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個雨天。
寧晚月剛起來,便聽雲蘿說,方氏帶著侄子急匆匆出了雲家。她給大房的下人塞了銀子,才打聽出是有人要買下雲家名下的一間名為玉錦衣的綢緞鋪子。
剛巧這家鋪子昨日到了方氏手上。
對方出價很高,方氏這才不顧雨天路滑,趕緊過去,免得對方反悔,改去買別人家的。
寧晚月一聽,倒是不著急了。
賣吧賣吧,讓方氏儘管去賣。最好是收了對方銀子,到時候她再過去。
方氏,今日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她慢悠悠來到後院,掃了眼空蕩蕩的馬廄。
昨日的小廝一看到她,立刻冷笑了一聲,「哎呦,三小姐,你又來晚了,馬車都讓大夫人用了。你也真是,想坐馬車還那麼懶,也不早點起來。」
「啪!」小廝話音未落,寧晚月的巴掌已經甩到他臉上。直接將他甩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小廝一邊捂著臉,一邊怒道,「我又沒說錯,你憑什麼打我?你信不信我告訴大夫人,讓她以後都不讓你坐馬車?」
寧晚月氣樂了。
她花錢買的馬車,還不能坐?還得別人同意?
這誰慣的臭毛病!
「雲蘿,寧家容不得這等刁奴,帶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發賣了。」
「是,小姐。」
雲蘿向小廝走來,小廝大驚失色,「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我可是大夫人的人。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要是敢動我,她絕饒不了你們!」
雲蘿上去就是一拳,粗暴的將人打倒,然後拖走。
寧晚月往前院走,途中正好遇上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慕福。慕福一臉慚愧,「三小姐,是老奴管理不當,竟然讓這樣的刁奴混到府里來。」
「慕叔,查一下府里的人,跟大房那邊關係近的,一律不用。還有,將軍府的馬車,從即日起,不給外人使用!」
「是。」慕福點頭。她知道,三小姐這是想跟大房撕破臉了。早該如此。
等雲蘿回來,兩人兵分兩路,寧晚月先趕往玉錦衣,雲蘿則去報官。
來到玉錦衣,寧晚月正好看到方氏帶著她那個腳步虛浮的侄子,滿臉是笑的從裡面出來。看來,鋪子已經賣了,價格還非常滿意。
兩人一看到寧晚月,俱是一愣。
特別是方氏,眼神不住的躲閃。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她還能怕了寧晚月這個小賤人不成?鋪子是她的,她當然有權買賣。
方程業厭惡的出聲,「寧晚月,你來作甚?」
「我來,自然是抓賊!」寧晚月桃花眸含笑,笑意卻冷得駭人。
方氏到底是作賊心虛,立時尖叫起來,「寧晚月你個小賤人,你說誰是賊?這鋪子明明是我的產業!」
「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價格不是已經談妥,走吧,一起去錢莊拿銀子。」從玉錦衣又走出來一名身穿圓領深色袍子的肥胖中年人,胸前的圖案在告訴大家,他是太醫。
寧晚月一愣,買下這間鋪子的人是太醫?
莫非是隋安邦懷疑她了,想給寧家下套?
「寧晚月,你趕緊給我死開,別在這裡礙手礙腳。」方程業不滿寧晚月擋住去路,彎起手肘狠狠向她胸前撞來。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寧晚月這個死丫頭雖然半邊臉長得跟丑鬼羅剎似的,但是另半邊好看啊。肌膚如瓷,嫩白嬾白的,掐一把八成都能掐出水來。還別說,這要是遮住臉玩,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他腦子裡想著怎麼折騰寧晚月,直接被寧晚月一腳踢了出去。手肘都沒來得及改變姿勢,便咔嚓一聲,直接粉碎性骨折。
「啊!」他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業兒!」方氏臉色煞白,驚叫著撲向方程業。又怒吼著朝寧晚月喊,「寧晚月,你敢傷我的業兒,我跟你沒完。」
「大人大人,你都親眼看到了,你可一定要為民女作證啊!」方氏又看向跟出來的太醫。
太醫站在台階上,不為所動。
冷笑道,「我只是買了你的鋪子,哪有閒心管你的破事。銀子你還要不要,不要就滾!」
「要要!」方氏一臉討好。
方氏立刻拋下方程業,跟著這位太醫就要走,沒想到,迎頭正好碰上雲蘿帶著京兆府的人趕過來。
前面的衙役頭頭,正是寧晚月的老熟人。
那人對著她略一點頭,才道,「誰是方氏?有人舉報你盜竊不成,又弄虛作假拿了假房契強占別人私產在先,倒賣在後,你可知罪?」
方氏嚇得一個縮脖。
那些契據,可都是她侄子親手從老爺子的木匣里偷出來的,怎麼可能是假的。房契既然是真的,鋪子自己也是她的。她自己的東西,還不是想賣就賣,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想通之後,挺了挺腰板開口。
「大人,你說什麼呢,民婦怎麼聽不懂?這鋪子明明就是我的,怎麼成了我倒賣別人的東西了?還請大人明查。」
太醫一臉疑惑,對著衙役頭頭道,「你們是不是誤會了?我看過方氏的房契,絕對是真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還要找專人對比才能定論。李太醫,您請稍後。」
頭頭從方氏手裡要過房契,又看向寧晚月,寧晚月也將真的遞過去。頭頭接到手裡,為了怕混淆,還故意折了一個角作記號。
有衙役從玉錦衣搬了桌子出來,便上前來一名半百的老者,將兩張房契平鋪在桌子上,當場查驗。
很快,他便一指方氏的那張,「這張是假的!」
方氏嗷一聲撲過來,「你胡說,你憑什麼說這張是假的?你一定是收了寧晚月的好處!」
老者冷哼,指著假的那張道,「你這張房契,已經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這印章上的字,有一個字體不一樣,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李太醫也急了,急忙過來看。
在老者的解釋下,也看到了破綻,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方氏,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連本官都敢騙。我看你們將軍府以後,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這位大人,請注意你的措辭,方氏可代表不了我們將軍府!」寧晚月聲音一冷。
李太醫哼了一聲,到底是沒再出聲。
衙役們不由分說,押著方氏和方程業就走。
寧晚月冷眼看著他們離開,抬腳要進玉錦衣,李太醫卻將她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