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江興找到的那封信,喜來心中暗自嘀咕著,一定還有沒有搜查到的地方。
於是喜來把心一橫,開始挨個在每個房間搜查了起來。
蘇家宅院布局簡單,只有三間院子。
會客,書房,以及和蘇夫人住的院子。
喜來著重在書房尋找一番未果之後,來到了後院蘇建青同夫人住的院子。
喜來幼時常來此處玩耍,如今再看這裡,心頭別有一番委屈。
推開門,屋內照舊凌亂。
喜來心亂如麻,一早想好的思緒此刻卻被情緒左右。
過往她只是一個身外人,如今站在這裡,腦海中閃過的,是蘇家上下所有人悽厲的慘叫聲。
喜來腳步沉重,緩緩上前點亮屋內的燈燭,看著屋內的陳列擺設,母親一定是個及其愛美的女子吧。
喜來站在梳妝檯前,看著銅鏡上乾涸的血跡,心頭一抽。
強忍著憤怒的顫抖,看著房間的每一寸擺設。
父親,母親!你們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保佑我找見帳本替你們抓出兇手!
喜來心中暗暗念著,隨後緩緩坐在了床榻邊緣。
江興的那封信就是在這間房子裡找見的,那帳本會藏在哪?
喜來環顧四周,看著屋頂的方向,屋頂早已千瘡百孔,依稀能看到月光從縫隙中灑下來。
床榻角落的位置,疊放著一堆繡品。
被翻的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喜來的眼神掃過之後,遲疑了一下回過神來伸手去探。
原來那些繡品全都是一些個小孩的衣服還有被褥鞋襪。
喜來看這一雙雙不足手掌大小的虎頭鞋,瞬間熱淚盈眶。
她的母親期盼著她的到來,她不是沒娘的孩子……
喜來的手撫過床上的繡品,呼吸沉重紅著眼,一件一件將那些繡品整理了起來。
那些繡品用料上乘,縱然過去那麼多年,可觸摸在手上的感覺,仍舊絲滑。
針腳細密,一看就用了極大的心思。
喜來一件一件分類疊放這才發現,原來所有的東西,父母都準備了雙份,既有男孩的虎頭鞋,又有女孩的鳳尾褂,肚兜和襁褓都是一紅一藍。
喜來見狀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父親母親對她的愛,不管她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一樣的愛意。
喜來拿起一方小小的被褥,抱在懷裡豆大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她好想放聲大哭一場,卻發現這么小的願望此刻卻也達不到。
一顆淚,順著喜來的消瘦的面龐滑落至被面。
瞬間綻放印染成片,喜來後知後覺,慌忙用手擦拭,懊惱自己不小心弄髒了那些繡品。
可不知怎麼回事,原本的淚印卻成了污漬怎麼也擦不乾淨。
喜來胡亂擦了把臉上的淚水,疑惑的看著被子上的淚印,下面似乎又黑黑的什麼東西,並不像是單純的淚水。
喜來愣了一下,急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蠟燭,走上前去,看著那些繡品,把心一橫嘴裡念道:「爹,娘!對不住了。」
說著,將蠟燭放置一旁,拿起繡品沿著邊緣的針腳,小心挑破用力一扯,繡品的里子便被翻了出來。
喜來瞬間愣在了原地,那些繡品的里子裡,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記錄著一連串的名字。
其中不乏一些現在在朝堂之上位居高 官者,喜來瞪大眼,一份份繡品小心扯開之後,平湊仔一起,完整的帳本終於顯露人前。
帳本一直都在,而蘇建青將帳本藏在了他最珍視的物品當中。
多少年來,換人換馬,都以為他會藏在什麼了不得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是藏在了準備給孩子的繡品當中,用心良苦至極!
而帳本上熟悉的圖騰,更是讓喜來膽顫心驚,因為那圖騰下的稱謂,是足以令朝堂震動的人!
難怪!難怪!
喜來心裡驚呼,一邊仔細看過,一邊將繡品整理起來貼身放在了衣服里。
可不等她仔細看完,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時間院外火光與人頭攢動。
喜來愣了一下心裡一緊,還沒反應過來,大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來人身披墨色大氅,一頭銀髮氣勢十足。
原本常見他虛弱無力的樣子,此刻卻意氣風發。
「常喜來,好久不見啊,呵呵,你果真是他的好女兒,找了這麼多年,都不如你親自來這一趟。」顧太尉如鷹隼般沙啞的嗓子想起。
喜來急忙將剩餘的東西塞進衣服里,站起身來看這太尉說道:「是你,是你殺了我爹娘。」
「是又如何?呵呵,常喜來,你以為你今天能活著出去麼?交出來,看在你爹娘的份上,我留你個全屍。」顧太尉盯著喜來的一舉一動,嘴角勾著一抹得逞的笑意。
喜來不甘示弱看著顧太尉面色冷靜道:「若是我不呢?」
「呵,你以為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顧太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看著喜來怒道。
喜來皺了皺眉頭看著顧太尉,不等她開口,就見顧太尉擺了擺手,連多一句話都懶得開口,隨即雲淡風輕的吐出一個字來:「殺!」
喜來心裡一緊,四處張望想要找出能躲藏的地方,可屋內狹小屋外又全都是顧太尉的人,殺她簡直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自己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步,這個老傢伙可以蟄伏十幾年,怎麼會兩個月就輕易放過她!
喜來從袖籠里摸出柳葉刀,看準了顧太尉的脖頸,一狠心既然今日活著不能出去,就拉你一起下地獄吧!
不等顧太尉退至身後,喜來徑直上前,伸手就刺向了顧太尉。
顧太尉沒想到喜來會先動手,閃躲不及,臉頰被劃出一條手指長短的口子,瞬間鮮血四溢。
喜來咬牙想要刺第二刀的時候,顧太尉身後的殺手已經闖了進來,將顧太尉護在身後提刀直愣愣沖喜來沖了過去。
喜來胡亂揮舞著手裡的刀,嘴裡發出憤怒的嘶吼聲,可想像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如期到來。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時擋在了自己身前,手持利劍泛著寒光,消瘦的身影曾無數次出現在喜來的夢中。
「大人……」喜來皺眉道。
顧景琰反手提劍斬斷了殺手手中的利刃,殺手面面相覷不敢上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略顯錯愕的顧太尉。
「別管他,先殺了那個女人!」顧太尉咬牙切齒道。
隨後看著顧景琰道:「顧景琰,你這個蠢貨!這個女人不值得你犯傻,你手裡的帳本,足以要了你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