。

  他想借著瀏覽畫冊的動作掩飾情緒,免得被媒體拍去亂寫,誰知看到畫冊上的畫作故事,他的臉色立刻就沉了!

  霍薇的一系列畫,最初是滿懷陽光的畢業旅行,然後是沉悶不愉快的旅途過程,之後是被冤枉的憤怒、被拋下的震驚、受傷痛苦的恐懼、求助無門的絕望,還有,終於生還的慶幸。

  那一段段文字印在畫冊上,就像是印在霍庭威的臉上,讓他有一股濃重的羞恥感。霍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把好不容易揭過去的事又翻出來,還描述得這麼詳細,矛頭直指霍銘,是嫌外人看笑話還看得不夠?

  霍庭威不是當事人都如此羞恥,霍銘這個丟下霍薇的罪魁禍首就更難堪了,旁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讓他生平第一次有想奪門而逃的衝動。他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台上的霍薇,眼中帶著怒氣。

  霍薇不高興,跟他鬧,他都忍了。可霍薇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樣的場合踩他的臉!他是霍家的繼承人,代表的是整個霍家的臉面,她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幹什麼?明明他們同年,霍薇為什麼永遠都這麼任性?!

  霍薇對上他的視線,微微挑眉,天才哥哥這是惱羞成怒了?這才只是預熱啊,連這都忍受不了,那等進了展廳,怕是要惱恨得翻臉了吧?

  這麼想想,還真有點等不及想看他失態的樣子呢。

  霍薇和婁霄對視一眼,共同邀請大家進入展廳。先入眼帘的並不是霍薇的畫,而是來的幾位畫家的畫。大家各自散開,按照畫冊上的索引尋找自己感興趣的畫去看,也有人閒適地一幅一幅慢慢觀賞。


  趙思嘉低著頭,緊跟在霍銘身邊走進展廳,沒走多遠,忽然聽到幾聲很低的在議論她的聲音——

  「就是她?」

  「是,叫趙思嘉,這沒想到她會來。」

  「她還是跟著霍庭威和霍銘來的,呵。」

  趙思嘉聽出了那聲輕笑中蘊含的嘲諷,頭垂得更低了,用力捏著手包,加快腳步遠離了嘲諷的聲音。

  她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幾日網上鋪天蓋地的罵聲,臉色蒼白了許多。明明過去了,她以為這件事過去了,為什麼霍薇又提起它?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從今往後,她和這個圈子裡的人再也無法好好相處,他們都會鄙視她,會嘲諷她。她後悔了,她不該來的。

  趙思嘉抬起頭,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婁霄,心裡發堵。

  婁霄居然為霍薇辦畫展,而且是這麼大型這麼高檔的畫展。她曾經求婁霄給她看看家裡珍藏的名畫,婁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現在為了趙思嘉,他居然把他所有珍藏的名畫都拿出來展覽!

  婁霄到底在想什麼?他不是對她最好了嗎?他身邊根本一個女人都沒有,連助理都是男的,只有她才是特殊的,為什麼現在對霍薇比對她好?於海還騙她,說婁霄和霍薇因為畫畫成了知己,她才不信!霍薇畫的畫比她差遠了,婁霄對她的畫都好不欣賞,會看上霍薇的畫?

  趙思嘉臉色難看得太明顯,連生著氣的霍銘都看出來了。霍銘低聲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趙思嘉搖搖頭,又看了看四周,沒找到婁霄,卻對上了幾道嘲諷的目光。她連忙低下頭,咬咬唇小聲說:「霍銘,我有點不舒服,我想先走了。」

  「那我叫司機送你。」霍銘還要找霍薇算帳,暫時不想走。不過聽到他這話的趙思嘉心裡止不住地失望,忽然懷疑霍銘真的喜歡她嗎?這哪裡是對心上人該有的態度?

  她剛要點頭離開,忽然聽到前面喧譁起來。或者說也算不上喧譁,就是那幫富二代在說話,說的人多了,自然那一片地方就顯得很嘈雜。那裡在展廳一角,看畫冊索引,正好就是霍薇展出畫作的地方,她看見有個女生還捂住了眼睛!

