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92

  賈寶玉成親後不久，宮裡的賢德妃就歿了。

  賈母、王夫人等聞得消息，如同剜肝摘心，痛不欲生，原想著進宮隨祭哭靈，誰知等到天黑，也沒等來宮裡的諭旨。

  一位二品妃歿了，宮裡竟不準備操辦，連家人也不許進宮哭靈，只是簡單停靈七日，低位嬪妃們哭過一回，就草草送到了孝慈縣的地宮安葬，死後哀榮淒涼至極，一如她生前在宮裡的境遇。

  本朝皇后、貴妃、妃這等品階過世，通常都有諡號追贈，及內外命婦送靈、金棺隨葬皇陵等哀榮前例。

  可賈元春死後，用的竟是『賈妃』稱號，連「賢德」二字也被輟了，葬的地方只是地宮一角，根本沒進帝陵，譬如賈敏、賈母這等內外命婦也不許進宮哭靈。

  此消息一出，宮裡宮外議論紛紛，猜測賈妃生前必然惹了皇帝嫌惡，以至於死後一絲體面也無，由賈妃思賈府，連帶著榮國府也被人用異樣眼光看待。

  賈家此刻正痛心於元春之死，無暇顧及這些，反倒是王夫人狠狠斥責了一番史湘雲，覺得她是個掃把星。

  本是為了沖喜，才叫寶玉娶了她進門，誰知道才進門兩個月，寶玉的痴病不見好不說，連帶著宮裡的賢德妃也歿了。

  王夫人含淚，怒扇了史湘雲一巴掌：「作孽啊！這掃把星進門，到底是沖喜還是衝剋了？！早知如此，倒不如略等等，說不得寶丫頭還能回心轉意……」

  史湘雲捂著臉痛哭，當初叫她進門時可不是這個態度，生死有命，做什麼就成她的錯了？她帶著父母遺產陪嫁，匆匆過門，都沒抱怨榮國府做事輕慢，如今竟嫌棄她不如薛寶釵了？人家薛寶釵在榮國府一住八九十來年，早幹什麼去了？

  婆媳倆鬧得不成樣子，叫大房看足了笑話，還是賈母心裡疼湘雲些，使了個由頭把湘雲叫走。

  ……

  賈家沒了賢德妃，落敗之日就在眼前。

  林青玉恰好得了新的任命，皇帝封他為梧州知府，擇日赴任。

  一個將將十六七歲的少年，從正六品到正四品，只用了三年，這等升官速度，實在叫人望塵莫及。

  但京城在北，梧州在南，屬於兩廣交接位置，繁華是真繁華，遠也是真的遠，就算一次升兩級，也改不了他將遠離政治中心的事實。

  有人想著林青玉走了，皇帝就少了一個喜愛的臣下，不免心思浮動起來，想將自家孩子拉出來溜溜，若能複製這位神童的經歷，才是光耀家族之法。

  後頭果然有人仿效林青玉的成名經歷，開始為自家孩子造勢，皇帝也確實來過興趣，只是一見到人，說不上兩句，皇帝就發現這些所謂神童的名不副實，反倒愈加思念遠在兩廣的林青玉。

  ……

  林如海早就知道兒子的打算——三年清翰林，是為了將來入閣，而外放，則是快速積攢政績升官的一條捷徑，因此林如海早幾年就開始為兒子準備幕僚隨從。

  當然，林青玉自己也早有準備，他這些年陸續收養培養起來的手下不少，他準備帶一半去南面，林如海給的人，自然也得帶著，他一上任就是四品知府，身邊幫手越多越好。

  一個人再厲害，也不能單打獨鬥。

  賈敏一面忍著傷心不舍，一面替他準備南下的東西，甚至起了心思，要為林青玉提前定下一位名門淑女，好等他回京直接成親。

  這可把林青玉嚇到了，連忙撒嬌賣乖的婉拒了此事，好在賈敏也只是一說，並不十分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