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八章：奢望

  顧太尉確實從未在眾人面前騎過馬，或許是過往顧太尉鮮少離京，出行都有馬車跟隨，並不需要親自騎馬吧。

  顧月辭點點頭道：「是啊，幼時我的馬術還是央求父親，讓當時的御林軍統領教習的。我還以為父親不會騎馬呢，誰知這次出門，竟也是自己駕馬前行，這前若寺距離較遠，連日奔波父親勞累壞了，你也該體諒他一些。」

  「父親不會騎馬。」顧景琰面色陰沉，嘴裡冷不丁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來。

  許是顧景琰的聲音太小，顧月辭並未聽的太清楚，探著頭側過身子看著顧景琰道：「嗯？你說什麼？」

  「沒什麼。」顧景琰板著臉恢復了方才的神情。

  顧月辭撇撇嘴說道：「你啊，還說父親呢，你們父子倆的脾氣倒還真是相像，行行行，不說這個了，司徒珏的病……當真沒有辦法了麼？」

  「哎……」顧景琰默默嘆了口氣，看著遠處的隊伍，惆悵道：「大姐久居京城，外面的光景你有所不知，同司徒珏一樣病情的百姓比比皆是，眼下並不只是一個司徒珏，而是若還找不到神醫，只怕此次德妃造反，只是一個口子而已。」

  看著顧景琰惆悵的面孔，顧月辭也只能跟著心急卻毫無辦法。

  不多時，眾人已經到了司徒府上，陸歸遠和喜來站在院中焦急的張望著司徒珏屋子的方向。

  門外站著管家和幾個端著銅盆來回走動的下人，顧景琰見狀心裡一緊，急忙走上前去，拉著喜來的胳膊詢問道：「怎麼了，喜來。」

  喜來緊張抬眸，看向顧景琰，眉頭緊鎖，暗暗搖了搖頭。

  顧月辭緊隨其後，陸歸遠看著顧月辭一同跟隨，急忙上前問道：「月辭姐，你怎麼來了。」

  說著，看著顧月辭穿著單薄，皺著眉頭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已經解下了自己的大氅。

  顧月辭抬手想要拒絕，可陸歸遠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按著她直接替她圍在了肩膀上，仔細替她繫著帶子。

  顧月辭漲紅了臉，不敢看向面前湊近的陸歸遠，只是別過頭去急切問道：「司徒珏如何了？」

  喜來啜泣著忙說道：「怪我和大人說了太久的話，眼下又咳嗽起來了，太醫換了兩輪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沒事的，不怪你。」顧景琰一把將喜來攬入懷中，骨節分明的手擦拭著喜來眼角的淚。

  顧月辭看著二人親昵的舉動，眼裡滿是好奇。

  不多時，管家一邊擦著汗，一邊踉蹌著從屋內跑了出來。

  看著顧景琰一行，立即低頭行禮道：「顧都統，陸大人，魏夫人。」

  「你家大人如何了？」顧景琰立即問道。

  管家哭喪著臉，嗓音沙啞道：「哎……太醫說暫且緩過勁兒了，只是要昏睡一陣子，情況……情況不大好啊都統大人。」

  眾人聽聞，皆是一陣沉默。

  顧月辭攥緊了手指，心揪在了一切。

  喜來自責的低著頭，顧景琰頓了頓，看著眾人開口道：「既然都來了，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後日一遭迎娶新娘，不能誤了時辰。」

  「是！」眾人應聲開口。

  喜來和顧月辭隨即抹了一把臉，二人便帶著下人立即將帶來的東西分發下去開始忙碌了起來。

  陸歸遠早已紅了眼，跟在顧景琰身後不停的咒罵著：「這傢伙也太不靠譜了！好不容易從鳳城回來，還以為總算是結束了，這不往人心口上捅刀子麼！」

  顧景琰默不作聲，聽著陸歸遠滿腹牢騷。

  見顧景琰一言不發，陸歸遠上前狠狠在他的後背上砸了一拳。

  顧景琰這才皺著眉頭看向陸歸遠，陸歸遠氣結，看著他道：「你這會子啞巴了！你不是手段多的很麼！為何審不出德妃！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麼！」

  顧景琰看著陸歸遠慌亂的像個孩子一樣，背在身後的手同樣攥緊，隨後無奈道：「若是她的藥方管用，別說用刑，就是殺了她我也是敢的。只是喜來審問過後，她的藥方早已沒了用處，眼下不只是司徒珏……」

  「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他可是司徒珏啊！是我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司徒珏啊！顧景琰你沒心肝！」陸歸遠一把鼻涕一把淚，哪裡還有平日裡翩翩公子的形象。

  顧景琰皺著眉頭看著陸歸遠，聽他哭著胡說八道好一通，見他無力的癱坐在身後的石凳上抽噎著。

  這才緩緩上前，抬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語氣沉悶道：「那就幫他做好最後一件事，笑著，要笑著。這是他的大喜之日，不能哭。」

  說完，顧景琰轉身消失在了黑夜當中。

  陸歸遠看著顧景琰離去的背影，抽噎了兩下，擦乾淨臉上的淚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深呼吸，調整身姿起身往顧景琰的方向跟了過去。

  「花燭，這個不行，這一看就是湊數的，把我從家裡拿來的琉璃龍鳳盞擺著。」顧月辭站在房中，指揮著下人擺放婚房裡的擺件。

  愣是讓下人將案桌上的一對嬰兒手臂粗細的龍鳳花燭換下，放上了更為精緻華麗的龍鳳琉璃盞。

  喜來也忙碌著，將親手剪好的喜字貼滿了房間各處。

  顧景琰命人連夜找來了京城最好的喜婆，喜婆端著一個精緻的紅盒，從院外走了進來，看到顧月辭後滿臉堆笑：「魏夫人，正好你在，你可是有福氣的，剛得了小少爺，這東西啊，你來擺放最為合適。」

  顧月辭聽聞連忙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直說便是，要擺什麼？」

  說著，喜婆急忙笑著打開了紅盒，只是一眼，顧月辭瞬間紅了眼，轉過身去用帕子擦著眼淚，一時間抽噎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喜婆瞬間慌了神，連忙問道：「魏夫人，您這是……這是……」

  喜來聽聞，急忙走上前去，看向喜婆手裡的盒子，當下便明白了顧月辭為何泣不成聲。

  原是那盒子裡裝著紅棗、花生、桂圓還有蓮子。

  早生貴子，這樣美好的祝願，眼下已然成為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