  趙思嘉眼神一閃,霍薇的畫肯定出問題了。這麼難得的看霍薇笑話的機會,她怎麼能錯過?說不定她還能找機會當場翻盤,讓那些人對她的印象清除重來。

  她立刻拉了下霍銘的衣袖,說道:「那邊好像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吧。這畢竟是霍薇的第一次畫展,不能有什麼差錯。」

  「你每次都這麼懂事。」霍銘說了一句,帶著她大步走向那邊。

  不止他們發現了那邊的異常,其他參加的畫展的人也都發現了。不過他們以為是一幫孩子瞎鬧騰沒個分寸,雖然不高興畫展出現噪音,但也沒急著過去。

  霍銘和趙思嘉剛剛靠近,就聽到幾句罵他們的。

  「霍銘簡直是混蛋,神經病啊把你一個人丟下?」

  「那個趙思嘉怎麼撥開樹枝一點不注意後面,她肯定是故意的!」

  霍銘朝霍薇看過去,就見霍薇的好朋友抱住她眼淚都掉下來了,「霍薇!霍薇!幸好你活著回來了!我的天,不看見這些畫,我都想像不到你多絕望!你回來跟我視頻笑得那麼開心,我一直以為媒體說的那些都是你故意的,我以為你沒事,我都沒去看你!幸好你好好的,以後都會好好的……」

  有一個站在趙思嘉旁邊的女孩兒,看見她抬手就推了她一把,然後又揪住她,拽著她去牆邊看一幅畫,「你還有臉來?你給我說清楚,你這是什麼意思?霍薇就在你後面緊挨著,你拿樹枝抽她???就你還好意思說自己無辜,我可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霍銘下意識上前,把那女孩兒的手臂撥開,護住了趙思嘉。結果他這動作像一滴水滴到油鍋里一樣,瞬間炸了!

  「霍銘你幹什麼呢?女孩兒說話有你什麼事?」和霍薇玩得最好的那個男生一把扯開霍銘,指指牆上的畫說,「正好你在這,跟大伙兒說說你怎麼想的?為了這麼個耍心眼兒的拜金女,就要害死薇薇?」

  「霍銘你腦子進水了吧?我是知道你腦子進水了,但是沒想到你腦子裡是進了一片海啊!你有什麼毛病對薇薇這麼狠?你不想要這妹妹給我們,我們願意當她哥!」

  「我們還願意當她姐呢,霍銘你骨子裡可真狠啊!來你看看,你看看薇薇畫的畫,我一個外人看了都難受,當時她那麼絕望,你沒有感應嗎?你們不是雙胞胎嗎?」霍薇的閨蜜推著霍銘去看牆上的畫,沖他喊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哽咽。


  霍銘這才看清楚牆上那一幅幅畫,震驚地呆在原地。

  霍薇的第一幅畫是滿山花草,陽光暖暖的,讓人看著就感覺有一種野外郊遊的輕鬆,好像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忍不住會心一笑。

  可第二幅圖,畫的色調就變暗了一些,他記得那時陰天了,山上風也很大,他和趙思嘉都對霍薇要爬山的決定有些不滿,一直沒興致,臉上也沒什麼笑容,趙思嘉還說她本來選了去海島垂釣,很可惜沒時間去了。

  當時霍薇什麼都沒說,原來心情變成了這樣的沉悶嗎?

  霍銘從來都看不懂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從這一幅畫中感受到霍薇沉悶的情緒,他只知道這些畫是霍薇眼中的世界,是她當時看到的畫面,和她當時最真切的感受。

  第三幅畫應該是他們好不容易登頂,卻很累,想著下山更累,連話都不想說了。這幅畫明明畫的是登頂後的天高地闊,卻無端透著壓抑,像在壓抑憤怒,又像在壓抑無邊的失望。

  他記得,從登頂那時起,霍薇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他偶爾回頭看見她,她也是低著頭。

  第四幅、第五幅、第六幅……一幅比一幅壓抑,透著難受、傷心、失望,透著很多不好的情緒,就連霍銘看到都覺得不舒服。

  而後面有一幅,畫的是雨林中趙思嘉撥樹枝的背影。背影很大,只有肩膀以上,幾乎占滿了整幅畫布,那是因為霍薇離她很近,近到抬眼就看到她的後腦勺。

  而趙思嘉撥弄樹枝的手格外突兀,那根樹枝加重了色彩,莫名地讓人想要立刻躲開!因為站在這幅畫前,就會感覺到眼前是趙思嘉在撥開樹枝,而那根樹枝——下一秒就要抽過來了!

