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降位

  「皇上」，蘇培盛從殿外快步走進來，躬身向皇上請安。

  「如何了？」他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蘇培盛。

  「據菱兒的供述，她是因為不得熙貴人的重用，心存不滿才會起了壞心思，下毒謀劃熙貴人。那曼陀羅被下在了熙貴人夜裡會用的碳上，她倒是不敢謀害皇上，因此都是趁著皇上不去瑤光閣的時候，才會去庫房裡，在當晚熙貴人要用的碳上下毒。這兩日皇上生病，不去後宮，她才大著膽子每日都去，恰逢熙貴人身體不適，這才被察覺出不對。」

  「另外，瑤光閣小廚房裡做菜用的調料里，也被摻進了用白芨泡的辣椒。這辣椒平日裡只有熙貴人愛吃的幾道菜里才會用到，白芨單獨使用沒有副作用，反而是一味藥性平和的補藥，只是和曼陀羅一起用的話，卻能激發曼陀羅的毒性。」

  他眼睛微眯，「誰給她的東西？」

  「是麗嬪娘娘宮裡打掃的小太監小化子，奴才也已經審問了小化子。這小子說是，他和菱兒有情，看不過菱兒受委屈，這才幫她弄來了藥。」

  他面色冷凝，「既然是麗嬪宮裡的人，麗嬪怎麼說？」

  「麗嬪娘娘說這個小太監只是個打掃的宮人，她平日裡不曾注意到有這麼個人，對這件事情也並不知情。」

  「哼！這麼說的話，僅僅是兩個小小的宮人，不但敢起了謀害主子的心思，還能想出這麼謹慎的法子，弄來這麼陰毒的藥了？！」

  蘇培盛沉默幾息，「奴才打聽到這小化子有個同父同母的兄弟在華妃娘娘宮裡當差。」

  燭火晃動下，他的面色晦暗不清，聲音近乎嘆息，「麗嬪，華妃，還有曹貴人。。。」

  殿內一片寂靜，片刻後，蘇培盛聽見上方皇上冰涼的聲音，「兩名宮人即刻杖殺，麗嬪管教宮人不利，褫奪封號，降為常在。」

  「是！」蘇培盛恭敬的退下。

  夏冬春放下手中的藥碗，趕緊漱了漱水，含了顆話梅糖在嘴裡，嘴裡的苦味慢慢被驅散。

  這時小柱子進來，「小主，奴才剛剛聽到消息，菱兒和小化子已經被處死，麗嬪因為管教宮人不利，被奪了封號，降為常在，如今是費常在了。」

  她點點頭，不同於幾人的沮喪，「我並沒有大礙，皇上貶費雲煙為常在已經不錯了。皇上如今算是給這件事情定了性，皇上也不希望這件事再鬧大。」

  初月不甘道：「可是她們是想要小主的命啊？這樣也太便宜她們了！」

  「不急，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翊坤宮裡，麗嬪，不，如今的費常在，跪在華妃面前哭訴，「娘娘，您一定要幫幫嬪妾啊！」她被貶為常在，還失了封號，只比宮女出身的余鶯兒高一級罷了，實在難堪！

  華妃安慰她道：「那兩個人並未攀咬上你，皇上也只是以管理宮人不善的名義懲罰你。只是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難免遷怒與你罷了。等皇上氣消了，本宮助你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臉，你總會復位的。你是本宮的人，本宮怎麼會不幫你呢？」

  費常在心知這事只能靠華妃，也無可奈何。只能轉頭把滿腔的怒火朝一旁的曹貴人發泄，「當日是你說這件事萬無一失的，如今倒是害我失了位份！」

  曹貴人如今對她可沒那麼容忍了，「我是這樣說過，可誰讓妹妹你這麼心急，讓那宮女每日都去在碳上動手腳，如此明顯，就是熙貴人再蠢，也一定會察覺到啊！」

  費常在面上閃過懊悔，她只是想快點了結了熙貴人，好在華妃面前邀功，哪裡想到會這樣啊！她用帕子捂著臉。嗚嗚哭泣。

  上方的華妃眼裡閃過一絲不耐，聽完曹琴默的話，她自然而然的就將心裡的那絲對費雲煙的愧疚扔到九霄雲外，轉而覺得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不中用！

  曹琴默看到華妃的神情，心底滿意。雖然沒有除掉熙貴人，但是有費雲煙擋在前面，華妃並沒有因此對她不滿。更重要的是，費雲煙辦事不利，被降為了常在，此時華妃跟前自己才最得力！自己在華妃面前越得臉，自己的溫宜日後的日子才會越好。

  看了眼費常在，她心裡反而滿是暢快，我有了溫宜才只是個貴人，你何德何能坐在麗嬪的位置上！如今你是常在，我是貴人，才是正理！

  皇上來到瑤光閣，小柱子趕緊迎了上去，「奴才給皇上請安，啟稟皇上，小主服完藥，剛剛已經睡下了。」接著又說，「奴才這就去叫醒小主！」

  他抬手示意眾人退下，「不必了，讓她好好睡覺就是，朕進去看看她就行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她面朝外，側著身蜷縮著熟睡，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嘴唇的顏色不復之前的紅潤，即使是睡著，眉頭也是輕蹙著。

  他靜靜的看著她，後宮的詭譎有時並不亞於前朝，甚至手段更為陰險毒辣，他並不是不知道。只是後宮的女子如果不能面對這些，就不能在後宮生存。

  他忙於朝政，並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後宮，熙熙平日裡雖然懶散，這次能及時發現不對，抓住下手的宮人，他心裡很是欣慰。

  只是這次事情註定要讓她受些委屈了，這件事情只能止步於此，不能深究。如果深究，必然會牽扯到華妃，年羹堯剛剛為朝廷打了勝仗，朝廷也還有要用到年羹堯的地方，這一切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他已經懲罰了先前的麗嬪，希望熙熙能懂得朕的無奈。他不會讓她白白受委屈的，他一定會補償她的。

  靜靜的坐了一會，皇上起身離開。

  「蘇培盛，回養心殿。」

  眾人簇擁著皇上離開，身影慢慢被夜色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