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寧晚月一愣。
「你簽了婚書,自己心裡沒數?還是你們征北將軍府……想要毀約?」湛嵐驍把征北將軍府這四個字咬得極重。
又威脅她!
寧晚月還真就受他這個威脅。她忍氣吞聲,「好,明日你讓人來接我。」
「你自己沒長腿?」湛嵐驍扔下這句話,一身冷氣的走了出去。
寧晚月追到外面,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氣得她對著空氣罵了一句,「狗王爺,一年而已,本姑娘忍你!」
但她倒不覺得跟湛嵐驍簽了這個狗屁婚書對她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目前來說,她能攀上攝政王這棵大樹,倒省得被舒青鋒糾纏。發生了昨日的事,舒青鋒絕不會就那麼算了。
她就不信,他敢對上攝政王。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便心下一安。但明日就要去王府,必須先告訴祖父。
她又來到歸雲院。
問過小廝花重,知道祖父沒睡,便推門走進去。
寧老爺子已經昏昏欲睡,他最近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聽到門吱呀一聲,抬頭便看到寧晚月頂著黑眼圈來到床前。他頓時心疼的跟什麼似的,「月兒,你怎麼又來了,趕緊回去睡覺!」
「祖父,有件事……我必須跟您說一下。」她跪到床邊,一臉孺慕的看著寧老爺子。
「月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寧老爺子見她一臉嚴肅,心當時就提了起來。
寧晚月怕嚇到他,忙笑著安撫,「祖父,也不是什麼大事,是月兒一直在暗中跟人學習醫術。如今學有所成,被攝政王看上,她要我幫他醫病。」
「啊?月兒你說什麼?」寧老爺子一臉吃驚,抓住她手腕的手,青筋外顯,劇烈顫抖,「月兒,你不能答應,攝政王那個病,太醫都醫不好,是絕症!」
「祖父,我能醫,只要找齊解藥,我就能!」寧晚月壓低聲音,用只有祖孫倆個能聽到的聲音說。
寧老爺子哪裡肯信,一著急,便覺得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祖父!」寧晚月大驚失色,急忙去掐他人中穴。
寧老爺子一醒過來,更加心急如焚,死死攥著她衣袖,「月兒,你怎麼這麼天真,是不是舒青鋒慫恿你去的?你告訴祖父!」
「不是他,祖父,我跟他都沒關係了,豈能再聽他的話。我是真的能醫好攝政王,要不然就算他拿刀架到我脖子上,我也不會答應。」
她用衣袖做掩護,將針袋拿出來給寧老爺子看。
「您看,這是針袋,我師父送給我的。」
「我知道您啊,是在擔心我,不信我真的學了醫術。您等著,我露一手給您看。」她一臉自信,唇角掛著淡淡笑容。
寧老爺子一直盯著針袋打量,越看眼神越亮。
不管月兒的醫術到底如何,從她能拿出針袋這種東西,就足以說明,她在上進,她沒長歪。
老天爺終於開眼了!
「好好,你給祖父露一手。」
他激動起來,「快,快扶我坐起來。」
他要親眼看看月兒如何用針。畢竟整個京城,包括太醫都算在內,就沒有一個會針炙術的。
寧晚月點頭,小心的扶他起來靠在床頭上,又往他後腰塞了個軟枕。見老爺子確實坐穩了,她才放心。老爺子這些年一直纏綿病榻,雙腿早沒了知覺,針炙對他有好處。
她跟花重要來烈酒給銀針消毒,又替老爺子擦拭一遍兩條腿。
這才捏起一支銀針,對著穴位紮下。一針落下,馬上又拿起另一針。動作嫻熟,如同行雲流水,快准穩。看得寧老爺子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等寧晚月終於施針完畢,收好銀針,一抬頭便看到寧老爺子雙目泛紅,似乎是在強忍著淚水。
「祖父,你怎麼了?」她頓時大急,還以為祖父不舒服了。
「月兒,祖父剛剛感覺到腿發熱了,真的熱了。」老爺子的眼角,淌下兩行熱淚。然後,忽然用兩手捂住臉,嗚咽起來。
「我以為我……這輩子,這兩條腿都不會再有……感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月丫頭,我真的感覺到了。」他哭得心酸難耐,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像是長久生長在黑暗之地的人,突然有一天瞥見了一縷日光,喜悅,酸楚,百味沉雜。
爺爺……
看著他哭,寧晚月也跟著心頭酸脹
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瞬間淚崩,哭成一團。
她抱住寧老爺子,「爺……祖父,你別哭好不好?月兒發誓,月兒長大了,再也不任性了,不會為了一個男人,不顧你的死活。月兒能醫好你,一定能讓你像從前一樣下地走路。」
「誒!誒!」寧老爺子邊哭邊點頭,淚珠滾滾而落。好半天才嗚咽著道,「月丫頭,祖父真的……能好?」
「能!」寧晚月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已經打定主意,先瞞下他中毒的事。等找出下毒之人,府上沒威脅了再跟他說。
「那攝政王……你也能?」寧老爺子真不願意提到攝政王這三個字,他感覺這三個字,就是一道催命符。他年紀大了,不怕死,可是月兒跟錦夜還小。
他甚至懷疑是舒青鋒在給月兒挖坑,想要害死她。一想到他的月兒隨時都會沒命,他真恨不得去滅了永寧侯府!
「我能。但月兒太懶了,不想來回折騰,想住在他府上,祖父,行嗎?」寧晚月沒敢說是湛嵐驍要求的。祖父的身子骨,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驚嚇。
「不行,你是女孩子,不要名聲了嗎?」祖父聲音都大起來,明顯不同意。
寧晚月拉住他袖子撒嬌,「祖父,攝政王答應我,不管我醫不醫得了,他都不會為難我。而且,我也想給將軍府找個靠山。」
寧老爺子身子一僵,一絲酸澀湧上心頭,他最最疼愛的孫女終於長大了。
卻懂事得讓他心疼。
「攝政王真這麼說?」他一臉疑惑。
「祖父,他真這麼說的,我跟你保證。」寧晚月故意嘟起嘴巴,佯裝生氣,「要不這麼說,我才不會答應。我又不傻,當然知道輕重。」
聽到她保證,寧老爺子才稍稍鬆了口氣。寧晚月哄他睡下後,推門來到外面。
「花重,把祖父現在吃的湯藥,都給我拿過來,我檢查一下。」
花重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她覺得花重很奇怪,似乎想說,又不敢的樣子。
花重一咬牙,「為了讓三小姐風光出嫁,府上已經沒有多餘銀子抓藥,老爺子的藥,早就斷了。」
寧晚月的胸口像被巨石擊打了一下,憋悶得慌,丟下一句好好照顧老爺子,便心情極差的走出歸雲院。
要是原主在這裡,她非捶死她不可。
什麼玩藝這是!為了一個狗渣男,連親人死活都不顧!如果沒有藥材吊著續命,祖父在經受她退婚的打擊後,怕是挺不到第十年。當務之急,必須搞到藥材。
她的嫁妝都是房契之類的,一時之間還真沒銀子可以買藥。
既然買不起,那她就到城外去采,活人還能讓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