  樹枝彎曲的方向、彎曲的程度,看著就知道被抽中會有多疼,萬一抽到眼睛,眼睛都有可能被抽瞎!

  霍銘想起來了,他當時聽到聲音從拐角轉回去,就是看見她們兩個站在這個地方,然後霍薇生氣地推倒了趙思嘉。他則生氣地叫霍薇道歉。

  這幅畫是什麼意思?霍薇想說趙思嘉故意抽她,害她摔倒?她是因為惱怒才推趙思嘉的?

  他本能地不信,皺眉道:「這不可能!」

  趙思嘉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強自鎮定地說:「這幅畫是假的,我根本沒碰過樹枝。」

  霍薇的閨蜜已經恨死她了,聞言就瞪著她質問:「那霍薇是怎麼摔出腦震盪的?自己摔的嗎?她趙思嘉算個什麼東西,值得霍薇冤枉她?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霍薇連你都不認了吧?她都不認你了,還會在乎趙思嘉?」

  旁邊一個男生也說:「霍銘,腦殘一次也就是被笑話,腦殘一輩子可就讓人噁心了。」

  霍銘死死盯著那幅畫,腦海中也冒出無數的疑問。趙思嘉真的這樣做了嗎?如果沒有,霍薇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如果趙思嘉做了,那就不是意外,因為,意外沒必要隱瞞,趙思嘉剛剛還在否認。

  霍銘看向趙思嘉,趙思嘉不敢置信道:「你幹什麼?難道你相信她?」

  「廢話!霍銘不相信他妹妹,難道相信你?你這德性不就是那種無辜小白花嗎?真是……我特麼想吐!」霍薇的閨蜜氣道飆髒話,直接轉身不看她。

  霍銘看著趙思嘉,卻看到了她身後那最後一幅畫,那是霍薇在他走後獨自行走在山林里的畫面。只有這一幅不是她眼中的世界,而是拉遠了畫出了一片樹林,以及雙手拄著樹枝艱難移動的單薄身影。

  那脆弱得仿佛隨時會倒下的身影就是霍薇,整幅畫都透著絕望,透著濃濃的悲傷,仿佛她被困在這片樹林中,永遠也無法走到盡頭。那種絕望,是恐懼、無助、失望融合在一起的極度強烈的絕望,霍銘看著心都揪了起來。

  他忽然明白剛才為什麼霍薇的閨蜜在哭,霍薇的朋友在氣憤,他們看懂了這些畫,切身體會到了霍薇當時的感受,這怎麼可能不生氣?怎麼可能不心疼?怎麼可能不後怕?

  那天出一點差錯,可能霍薇真的就回不來了……

  霍銘之前從未設身處地地想過這些,他在醫院看到霍薇時,霍薇好好的,還有力氣和他爭執。他覺得霍薇說什麼自己差點死在外面,都是在誇張,就像她以前許多次鬧彆扭一樣,說得自己多委屈,實際上不都沒什麼事嗎?

  可現在親眼看著這一幅幅畫,看著霍薇透過畫作傳達出來的情緒,他無法欺騙自己,他真的傷到霍薇了。傷到霍薇不願意再認他,而他根本沒關心過她,還想辦法洗白自己,所以,她連家都不願意回了。

  最後一幅畫中同樣是充滿壓抑,但壓抑中透出了一絲希望,因為霍薇幸運地找到了那麼一點點乾柴,點燃了一個小火堆,弄出了求救的黑煙。


  那黑煙明明是所有畫中最濃重的顏色,卻透著希望,只有那一絲希望。

  因為那濃濃的黑煙,連火堆也顯得明亮了一些,仿佛帶著炙烤的溫度,讓人終於能感受到一點點溫暖。

  霍薇最後得救了,她現在甚至已經沒事了。但她真的沒事嗎?她身上的傷全都好了,可心裡的傷呢?她被哥哥丟下,經歷這一切之後,還能像從前一樣開心快樂嗎?

