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68

  二月，朝廷派來接任的新巡鹽御史提前到達衙門，林如海與其交接完畢後，林家也終於可以啟程回京了，彼時各級官員早已宴請送別過，此刻還站在碼頭的，都是比較親近交好的人家。

  林如海與送行的朋友依依惜別，賈敏在指揮家下人和東西登船，林黛玉正隔著小轎簾和林青玉說話。

  姐弟倆才說了會兒話，林黛玉忽道：「我前些日子去你屋裡送東西，見到架子上擺了不少南邊的地理異志，你果真是留江南遊學嗎？」

  林青玉停頓了一下，先瞧了眼林如海和賈敏，見他們沒注意到這邊，才鬆了口氣，對著她笑開了花，白淨的小臉上滿是討好：「姐姐見微知著，一眼就看穿了弟弟的打算，要說咱們家誰最心細，當屬姐姐無疑。」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兒。」林黛玉可不吃他這套，掀開一點帘子，露出一雙嚴肅的清眸，「你難道不知真真國這幾年不安分？咱們家在南邊也沒個故交，你無依無靠的去了，又不提前說一聲，身邊只帶幾個隨從，我與父親母親怎麼放心？」

  林青玉心知，提前說了，他就走不了了。但為了安姐姐的心，還是道：「弟弟不是個莽撞的性子，絕不去那些危險的地方，我預備去兩廣沿海一帶走走，多長些見識。咱們家這一輩只我一個男丁，哪敢冒險呢？」

  見他再三保證，林黛玉又信任他，才罷了，掏出一個錦布包裹的東西遞出來。

  「你先前要的，昨兒夜裡才整理好，我取了幾個雅號，總覺得不好，你替我選一個如何？」

  說著，林黛玉又遞出一張紙條，上面有「孤雁影」、「曉春寒」、「未央真客」等雅號。

  林青玉品度了一通，最後笑道：「姐姐定的雅號都極好，只是我另有一個更好的——姐姐往昔讀書，極愛洞庭風光，只恨沒有機會一見，而瀟河湘江最終都匯入洞庭，有「洞庭秋月，瀟湘夜雨」之美景，且姐姐愛竹，竹也有瀟湘之美稱，不妨以『瀟湘客』或『瀟湘妃子』為號，姐姐以為如何？」

  林黛玉默念了幾句，心裡果然喜愛，笑著點頭：「都依你。」

  按理，這瀟湘妃子的雅號，是原著里賈探春為林黛玉起的，因她住的瀟湘館裡都是竹子，暗合了住所之名，湘妃竹是湘妃落淚於竹而得名，也隱喻了林黛玉還淚愛哭的事，因此這個雅號是很襯原著林黛玉的。

  林青玉並不覺得沿用這個名號有什麼不妥，林黛玉已經破了命格，平時也根本不愛掉眼淚，她所鍾愛的，並不是湘妃竹，而是鳳尾竹，尤愛『鳳尾森森』之雅景，拋開原著里的隱喻，這個雅號形容林黛玉其實恰如其分。

  況且，他也不信命，區區一個雅號，只要林黛玉喜歡，就算真有不祥，林青玉也能扭轉乾坤，叫它變祥瑞！

  如此一番惜別後，林家只剩一個林青玉還留在江南。

  他拿著手中的詩集，轉身回家。

  簡單收拾了些東西，他召集留下來的人手。

  這些年，他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孤兒或是無路可投之人，教授本領，暗中替他做事。

  如今大部分都已經出師，有武功好的，也有擅經算的，還有會經商的，或是有發明創造天賦的……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拳腳功夫在身，平日裡都被養在林青玉的私人莊子上，只有二管家的兩個兒子林風林雲每日作為長隨跟著林青玉辦事。

  林風拱手匯報：「主子，都到齊了。」

  少年站如松柏直立，輕微頷首，「既如此，便啟程吧，這幾日都是好天氣，正好行路。」

  林如海攜家眷進京赴任的當日，一支商隊低調的離開了揚州，一路往南，直達大康與真真國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