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才動了動嘴唇,無奈對時溫暖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爸那麼多手術費,你嫂子要跟你哥離婚。」
陳桂嫻的擔心時溫暖大概也猜到了,但是她實在無法理解。
「如果她真是這樣的話……那我估計,哥哥也不會願意跟她結婚了。」
時溫暖說:「你們還沒跟她說的話,趁早跟她說清楚。爸的手術耽誤不得,還得快點決定,嫂子遲早要知道。」
「與其如此,不如早點說,免得以後更麻煩!」
看來,陳桂嫻也知道許丹是什麼人,知道她有多現實,更知道家裡如果有點事的話,許丹絕對是第一個跑了的。
但是……她肯定是覺得,許丹都懷孕了,懷著哥哥的孩子,現在不能離婚。
果然,陳桂嫻立刻跟時溫暖說:「你嫂子懷孕了,之前鬧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現在又鬧?不能告訴她,不能告訴她……」
遠處,凌墨塵站在樹下打電話,似乎在等他們。
時溫暖看了一眼,為什麼哥哥就沒有她這樣的運氣,找一個好點的伴侶呢?
「媽,你打算瞞著?這種事情,哪裡瞞得住?爸爸做手術要多少錢,以後休養,照顧,都瞞不過去的啊!」
許丹那麼精,而且哥哥的收入都交給她了,他們還要辦婚禮。
怎麼看,都是瞞不住許丹的。
「一定要給你爸手術嗎?假如……假如他不用做手術呢?那你嫂子也就不用知道了。」陳桂嫻忽然對時溫暖說出那麼一句話來。
時溫暖一臉意外,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桂嫻:「媽,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陳桂嫻說這話,實在讓人震驚又不可思議!
時建新的腳明明可以做手術,可以治好,可以恢復正常,為什麼不治了?
陳桂嫻臉色糾結,似乎早就已經想過這個可能了。
她狠狠的咬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對時溫暖說:「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那可是四十萬啊……四十萬,你爸就算好了以後能正常工作,他能賺回這四十萬嗎?」
「給他做個手術,清理他腿上的傷和碎骨,那個配件就不裝了,不能走,就不走了!」
陳桂嫻顯然早就已經想好了,跟時溫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沒猶豫。
時溫暖愈發的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桂嫻,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他只要不影響生活,不能走路算什麼?到時候讓他在附近或者小區找個物管收保安亭,或者倉庫的工作,一個月拿個兩三千塊錢就夠了,那個配件就要那麼多錢,他不配啊!」
「當年是他自己離家出走,故意不跟家裡聯繫,現在他回來了,一分錢都沒賺不說,居然還要裝那麼貴的配件?他……他只會連累家裡!」
時溫暖許久都說不出話。
或許普通人的人生和生活,就是這麼糟糕,一地雞毛,從來都沒有什麼溫馨和順心可言吧!
時溫暖忽然覺得可笑極了。
她苦笑:「媽,這個能放就放進去,等以後如果再放,還的二次手術,而且也許膝關節會被磨損,對身體都不好。」
「再說……正常走路和跛腳,區別很大的,爸也還才五十歲,他以後還有好幾十年的人生,這東西裝了,不虧啊……」
她頓了頓,語氣無奈:「至於他不聯繫我們,是他不對。但爸爸說,他是不敢,但現在情況不一樣,您可以怪他,但不能不管他啊!」
陳桂嫻語氣卻愈發的堅定:「我不管他為什麼,家裡沒有那麼多錢。」
「如果,如果你非要給他做,你就來出這筆錢!」
「人是你找回來的,你就自己負責。你有錢,凌先生給了你那麼多嫁妝,你既然那麼心疼他,你來出這個錢!」
時溫暖震驚的看著陳桂嫻,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竟是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陳桂嫻這話……實在讓她這個當女兒的,嘆為觀止,說不出話來!
她嘴唇蠕動了好幾次,都答不上陳桂嫻的話來。
人是她找回來的,她有那麼多嫁妝?
其實時溫暖原本的心思,就是跟哥哥一人承擔一半的費用。
如果……如果哥哥暫時拿不出來,要考慮跟許丹辦婚禮,時溫暖是打算借一部分給哥哥,等哥哥以後還。
相信,時永峰也沒意見。
她還沒跟凌墨塵商量過,但她相信,以凌墨塵的性格和為人,他也絕對不會拒絕的。
她自認作為女兒,不分家裡房產,為了哥哥結婚搬出去,現在這樣的決定,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可怎麼都沒想到,母親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時溫暖震驚的同時,又覺得失望和難過……
是自己的母親,是自己最親的母親。
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來,屬實讓人詫異!
「我早就說過了,他找不回來了,不找了……」
「我也早就說過了,他就是故意不聯繫我們。這些年我們家沒有他,不是一樣好好的過嗎?你為什麼要把他找回來?」
「你既然把他找回來了……你就自己負責!你哥不能跟你嫂子離婚,丹丹懷孕了……」
「哪家正經女兒會願意還沒結婚就來填這種債?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陳桂嫻大概是覺得既然都說出來了,便破罐子破摔,再也沒有顧及,一句一句,擲地有聲,卻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時溫暖看著陳桂嫻,眼淚不由就落了下來。
上次許丹開她車出車禍,母親的維護,時溫暖沒有相讓。
後面,她也只心裡安慰自己,母親遇到這種事情不知道怎麼辦,可以理解……
她安慰自己,母親的心裡,不只是有哥哥,也有她的。
只是或許她沒什麼見識,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在許丹懷孕,自己如今還不錯的面上,所以才糊塗了。
可現在呢?
她把房子都給了哥哥,什麼都不計較。
找父親一個人去找的,反而被母親埋怨,是她非要找回來的!
心被最親的人扎了,痛的眼眶泛酸,心臟呼吸都困難。
見她如此,陳桂嫻似乎也有些不安心,覺得自己的話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