  不能了。

  周圍所有朋友都知道霍薇變了。她變得穩重了、成熟了、和他們仿佛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他們之前只打趣霍薇在家宅久了變悶了,還吐槽霍薇總和那些老總、老董一起聊天,現在看到這些畫,誰還能讓她像從前一樣沒心沒肺呢?

  他們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誰都有著體面和規矩禮儀,要不是看到這些畫感受太深刻,怎麼可能在畫展上這麼失禮?

  但霍薇的畫感染力太強了,看電視、看小說還容易難過,而這麼直接地面對霍薇的畫,那種衝擊直刺他們的心臟,讓他們全都心裡堵得慌,替霍薇不值,看見霍銘和趙思嘉,簡直恨不得動手打一頓!

  趙思嘉被他們厭惡的目光盯著,心跳得特別特別快,她是害怕的,感覺自己隱藏的很好的醜陋的一面被當眾揭穿了。她當時沒想過後果會那麼嚴重,她只是討厭霍薇摻和霍銘為她準備的畢業旅行,討厭霍薇非要登山破壞了她的旅行計劃,討厭霍薇耽誤了她準備很久的告白。

  她只想小小地讓霍薇吃個虧,狼狽一下,沒想到霍薇會直接仰倒在地。她怕霍銘看出什麼,立刻就拉霍薇起來了,結果被霍薇推了一把,擦破了手。

  她當時是看出霍薇摔倒頭了,腳也扭了,可她真的不知道那麼嚴重。霍銘丟下霍薇,她就是順水推舟,想和霍銘去吃燭光晚餐,有獨屬於他們的二人世界。

  可她現在什麼也不能說,這話在當時說出來還能算意外,現在說,一定會被當成狡辯。所以她只能不承認,咬定那幅畫是假的。只是她的臉色好難看,心裡好慌,她感覺有些事已經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了,而這種發展絕對是對她不利的!

  他們這邊的一點嘈雜聲變成了吵鬧聲,看著好像還拉扯起來了,甚至有人哭了。這下崔靜站不住了,連忙走過來。她本想讓女兒處理畫展上的事,現在看來情況好像不太妙。

  和她在一處賞畫的太太們自然也都跟上。到了近處詢問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一幫孩子都讓開了,只說讓她們看畫。

  這些畫連崔靜都沒見過,她只見過最後一幅雨林火堆圖而已。那天她看見雨林火堆圖都心疼得哭了,現在看到這一連串的十幅圖,就好像跟著霍薇將那一天重新經歷了一遍,崔靜瞬間就眼前一黑,身體朝一側軟倒!

  「媽!」霍薇嚇了一跳,急忙扶抱住她,霍銘也趕緊走過來支撐著崔靜。

  崔靜暈眩了足足十幾秒才緩過來,睜眼一看見霍銘就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你混蛋!」

  霍銘捂著臉後退著起身,崔靜緊跟著就站了起來,揚手又是一巴掌!

  「霍銘!你混蛋!」

  崔靜連續兩巴掌和兩聲「混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這次再也沒有人等他們安靜了,這一看就出了大事。連各位商界大佬也都收了笑容走過來。

  霍庭威沉著臉,快步走到近處。崔靜一看見他就怒道:「你總說我教不好女兒,來!你自己看,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再看看你非要照顧的白眼狼!」

  崔靜給他指著畫,怒斥道:「女兒回來之後,你問過她的傷嗎?你只會指責她任性,她哪裡任性?她就算再討厭趙思嘉,她有對趙思嘉做過什麼壞事嗎?她頂多就想讓趙思嘉搬出去,趙思嘉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讓她搬出去怎麼了?

  你看看趙思嘉,她是什麼東西?薇薇說摔倒是她害的,你們都不信,你給我看清楚了,趙思嘉是怎麼害她的?你為了這種白眼狼教訓你女兒?你還不許她進公司、停掉她的卡,你是不是瘋了?霍庭威,你是不是瘋了?」

  畫展已經暫停了,但沒有人覺得被冒犯,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驚住了。

  霍薇受傷居然是趙思嘉害的,這種事可有點太過了。再聽崔靜說霍庭威還不讓霍薇進公司、停了霍薇的卡,他們看霍庭威的眼神都帶著疑惑還猜測,該不會趙思嘉是霍庭威的私生女吧?

