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八章：試探

  喜來沉默，江興繼續說道：「本官知道你與霍仵作師徒情深，可再怎麼情深，人已經死了不是麼？他是病死的，就算你重新翻查，又能翻出什麼花來？」

  喜來攥緊了拳頭，江興的意思實在明顯不過，他想做個交易。

  喜來低著頭，暗處的江興並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是加她沉默，心中便有了幾分底。

  他對喜來是了解的，心裡只要種下一絲絲懷疑，她必定要追著查下去。

  相比之下，霍仵作的死實在是無足輕重了。

  「顧都統，要的是什麼？」喜來終於開口。

  江興暗暗鬆了口氣，嘴角洋溢著得逞的笑，隨後看著喜來語氣柔和道：「我就知道，你果然是聰明的。」

  說著，彈了彈手指，看著喜來繼續說道：「你去西州之時，本官得知父親身體抱恙而回了一趟淵杭府，偶然中得知一件事來，那就是仵作常柏從未去親，甚至一輩子都未曾和其他女人有過交集。而大景一十七年除夕夜，淵杭城裡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原知府蘇建青一家三十七口一夜之間盡數被殺，而常柏則是親手勘驗此案所有屍體的仵作。」

  喜來強忍著身體的顫抖，攥緊了拳頭，指甲將掌心掐的生疼，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擠出一句話來：「大人說的這些，與我何干。」

  「呵，你先聽我說完。」江興語氣中帶著一些莫名的興奮，那聲音讓喜來不由自主的生出一層冷汗來。

  隨即挑眉看著喜來繼續道：「可在此之後沒幾日，常柏身側便多了一個女兒，當時淵杭府深陷知府一家被滅門的混亂當中，沒有人在意那個女孩是從哪冒出來的，而隨著時間推移，那個女孩到底是大景一十七年生人，還是一十六年，誰會記得呢？」

  「你到底……」喜來錯愕的看著江興，這些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江興看著喜來的眼底，笑意濃郁，隨即開口道：「常仵作，說到這，我想以你的聰慧，不難推斷出其中的問題所在吧，據我所知，蘇建青在京城任職期間，與當時的刑部尚書可是故交好友啊。轟動一時的案子，故人之子，何故於十六年後才踏足淵杭，在此期間毫不過問呢？」

  江興說完，看著喜來越顯慘白的臉色，緩了緩繼續道：「喜來，從頭到尾，我都是真心對你的。你和我一樣，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任由他們操控擺弄的玩物罷了，我憑藉自己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他們卻仍舊瞧不起我，更何況你呢？顧景琰待你並非真心，仔細想想我說的話，只有我能幫你。」

  「幫我？我沒什麼需要你幫的。」喜來嗓音中帶著些許顫抖，別過頭去不看江興。

  江興很滿意喜來現在的樣子，眼底的笑意有些玩味，隨後轉身從身後的書架上，那下一本厚厚的書捲來。

  隨意扔在了桌前，喜來不解的看著江興。

  卻聽江興淡淡道：「這是蘇建青一案的卷宗，雖然年代久遠，記錄也並不完整，但我相信，你會想看的。」

  說完，江興淡定的看著喜來，果然，見喜來在原地站了許久之後，緩緩邁開步伐，顫抖著手，拿起桌上的書卷。

  書卷上下皆是旁人的文章，只有中間寥寥幾頁是一份重新謄寫的卷宗。

  看著「大景」一十七年三個字，喜來瞬間窒息。

  光是看到喜來的表情，江興就已經興奮到了極致。

  隨後語氣柔和道：「這個你放心帶走翻閱，我不要你為我做什麼，至於你想做什麼，誰也無法阻攔。」

  喜來合上手中的書卷，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江興，隨後語氣艱難道：「屬下告退……」

  江興點點頭道：「對了，你手裡的瑣事忙完了，也該回衙門裡，史仵作實在是忙碌的很。」

  喜來麻木的回應了江興之後，步伐沉重的推門走了出去。

  江興看著喜來的背影，臉上全都是得逞的笑意。

  可當喜來邁開步伐出了院子之後，臉上的震驚與悲憤，消失殆盡。

  這些事情當中，唯一 讓喜來疑惑的只是江興到底從哪知曉的這些事。

  而他的樣子，顯然不是最近才知道的，可他卻直到現在才找喜來攤牌，顯然蓄謀已久。

  而讓喜來震驚的是，除了想蓋過霍仵作以及趙光宗一些列的事情之餘，江興顯然是衝著顧家來的。

  江興雖然位居天一衙門的主推官，可若和整個顧家做對，顯然還是自不量力。

  喜來從來沒有如此冷靜過，江興此舉對喜來來講，除了表面上的交易之餘。

  透漏給喜來的只有兩個信號，一則江興願意用這麼大的事情來掩蓋趙光宗的事，顯然趙光宗的事情對於江興來說更嚴重。

  而另一個信號則是，江興背後還有人。可這個人，喜來心中儼然已經有了猜測，江興於顧家並無直接利害關係，更無任何仇怨，想要顧家倒台的只有一個人。

  喜來默默想著，很快就到了卷房前，楊茂探頭張望著想總算是等到了喜來。

  急忙擺著手招呼道：「這！」

  喜來面色凝重走上前去，楊茂見狀立即說道：「怎麼，你也挨罵了？」

  「嗯？」喜來一時間沒放過來，卻見楊茂哭喪著臉道：「最近這江大人也不知遇上什麼事了，整日裡沉著臉，火氣大的很，這衙門上下都挨了訓斥，這不，我早上剛挨完罵，就見你來了。看你這小臉垮的，應該也是被凶了吧。」

  喜來無耐的搖了搖頭，楊茂一臉緊張的看了眼左右，隨即壓低嗓音道：「聽說，司徒大人要回來了？」

  「確有此事，皇上下旨恢復了大人的官職，待病情好轉即刻上任。」喜來並未隱瞞什麼，如實說道。

  一聽這話，楊茂眼裡立即亮起了光，看著喜來道：「那可就太好了！喜來，你可要替我在司徒大人面前多說些好話才不枉費我平日裡替你忙前忙後的。」

  喜來看了眼楊茂，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道：「替你說好話可以，不過你得幫我做件事。」

  「你只管說！」楊茂興奮的搓搓手，一臉期待的看著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