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應了父親要好好吃飯的。
林風眠輕輕點了點頭。
秦知霖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突然感覺到林風眠扯住了自己的袖子。
回過頭看她，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手還是扯著他的衣袖，不肯鬆開。
其實林風眠現在心裡一點旖旎的念頭都沒有。
她只是覺得她好難過，好累，她需要一個人來依靠。
而秦知霖，是能讓她放心依靠的那個人。
秦知霖的眼底划過幾分異樣。
他沒有把她的手推開，只是輕聲說：「走吧。」
「嗯。」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
秦知霖的手下剛剛已經把吃的送來了，就擺在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
兩個妹妹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沒有動筷，看樣子是在等他們。
見到林風眠跟著秦知霖出來，她們兩個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了一下。
這兩天，她們也很擔心林風眠。
當然，林父過世，她們也很難過，雖然不是她們的親生父親，但是相處幾年下來怎麼可能沒有感情？
不過她們都知道，最難過的人就是林風眠了，可她們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怕說多了，讓林風眠更難過。
「你們都餓了吧？快過來吃飯。」林風眠對著兩個妹妹招手。
四個人一起在桌邊坐下。
其他三人都一直盯著林風眠。
一直到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他們三個同時鬆了一口氣。
其實林風眠現在，根本就是食不知味。
不過是在勉強自己吃罷了。
她答應過父親的，她會好好吃飯，好好生活下去。
一頓飯下來，林風眠吃得不多。
不過她現在能吃點東西就已經很好了，秦知霖也沒有再勉強她。
吃過飯，兩個妹妹很自覺地收拾碗筷，林風眠默默地坐在沙發上，雙眼放空，盯著某一處發呆。
突然感覺到一個人坐在了自己身邊。
林風眠回過神，但她沒有轉過頭看身邊的人。
她知道是秦知霖，她怕，一轉頭看到他，她又會想哭。
難過的時候，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真的很容易就會掉眼淚。
秦知霖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便說：「你兩個妹妹上學的事情，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她們隨時都可以去學校。現在已經開學了，她們還是早點去比較好。」
「嗯……」林風眠點頭，「那讓她們明天就去吧。」
反正這些天兩個妹妹一直都在為上學做準備。
看她們的樣子，對上學這件事情，也十分期待。
「嗯，不過她們只能從一年級開始上起。」
畢竟她們之前在Y國的時候，都沒有上過學。
「好，沒事。雖然她們這個年紀，去上一年級是有點尷尬，但是還好，她們能做個伴，而且上學重要，這種事情也顧不得了。」林風眠絮絮叨叨地說著。
「小學課程簡單，她們要是好好學，可以讓她們跳級。」秦知霖說。
林風眠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說得，好像跳級跟喝水一樣簡單。
「還有你。」秦知霖望著她，「我讓人給你聯繫了家庭教師，每一科都找了幾個，到時讓他們過來試課，你選你覺得好的留下。」
林風眠不說話了。
「怎麼了？」
秦知霖想，她是不是不想要家庭教師？還是想過校園生活？
也是，她年紀還不大，如果正常上學的話，現在應該大學都還沒有畢業，心裡也許還是會渴望校園生活的。
他思索了一下，又說：「如果你想去學校的話，我可以替你安排。」
林風眠搖搖頭：「我不是想去學校，我只是在想，我欠你這麼多人情，要怎麼還呀。」
他幫了她這麼多。
她可能這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就算她將來讀了書，找了個好工作，賺了錢，又能還他多少？
更何況，錢這種東西，對秦知霖來說，毫無意義。
所以林風眠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本以為只要能多弄點錢給父親買藥就可以。
沒想到他卻做到這種程度。
她知道，都已經接受了秦知霖這麼多幫助，現在再想這些，未免太晚了，可她也確確實實在為這個犯愁。
「不必想這些。」秦知霖面色平淡，「我幫你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你回報。更何況，秦氏集團每年都會有很多慈善項目，你如果真的在意這個，那就當做我是在做慈善吧。」
林風眠無奈一笑：「說是這樣說，但是……」
「我給山區的小朋友們捐錢捐學校的時候，心裡就只想著一件事。」秦知霖說，「那就是他們能夠好好學習。」
「……」
「所以，如果你能好好學習，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小朋友。」
林風眠嘴角抽搐：「我是小朋友？」
「嗯，在我眼裡，確實是。」
「嘖，我是小朋友，你是什麼，老大叔嗎？」
「你要是想這麼叫我，我沒意見。」
「秦老大叔……」
「嗯。」
林風眠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一轉頭，看到一旁擺著她和父親的合照，笑意又僵在嘴角。
父親已經不在了，這個事實再一次讓她心如刀割。
秦知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心裡嘆了口氣。
哪怕再怎麼轉移她的注意力，也沒用。
至親之人離去的悲痛，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消失的？
這種感受，他懂。
手機突然響起，秦知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也沒背著林風眠，直接把電話接通。
「什麼事？」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秦知霖的眉眼瞬間變得陰鷙。
「告訴他，不見。」
「……」
「他就算見了我也沒用。」秦知霖冷冷地說，「他害死我母親，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林風眠心裡「咯噔」一聲。
秦知霖現在在說的是他父親的事嗎？
他在她面前倒是一點都不避諱……
不過想想，秦家的事情，早就已經被媒體大肆報導過了。
秦知霖也沒想過在別人面前隱瞞吧。
掛斷電話之後，秦知霖的臉色仍然很難看。
不過想想林風眠現在的狀況，他不願在她面前露出這種模樣讓她不安，所以便強行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