  趙思嘉死死垂著頭躲在霍銘身後,仔細看她還在瑟瑟發抖。她害怕,她當然害怕。她本來就沒參加過幾次這種場合,在場所有人對她來說都是高高在上、高攀不起的人物。現在他們都在鄙夷她、厭惡她,她感覺這種恥辱比上次全網罵的時候還嚴重,嚴重到她全身都已經麻了,腦袋嗡嗡作響,完全無法思考。


  她張嘴想為自己辯解,但她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霍庭威看到那些畫受到的衝擊也很大,但他更多的是理智,不管女兒受到多大傷害,霍銘都是霍氏的繼承人,以後要掌管霍氏和在場這些人打交道,不能出現人品上的問題。

  所以這一刻他是惱霍薇的,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他不是也讓霍銘跟她道歉了嗎?他也讓趙思嘉搬出霍家了,他甚至讓趙思嘉調了崗位,這都是給霍薇的補償。

  霍薇之前在公司當眾損他,他覺不相信霍薇內心這麼脆弱,會像畫中這麼絕望。現在霍薇又翻出這些事,無非就是不滿他不讓她進公司,想打擊霍銘,跟霍銘爭繼承權。

  霍庭威臉色非常難看地看了霍薇一眼,冷冷地對霍銘說:「向你妹妹道歉!」

  霍銘低著頭,心裡亂糟糟的,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周圍安靜極了,霍銘這聲對不起就是展廳中唯一的聲音。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忽然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之前在外面那種奪門而逃的衝動又來了,領口的領結好像變成了束縛他的繩子,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一向都是霍家的驕傲,他什麼時候像這樣在眾人的目光中難堪過?

  在場很多都是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曾經他是他們看好的晚輩,今天過後,他們提及他可能就會搖頭失望吧?一想到會這樣,霍銘就難以接受,垂在身側的雙手也不知不覺地攥緊了。

  霍薇挽著崔靜的手,對大家微微一笑,「抱歉,好好的畫展,沒想到鬧騰起來了。不過既然提起了這件事,那我也就表個態,霍銘已經道過歉了,有多少誠意不說吧,以後就不用再道歉了。

  我說過,我以後沒有哥哥,永遠都不會變。霍銘,以前那個喜歡粘著你的蠢妹妹已經消失了,以後你再也不用覺得煩了。還有以前羨慕我和霍銘是雙胞胎的姐妹們,以後也不用羨慕了,不是每一對雙胞胎都能成為親密無間的兄妹。」

  她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婁霄,又對大家笑說:「今天真的很抱歉,樓上有休息室,各位如果累了不妨上樓休息一下,晚點請一定留下一起享用酒席,我和婁董還有一個重要消息要宣布,說不定大家會覺得很驚喜。」

  婁霄接過她的話茬,做出請的動作帶幾位商界大佬去旁邊欣賞他的名畫了。眾人也順著這意思慢慢散開,把空間留給矛盾重重的霍家人和趙思嘉。

  霍庭威的幾位合作夥伴臨走時都看了他一眼,先前這邊剛有點嘈雜的時候,霍庭威還和他們致歉,說女兒從小就愛折騰,最近跟家裡鬧彆扭,非要胡鬧,讓他們見笑了。

  當時他們還客氣地誇了霍薇兩句,說小姑娘嬌氣,遇到這樣的意外鬧鬧脾氣也正常。

  誰能想到當天霍薇會是這樣的經歷?霍薇要是他們的女兒,他們非打斷霍銘的腿不可!

  霍庭威還叫霍銘道歉,點明了他們是兄妹,這是家事。明顯就是兒子一時差錯,他一定會好好教。可那些畫讓人看著太難受了,他這麼輕飄飄沒什麼力度的訓斥,就顯得他很看輕霍薇。

  幾人突然想到好像在哪聽說過霍庭威重男輕女,這是私人的事,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輕女兒輕到這種程度可真是太過了點。連家務事都處理不明白,霍庭威該不會是老糊塗了吧?

