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乾也可以加糧票加量,徐春嬌果斷的加了一份。
抱羅粉的滷汁是重點,店員又往上加了芝麻,炒過的花生米,一份弄好就放在出餐口自己端走,還給配一碗海螺湯。
抱羅粉的粉偏粗,跟地瓜粉的粉差不多大小,吃起來有嚼勁。
粉先燙過才澆滷汁,入嘴爽口。
趁著牙口還行,在吃上頭徐春嬌向來不虧待自己,看著小黑板,有環顧了下四周。
飯店裡倒是有一桌坐著幾個統一著裝的男同志,工作服上寫著XX運輸隊,為首的跟飯店經理點菜。
司機吃香,運輸隊的司機更是個香餑餑。
平日裡本地買不到的東西能託運輸隊的司機在外跑車時順便帶回來,遇個搬家的時候,司機開車一趟也就能拉完了。
其他普通老百姓肯定是沒有點菜的待遇,都是去瞅小黑板的菜單,上頭有啥菜就點啥菜。
徐春嬌看了一圈點了個高禮肉,忽的又扭過頭,透過運輸隊那一桌看向街道對面躲進陰影里的男人。
她看得很清楚,對方就是逃竄下車的賊。
因為是大鍋炒菜後分成一盤盤,轉眼間就有喊:「高禮肉好了,誰的來拿!」
徐春嬌去端肉的時候順勢再看了一眼。
原地哪還有人在,跑得倒是挺快。
她再一低頭,瞅那高禮肉不是紅燒肉,反而掛了糖霜的甜點,有點像冬瓜條。
菜是肉菜,所以肯定是葷的沒有錯。
徐春嬌咬一口滋滋冒油啊,隔壁桌小孩子都饞哭了。
不遠處,謹慎換了個地點的山雞卻是直勾勾的盯著肉。
高禮肉全是正兒八經,沒一點瘦肉的肥膘,煮斷生以後改刀切成條狀,然後再放到開水裡煮去多餘的油脂。
再撈起放到乾淨毛巾上吸去多餘的油。
肥膘肉處理好了就可以去調蛋清糊。
一整個雞蛋還不能就這麼打碗裡頭,得把蛋清和蛋黃分離開來,往蛋清裡頭加的玉米澱粉,再放進肥肉里抓勻。
重點來了,這是一道炸菜,裹住蛋清的肥膘肉放進油裡頭炸透。
油溫還不是一下就大火撥撩得很高,得慢慢的加柴火,讓肥肉裡面的油脂慢慢的被炸出來但是又不會炸成油渣似的乾脆。
肥膘肉炸到金色,撈起來放盆里的時候滿是脆響就是好了。
要給高禮肉掛霜就得要白糖,少量的水加白糖下鍋小火熬融到冒泡發白就可以關火,再放進已經炸好的非標樓,直到肥膘肉都沾到糖霜這一道菜就做好了。
炸成功的高禮肉裡頭是空心的,吃起來酥脆滿口香甜。
別的不說,又是油,又是肥肉,還有糖,都是想起來就得吸溜口水。
徐春嬌也覺得好吃,但國營飯店分量太足,高油高糖吃得也容易膩,愣是剩下了小半盆子。
她趁熱拿出裝酸野的鋁飯盒,借了國營飯店外頭的水龍頭洗乾淨以後裝了高禮肉,放進編織袋的同時已經轉移到了空間裡去。
徐春嬌一起身往碼頭走,山雞就亦步亦趨的跟上。
這肯定是頭肥豬,糧票和錢絕對大大的有,他沒撈到只是因為沒撈對。
這次損了兩個同伴,嘴巴子還給颳了一個大口子,要不攤回一點成本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兩天到處再抓人,連碼頭連個黃牛的影子都看不見,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排隊買票。
在好幾個年輕人熱心腸的推讓之後,徐春嬌買到了下一班船票。
不遠處的山雞看得很清楚,那個老太太買了票以後隨手把錢放進了編織袋裡頭。
徐春嬌檢票過後就進入侯船大棚,餘光車上的賊也跟了過來,從兜里掏了票也過了檢票口。
候船大棚有一排板凳,編織包再次被割開的時候徐春嬌也沒有喊叫。
包裡頭沒東西,再說老胳膊老腿的,回頭激怒了賊被捅一刀也不划算。
她等啊等,背對背的人估摸著割急眼了,動作越來越大,再放任下去編織袋就該成條條了。
徐春嬌冷不丁的回頭,對上錯愕沉默的一張臉。
還是她先開的口,「同志,我送你一卦,你眉宇之上,罡火正旺,十天之內一定有大災啊。」
要擱公家單位或者是工廠的人聽了,心眼多的保准就去喊民兵過來抓迷信了。
可是當賊本來已是混飯吃,公家讓干或者不讓乾的也都幹了,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山雞微微收斂了眼中凶光,「老太太,你還懂請香啊。」
人左右看了看低聲說,
「我五六歲的時候親眼看過,那時候我家還有點家底子,什麼高禮肉都是家裡廚子做的,那才是一絕呢。 」
「那時候我們那有個看香的師傅可厲害,也沒有人知道他姓什麼叫什麼,人家也不常跟外人接觸,只接待有錢有身份的人,而且還得有認識的朋友坐擔保人家才願意給你看向。」
「我和我媽第一次登門的時候對方脾氣還挺大,壓根就不理人,只是叫家裡的傭人給上一杯茶水。」
「那傭人還說請香的師傅出了院門,還問我們什麼事要驚動神仙,還得預約才行。」
「我們第二回去的時候,那師傅終於出來了,頭一句就是說最近請香的人太多了,他已經麻煩神仙好多回了,叫我們沒啥要緊事就沒請香了。」
「我媽哪能答應啊,都來兩回了,總不能又跑空吧,就死求人家問我爸的下落。」
「那時我爸出去一個月,也不捎帶個口信,我媽擔心得不得了才想請香,就是讓神仙上一下請香師傅的身,查一查我爸去哪了。」
「那師傅答應後出了門,回來時換了一身游神的裝扮,說話和走路姿勢都變了。」
「還有人專門給那看香的師傅起香,那人先是打了幾個哈欠,丟了一把米,然後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表演了好一會,等煙燒到一半就是神仙成功附體。」
「活生生的一個人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還得要人攙扶,聲音也變了,問我媽叫啥名幹啥的。」
「我媽趕緊一通說,又把我爸的名字,生辰八字都說了,請看香師傅查一查我爸在哪裡。」
「那看香的師傅喊我爸的名字,再睜開眼的時候說我爸就在瀘市呢。」
山雞紅光滿面,「再過半個月我爸回來了,一問還真的就在瀘市花天酒。」
徐春嬌認真無比,「同志,請香是迷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