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女人。
「阿堯？想什麼呢？」鍾半煙在一旁輕聲喊他。
畢竟是母親親手做的，顧霆堯沒有拒絕，下了床坐在桌邊，默默地吃了起來。
鍾半煙坐在旁邊看著他，笑著說：「怎麼樣，我的手藝還沒有退步吧？」
顧霆堯咽下口中的粥，說：「很好吃。」
「記得你小時候，吃過一次我做的粥，就說要跟我學了。」鍾半煙笑著說，「可是，你學會了之後，也沒見你做過幾次。」
顧霆堯心道他昨天晚上剛做過。
給那個沒良心的小女人吃的。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鍾半煙一眼就看出顧霆堯不太對勁了。
「阿堯，你怎麼了？是還不舒服嗎？」鍾半煙關切地問。
說罷，她還伸手探了探顧霆堯額頭的溫度。
「已經不發燒了呀。」
「我沒事。」顧霆堯說。
鍾半煙意味深長地說：「身體沒事，那就是心裡不舒服？」
顧霆堯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剛剛我上樓的時候，看到姜舒緹從你屋裡出來。」鍾半煙說，「你們吵架了？」
「沒有。」
「哦，那就不是因為她。那是因為你醒來之後，沒有看到溫秘書，所以心裡不痛快了？」
顧霆堯：「……」
到底是他母親，猜他的心思猜得還真是准。
只是，他同樣了解鍾半煙。
若是他如實說了，只怕會給溫清離帶來麻煩。
「不是。」顧霆堯說，「跟她有什麼關係？」
說完，他又補充道：「我心裡沒有不舒服。」
「兒子大了，跟媽都不說實話了。」
「媽，您也知道我大了。」顧霆堯說，「所以，我的事情，您還是不要操心太多。」
「我是你媽，我不操心誰操心？」鍾半煙有點動氣，「我跟你直說了吧，不管是姜舒緹，還是溫清離，都別想進顧家的門！」
說完之後，她又後悔了。
顧霆堯剛生過病，現在還沒吃幾口飯，她又何必在這種時候跟他說這些？
然而顧霆堯卻好像並沒有因為她的話受太多影響。
他淡淡地開口說：「媽，如果我將來要跟一個人結婚的話，那她首先是她自己，然後才是我的妻子、顧家的兒媳婦。所以您說的不能進顧家的門，沒有意義。我喜歡的人，只要她也喜歡我，那我們就會在一起。」
鍾半煙震驚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顧霆堯都快把一碗粥吃光了，她才說：「你瘋了嗎？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了？你可是顧家的繼承人，整個顧家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如果你沒有一個家境優越，能協助你的妻子，你會很辛苦的！」
顧霆堯哼笑一聲，說：「媽，您覺得這五年我辛苦嗎？」
他這樣問，鍾半煙一時間無言以對。
也是，自從顧霆堯接手顧氏集團之後，他已經讓集團更上一層樓了。
但他這五年來，並沒有什麼「家境優越的妻子」在協助他。
「媽，其實您應該也很清楚吧，以顧家的實力和我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聯姻這種事情。」顧霆堯說，「您只是覺得，一個富家千金才配得上我，配得上顧家罷了。」
被兒子戳穿了心裡的想法，鍾半煙也不生氣，更不否認。
她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是這樣，我有什麼錯？我這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那也要我覺得好才行。」
鍾半煙還想說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看著他問：「你說這麼多，難道就是想為你的溫秘書鋪路？」
「提她幹什麼？」顧霆堯沉下臉來，「我只是在跟您陳述事實。」
「你……」
「伯母，阿堯，我可以進來嗎？」門口響起姜舒緹的聲音。
雖然鍾半煙正生著氣，但在外人面前，她還是沒忘記維持她的貴婦形象。
她挺直了腰，說：「進來吧。」
門口又想起姜舒緹為難的聲音：「伯母，能麻煩您幫我開一下門嗎？我的手有點不太方便。」
鍾半煙煩得很，姜舒緹幹嘛了手不太方便？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她還是起身，走到門口去把門打開。
姜舒緹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放著茶壺幾個茶杯。
「我看到廚房裡有茶葉，又想到伯母您愛喝茶，所以就沏了一壺。」姜舒緹小心翼翼地說，「伯母，您要嘗嘗嗎？」
鍾半煙盯著她手裡的茶壺看了一小會兒，笑道：「好啊，你真是有心了，進來吧。」
姜舒緹鬆了一口氣，跟著鍾半煙一起走進去。
這個時候，正好顧霆堯的粥也吃完了。
他把勺子一放，面無表情地說：「我要繼續睡了，你們要喝茶的話，出去喝吧。」
「急什麼？你也喝一點。」
鍾半煙不由分說在桌邊坐下。
姜舒緹卻沒急著坐，而是拿起茶壺來給鍾半煙倒茶。
茶香裊裊中，鍾半煙笑著說：「沒想到，你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竟然還會沏茶。」
姜舒緹低眉順眼地說：「我知道伯母一直都愛喝，所以不敢忘。」
這話說得過於奉承了。
所以鍾半煙並沒有接話，只是接過姜舒緹捧過來的茶杯，嗎，抿了一口。
「嗯，味道還不錯。」
得到鍾半煙的肯定，姜舒緹微微鬆了一口氣。
顧霆堯卻是越發不耐了。
「我對喝茶沒有興趣，可以出去喝了嗎？」
他看了一眼手機。
溫清離連個消息都沒有發給他。
氣得他恨不得現在就殺到溫清離面前去。
「阿堯，你要是不想喝茶的話，我給你煮一杯薑汁可樂喝好不好？」姜舒緹小心翼翼地問。
「不需要。」顧霆堯說，「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鍾半煙知道，她要是再留下去，恐怕顧霆堯會連她這個媽的面子都不給了。
「行了，你嫌我們打擾你，那我們走。」
鍾半煙淡淡地笑了一下，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姜舒緹垂眸看著桌上的茶。
這個鐘半煙，嘴上說著味道不錯，實際上就抿了那麼一小口。
「你還有事嗎？」顧霆堯冷冷的聲音響起。
姜舒緹打了個激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