  媒體在各個角度瘋狂拍照,連同霍銘臉上的巴掌印和瑟瑟發抖的趙思嘉都拍了下來。還有那些畫,有人一幅一幅地拍攝下來,錄像中沒有人,只有牆上的畫,這比印的畫冊生動多了。雖然不像近距離看到畫一樣感同身受,但至少能傳遞出八成畫作的情緒。

  工作人員看到媒體的舉動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們事先都被於海叮囑過,看見媒體亂拍參展人員要立刻阻止,但霍家人和趙思嘉還要那些畫都是可以拍的。

  媒體見狀立馬懂了,這是婁霄同意他們發霍家的新聞啊!聯想到剛剛霍薇說她和婁霄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不少人都想到了這畫展就是婁霄為霍薇辦的,他們兩個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難道是一對情侶?那婁霄允許他們發霍家的新聞一定是要給霍薇出氣啊!

  霍庭威臉色都有些發青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趕媒體,只能沉著臉叫上他們幾個走到牆邊,低聲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要進公司,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鬧的這件事會害了你哥?」

  霍薇低頭整理了一下裙擺,淡淡地道:「如果你叫住我只是為了說這個,那我要失陪了。」

  「霍薇!」霍庭威冷冷地看著她,沒再訓斥,而是沉著臉說了一句,「你要進公司?明天就去上班,等一下別再亂說話。」


  崔靜想罵他,被霍薇拉住了。霍薇看看霍庭威搖了搖頭,「抱歉,我對你的公司沒興趣。那天我說過了,你不讓我進公司,我也不稀罕,以後我都不會進去。」

  霍銘抬起頭,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辦這個畫展?是為了和我爭繼承權?」

  崔靜皺眉看向他,眼中全是怒火,不敢相信到了這個時候,兒子居然都不是在關心女兒,還在埋怨女兒辦畫展。

  霍薇就顯得淡定多了,她很隨意地回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是被停了卡嗎?公司也沒我股份,我不像你有紅利可以花。那我唯一能快速換錢的只有我的畫了,剛巧這幾幅是我畫得最好的,就拿來辦畫展嘍。」

  她看向自己那幾幅畫,眼神沉沉的,「這些畫是我投入全部感情畫出來的,是祭奠過去那個霍薇。這裡的每一個畫面、每一種感情都是真的。如果你們沒做錯事,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遮遮掩掩?

  霍銘,我被停了卡的時候你也沒說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欠教訓?你看,你們教訓我就那麼理所當然,怎麼現在你丟了臉就這麼難以接受?」

  霍薇又看向趙思嘉,微笑了下,「看看這上不得台面的樣子,我真好奇,你們覺得她寶貴在哪呢?你們喜歡柔弱可憐無辜又矯情說自己自強的小白花啊?我可以給你們找來一堆。」

  趙思嘉臉色忽青忽白,卻第一次不敢抬頭看霍薇。她害怕。

  霍薇拉著崔靜轉身道:「媽,別看這些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你看我都不傷心呢。我帶你去看看婁霄收藏的名畫,特別特別棒。」

  霍庭威看著她們兩母女走遠的背影,心中一陣氣悶,卻什麼也做不了,沉聲道:「你們先回去。」

  他是霍家當家人,他不能走。他還要和幾位合作夥伴聊一聊,想辦法淡化這件事。

  霍庭威大步離開,這角落裡就只剩下霍銘和趙思嘉了。趙思嘉緊緊抓著霍銘的衣服,想走,卻發現抬不動腿。她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兩條腿都是麻的。

  霍銘深吸口氣,不想再節外生枝,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外走,低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現在對趙思嘉的想法也很亂,他感覺那幅畫上面的樹枝是真的,又不願意相信趙思嘉會這麼做。可他不知道他的態度已經是相信了,趙思嘉心臟跳得像得了心臟病,害怕的事情太多,一時間竟然都不知道最害怕什麼。

  兩人快速離開展廳去取了車,趙思嘉上車之後,總算感覺有了喘息的空間,情緒一崩潰,趴到車上痛哭失聲。

  霍銘看她一眼,又轉頭看向窗外。司機開了車,他們很快就離那個展廳很遠了,但他感覺那種恥辱好像還伴隨著他,如影隨形,他扯掉領結,依然感到透不過氣的憋悶。

  他忽然覺得他的妹妹真的沒了,就像霍薇說的那樣,那十幅圖——是用來祭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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