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就是沒通過。
她們也是泥腿子出身,需要看人眼色的事多了去了,小到去買肉,去副食品店都能挨幾道白眼,幾句奚落啥的。
人跟婆婆說了,那辦事處幹事的態度還得比鎮子上那些個國營單位的人惡劣得多。
她這種外地的遭冷落,連有人脈的都不落好呢。
黃水仙親眼瞧見的,有個男同志表明自己是哪個單位的,想藉助外貿公司從國外進口設備,然後走三來一補裡頭的補償貿易,用農產品抵外匯。
那男同志還送禮呢,瞧著跟那辦事處的科長也認識,至少都能說出名字來了。
可那辦事處的幹事一點不買帳,特公事公辦的問人家有沒有外匯指標。
人家說香江那邊的公司已經找好了,那幹事又要一摞的證明材料,要出口配額,要運輸指標,農產品抵外匯的話,那農業局的審批手續呢。
人家還想請教流程,那幹事拉著人驢臉挺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人自己弄去,這又不是學校,哪能上這學習來呢。
黃水仙排上隊時,瞅著人翻看材料,又看了照片,說不合格沒法派單子時扭頭就走。
前一個又認識科長,又有香江人脈的都得不到一個好臉,她能問出個一二三四才怪!
人倒是不難受,主要是擱婆婆這歷練多了,估摸當場被罵都不帶變臉的,更別提這才哪到哪。
徐春嬌也不是玻璃心,材料不行就重新準備,照片不行就重新拍著。
小老太把那相機給摸索清楚後就失去了興趣,這兩天都沒碰過。
人也不打算上手,隔天摘上一飯盒應季的桑葚,揣著十個雞蛋上城裡頭。
巧呢,那山雞拄著個拐杖擱在巷子裡走呢。
人的情緒相當複雜,恐懼居多。
這小老太要是想玩死他,都不帶親自動手的。
小老太沒事人一樣問人家恢復得咋樣。
山雞都沒敢甩臉色,揣著笑說還行吧,公家賠償的那些錢,除去治療腿的費用,他給相親的女同志買了一塊205元的梅花表,添置了85塊錢的一個大立櫃,給了五百塊錢的彩禮。
女方家高興得不得了,連他提的腿腳好利索好了就結婚都沒反對,估摸著入夏就能結婚。
人依舊皮笑肉不笑,玩笑話似的提了幾句謝.....。
小老太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了客氣個啥,這幫忙都是有來有往的,這不她也有事了麼。
可能沒預料到人可以厚臉皮到這個地步,山雞還頓了頓才問什麼事。
徐春嬌尋思著,面前不就有個現成的模板麼。
都是搞外匯的,保不齊有相通的地呢。
還瘸著的人就跟著老太太下鄉去拍照片了。
估摸著念著黃花梨的一點情,人家也不藏著掖著,擱路上還給老太太說了一通。
其實花花國十年前就開始干出口了。
像自行車,在國內買一百多塊錢,出口到非洲後再換算到人民幣,才三十七塊錢。
還有這年頭不考慮價格換外匯,進口奢侈品以及援助外國,進口工業設備等等,公家出口最多的是農產品還有礦物。
工業出口的最多的是瀘市的回力鞋,每年四五百萬雙肯定有。
最容易幹起來的出口企業是紡織部門,細分為絲綢,針織,家紡,紡織和服裝。
再劍走偏鋒就是工藝品,公家鼓勵民間藝人創匯,因為老外就喜歡這玩意,外貿單好拿得多。
人提醒小老太,生鮮外匯單子可不好拿,聽說國外對這一方面查得緊,怕裡頭帶點什麼入侵生物。
到先鋒生產隊了,人還停不下話來,感慨有時候見識多很有必要。
很多機會就擺在眼前,發現不了只能一輩子受窮,就像給一頭豬帶上金鍊子,它一輩子可能都不知道這玩意能換錢,所以只能吃糠咽菜。
