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溪雲的話，仿佛在溫清離心上撕了一個大口子，呼啦啦地往裡灌著風。
察覺到顧霆堯看過來的視線，那種冰冷和難堪，更是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溫清離十指收緊，面上倒是仍然不動聲色：「杜小姐，這是我的私事。」
杜溪雲輕笑道：「作為顧氏集團掌權人的首席秘書，你的任何私事，都有可能會跟公事扯上關係。」
溫清離知道，如果這件事她不解釋清楚，很有可能真的背負上泄露公司機密的嫌疑。
她看向顧斯堯。
他似乎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也許，他也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錢，是我朋友借給我的。」溫清離說。
杜溪雲還要說什麼，突然又聽溫清離道：「不過杜小姐對我的私事還挺清楚，倒像是有備而來。」
杜溪雲臉上仍然帶著笑意，可眼底卻是一片陰沉。
在場的大多都是聰明人。
她剛剛的話誰都能明白，溫清離這話，他們也都能聽懂。
「我也只是無意間知道的罷了。」杜溪雲說，「溫秘書說，是你朋友……」
「杜小姐。」顧霆堯突然說，「你現在是在逼問我的秘書？」
他一開口，會客室內的氣氛頓時降至冰點。
杜溪雲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畢竟這次的新產品對我們兩家公司來說都很重要。現在這麼重要的機密被泄露，有多少人的心血毀於一旦？」杜溪雲語氣犀利。
杜溪雲的助理陳方適時開口：「在這種時候，溫秘書突然弄到了一大筆錢，難免不讓人多想。」
他話音一落，溫清離淡漠的目光看過來。
「難道你來錢的渠道，就只有背叛公司嗎？」
陳方喉頭一哽，連忙看向杜溪雲。
杜溪雲冷笑道：「溫秘書真是伶牙俐齒。」
「杜小姐，我雖然只是一個秘書，但也不喜歡被污衊的滋味。」
溫清離說完，又看向顧霆堯，說：「顧總，此事與我無關，請您相信我。」
顧霆堯眸光微抬，和她對視。
溫清離感覺到他眼底似乎有些不悅。
然後又聽到他說：「去查清楚。」
酸澀感瞬間在她心頭瀰漫。
看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她。
其他人懷疑她都無所謂。
可他……
溫清離強忍下酸楚的感覺，一字一頓地說：「我明白，顧總。只是，若查出此事與我無關，我希望杜小姐能因為今天的強行懷疑，而向我道歉。」
杜溪雲神色自若：「那是自然。只不過，這件事情，只讓溫秘書一個人查，只怕結果會有失偏頗。我們萬宏也會安排人手，爭取儘快找到關鍵證據。」
她這話仿佛坐實了溫清離就是那個叛徒一般。
溫清離卻不動聲色，微微頷首，隨即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杜溪雲眼底划過一絲譏諷。
「顧總……」
她話沒說完，顧霆堯已經長腿一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看來今天是沒有必要談下去了。」顧霆堯說，「杜小姐，請你搞清楚一件事，萬宏需要一個交代，顧氏集團，同樣需要。」
杜溪雲暗自咬牙。
顧霆堯的話分明是在說他們萬宏的人也有嫌疑！
他就這麼相信溫清離？
「還有，我的秘書，外人沒有資格質疑，剛剛那樣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顧霆堯的語氣寒冷徹骨。
杜溪雲的後背當即湧上了冷汗。
等顧霆堯和顧氏集團的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她才長舒一口氣，只是隨即，臉上又浮現怒意。
早聽說顧霆堯對他這個秘書似乎有所不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一直不肯聽從家裡的安排
杜溪雲對陳方使了個眼色。
陳方當即會意，轉身離開。
回到辦公室門口，顧霆堯看到溫清離在打電話。
「嗯，麻煩了。」她說。
顧霆堯在原地站了幾秒，邁步走過去。
看到他，溫清離立刻從座位上站起。
她的神情是一貫的淡然，仿佛絲毫沒有受剛剛的事情影響。
顧霆堯說：「啟動B計劃。」
「是，顧總。」
在新產品研發初期，顧霆堯便準備了PlanB。
這是他一貫的風格。
他從不會允許自己失敗。
只是，縱然他們有所準備，可商業機密被泄露這件事情，是不可能輕易被揭過去的。
「恆海國際的事情，儘快查清楚。」
溫清離的唇輕輕顫抖了兩下。
「我明白。」
事情都交代完之後，顧霆堯卻沒有立刻離開。
「顧總，還有什麼事嗎？」溫清離問。
「剛剛，為什麼不說實話？」
那筆錢，明明是他轉給她的。
她卻說是她的朋友。
難道她就這麼不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
這話，落在溫清離耳朵里，就仿佛是他也覺得她是那個叛徒。
縱然溫清離再冷靜，此刻也不禁白了臉色。
「顧總，我說的都是實話。」
聞言，顧霆堯冷笑起來。
「溫秘書，你好得很！」
說完，顧霆堯便轉身進了辦公室。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連帶著總裁辦所有的人心都跟著抖了幾抖。
「溫秘書，你還好吧？」有同事上前關心。
「我沒事。」
溫清離深吸一口氣，打了幾個電話傳達了顧霆堯剛剛的吩咐之後，便轉身去了洗手間。
站在鏡子前，她看到自己臉色慘白，便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口紅，在嘴唇上塗抹了兩下。
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也沒有什麼好難過。
這件事情，她一定會查清楚。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走進了洗手間。
是杜溪雲。
看到溫清離，她沒有離開，反而還走到溫清離身邊站定，也拿出一根口紅來，開始補妝。
「杜小姐。」溫清離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就好像剛剛在會客室里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杜溪雲有些驚訝，將口紅放回包里，似笑非笑地說：「溫秘書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只是個普通的秘書。」溫清離說。
她察覺到杜溪雲對她有敵意。
也大概能知道這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是嗎？」杜溪雲勾了勾唇，「溫秘書，其實像你這種女人呢，我見多了。表面清高，可是心裡，時時都在盤算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夠上位。恐怕，背地裡，你早就已經用盡各種手段勾引顧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