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乾菜，當然還是筍子鮮嫩好吃。
林青鹿趕著騾車路過菜場，聽到那裡也有人在叫賣，夏筍本來數量就少，如今更是賣的比肉還貴。
畢竟肉誰家也不常吃，但不吃菜是一天也忍不了。
這個時候若是誰家能夠吃上新鮮的菜蔬，那才是真正的讓人羨慕。
別說鮮貨了，就是乾貨也貴得很，就這還買不到呢。
說起乾貨……
海帶似乎已經開始作為有藥用價值的食物售賣了，也該去買一點。
問了人，都說南街那裡有一家聚豐齋，南北雜貨皆有，貨品齊全還物美價廉。
林青鹿本著來都來了的心理去瞧了瞧，沒想到竟然見到了番茄！
她就說！她就說！
如今大豐朝已經有了花生辣椒南瓜菸草，怎麼會沒有別的！
包括玉米紅薯馬鈴薯，肯定有什麼地方種植著這些東西！
不過是她沒有遇到罷了。
被當做盆栽擺在案几上的番茄，紅彤彤圓鼓鼓，一看就好吃。
「老闆！這東西怎麼賣？」
老闆是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自稱姓邱，比起一店掌柜更像是習武之人。
「這東西叫狼桃子，觀賞用的，果子不能吃。」
邱掌柜半是介紹半是提醒的說。
「不過這是好不容易才在蝗災中保存下來的，所以價格也不便宜。客人若想要，一盆一兩銀子。」
蛤？
不是說在漢代古墓里就有西紅柿種子了嗎？
怎麼現在還這麼貴，趕上五隻雞了？
哦，對，穿書了，又是在蝗災之後倖存的綠植，這很合理。
可見這聚豐齋也是財大氣粗的。
不然怎麼可能匯聚南北珍品於一家。
太貴了，真的太貴了。
但是這番茄盆栽養護的是真好，一盆子上面掛了七八個果子。
「能不能便宜點？」
買東西不講價，不是她的風格。
「你對這個有興趣？」
一個低沉的男聲出現，乍一聽還有些耳熟。
林青鹿一抬頭，「沈先生，真巧。」
來人正是沈頹。
對方搖著摺扇，似乎是從店鋪後面走出來的。
此時正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被養的青中透紅，水靈靈的西紅柿。
「我自來喜歡稀奇古怪的植物，買回家種著玩。」
問就是好奇才買的。
沈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明顯不相信。
林青鹿才不管他想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美味的西紅柿。
「掌柜的，給不給便宜呀。」
「既然是沈小哥兒的朋友，在下給你個優惠價，一兩銀子五盆。」
那掌柜瞄了沈頹一眼，見他沒說話，便讓小二去倉庫抱五盆過來。
林青鹿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多謝掌柜的。」
人家是看在沈頹的面子，但也算是個人情，林青鹿決定還是多多照顧生意。
想起海帶還沒買，又要了五斤干海帶，和一些乾的海貨，算起來也不便宜。
林青鹿摸出錢給掌柜，「以後有別的稀奇古怪的種子，也麻煩給我留一份。」
又扭頭禮貌道別，「沈先生，告辭了。」
「等等。」沈頹扇子一橫，表情頗為認真，「狼桃有毒。」
像是看穿了她對番茄的垂涎一樣。
也是，林青鹿覺得自己的表情的確外露了一些。
她不以為意，「我知道。」
傳說是這樣的，能不能吃她還不知道嗎？
或許是她敷衍的太明顯了，沈頹氣笑了。
她自己都不上心，自己又何苦白費口舌。
林青鹿感覺自己的後背都要被某人的眼光燒穿了。
想了想她還是回頭解釋。
「沈先生，非常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我知道，狼桃不熟的時候吃的確不好，且莖葉都是有毒的，但是果子成熟紅透了是能夠直接食用的，味道酸甜可口，亦可做菜。」
「誰說的？」沈頹狐疑。
「一本遊記上說的。」林青鹿在心底雙手合十。
感謝山洞的破爛藏書？
那上面是真的有記錄。
是個去過異國出過海的大管事閒暇所作。
據說還帶了種子回來，多半被盜匪給禍禍了。
實在是太可惜了。
林青鹿覺得沈頹是不是太不相信自己了。
她又不是饞的不要命。
沈頹神色不明，林青鹿也不知道他信沒信。
「林娘子是否認得許多植物？我這裡倒有一些從海外弄來的種子，要不要看看？」
這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認識倒不一定，就是感興趣。」
隨著沈頹來到二樓，林青鹿看到了多寶閣一樣的貨架，還有放在各式盤碟里的各地特產。
盛器有草編的、竹製的、還有瓷器和各種金屬製作的，加上形態和顏色各異的特產，可謂是別出心裁，讓人眼前一亮。
更讓林青鹿的眼睛大亮特亮的，是兩個洗淨放在竹盤裡的薯！
紅薯！馬鈴薯！
除此之外她的眼睛裡已經看不見別的東西了！
這對如今的災荒來說可是救命的種子啊。
可是看著沈頹和邱掌柜的樣子，怎麼像是完全無動於衷啊？
按說擺放在這裡的東西，商家該都有所了解才是啊……
「有認識的？」沈頹走到林青鹿旁邊，順著她的眼睛看到了平平無奇的兩個圓蛋蛋。
像是剛從土裡挖出來，洗乾淨沒多久的樣子。
邱掌柜也注意到了，上前解說，「這是海外來的走私商船，被官府查封後，繳獲的貨物。」
重要的人物都被打死了，金銀被官府沒收，貨物和不明來歷的東西就被他們這些商家收購了。
原來如此，既然已經看到了，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些東西埋沒。
「這兩樣東西有多少？」
「怎麼，你還想包圓？」沈頹唰的一下收起扇子，表情認真起來。
邱掌柜在一邊連忙說，「東西不少，加起來總有上萬斤，我也在發愁銷路，還請林娘子告知。」
林青鹿臉色一正，「我也是看一位商人的遊記想起來的，黃色的叫土豆，紅色的叫紅薯，這兩樣東西產量很高，也耐儲存。」
前者耐寒後者耐旱，是災荒時期能夠救命的糧食。
「此話可當真？」先邱掌柜一步，沈頹一個健步走到林青鹿面前，眼也不眨地盯著她，似乎想要立刻確認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當然。」林青鹿也是臨時想起來，山洞的一本遊記正記載著這件事。
因為筆記本子封面用的是皮革，上面刻印了精美的圖紋，很有異域風情，裡面還繪有逼真的插圖，這才被保存了下來。
「我也是突然想起那本遊記，才敢確定的。」林青鹿抓了一根細長的紅薯，用力掰開，「其實驗證也簡單，邱掌柜賣我三百斤的土豆和紅薯作為種子，種出來就知道了。」
「確實如此。」邱掌柜頓了頓，然後叫人裝袋給林青鹿送到車上，「這東西多虧林娘子，我才知道作用，這些便送與您吧。」
林青鹿擺擺手不同意「我不知道您賣價多少，但不能白占便宜。」
這又不是一兩斤，兩種加一起六百斤了，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