又比如那些把黃花梨當柴火燒的人,哪裡知道做成工藝品放到僑匯商店裡再賣,一轉手就是幾百塊錢。
廠子裡,呆著的工程師滿臉愁容,指著一台機器和老太交代著。
實在是找不著頭緒了,所有部件檢查者都沒有問題,但就是不運轉,這都研究一整天了也沒找著問題。
徐水生就擱邊上冷眼看著。
這還是新機器呢,真是不靠譜。
估摸也意識到這理由站不住腳,那工程師都快哭了,又解釋了一遍。
真真不像是有故障的樣子,也不是能力問題,他個廠子裡都幹了七八年了,真有問題不至於查不出來,真是奇了怪了。
人囉嗦這麼多其實懷揣著個目的。
干工程的多是師傅一個個帶出來的,好些不成文的規定也是師承,比如超過認知範圍的事兒,自覺不對勁的時候,該謙虛就謙虛,別拿機器當死物。
西拉東扯了這麼一會,人家就是想叫廠子弄點吃的喝的來拜拜機器,保不准就行了。
現在到處開始修公路了,其實土木動工時的祭祀場面那才叫浩大呢。
可那些都是私底下小部分人知道的事,大環境下誰敢大張旗鼓的宣傳玄學啊,早幾年都給抓去上思想班。
徐水生倒是聽出來了,尋思還是個知識分子呢,越瞅越不靠譜。
徐春嬌沉思了會,招呼大侄子過來,「回去喊月梅弄點香燭紙蠟回來,你去鎮子上買點熟食,再買點酒來。」
徐水生應了聲,問買五毛六一升的啤酒行不行。
小老太說買貴的,要瓶裝的。
徐水生心裡頭就有數了,知道得按高點的檔次置辦。
工程師看小老太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這小老太雖然脾氣差,但人家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強,配合度多高啊,而且連句原因都不問,多信任他啊。
這新機器折騰出來老些事,人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徐水生走時很想告訴那工程師,老太太不問多半跟信任沒什麼關係,而是這方面懂得更多不用問。
人再回來時,提著一整隻燒雞。
雞肉一直比豬肉貴,因為國內品種不是肉食雞,所以做成熟食的雞一般都是淘汰了的蛋雞。
豬肉一塊二一斤,徐水生買的這隻做成熟食的的燒雞快五塊錢了。
人是奔著高規格去的,那兩塊六一斤的燒鴨子都沒看上,三塊二一斤的燒雞說買就買,
柳月梅給弄了一盤蔥燒海參,一盤蔥爆魷魚卷。
這還是之前她聽牛桂枝說京都海鮮賣得貴,去國營飯店吃個蔥燒海參,一盤高達四塊錢,那蔥爆魷魚卷一盤也四塊多。
老太太吩咐要做好的,人覺得大城市賣得貴的應該就是好東西,這麼整沒問題。
一大幫子人跟著老太太拜機器。
徐春嬌摸摸機器說了幾句話。
沒什麼深奧的內容,徐水生和柳月梅這幾個平日裡走動得近的,甚至覺得老太太把對孫子孫女那一套用機器上了,誇誇人幹得好有能耐啥的。
這一陣折騰以後,之前啟動不了的機器再啟動,噠噠噠的流暢的運轉了起來。
工程師對小老太倍感親切,還多叨叨了幾句,表示為啥有些廠子特定日子最愛請小學生來參觀,因為學生真誠愛誇人,被誇過的機器不容易出毛病。
擱其他人他都不敢說這種玄而又玄的話,也就是碰上了支持工作的好甲方。
人還說了幾句漂亮話,叨叨也就最後這一點坎了,這廠子往後一路就順遂,再給國家創匯做貢獻的路越走越遠巴拉巴拉。
小老太也笑眯眯的應承下來,表示借人吉言。
幾天後,再次出發又回來的黃水仙告訴婆婆:第二次,也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