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然著。
趁著親姑吃飯的時候,大妞和二妞,還有牛建國就往秋玲家奔。
李知青和秋玲今年開春冷不丁養了三四十隻雞,是繼當年老牛家之後的第二家。
從雞苗養了四個月,前一個月已經能開始下蛋了。
因為靠著海,天天能吃上貝殼粉。
這玩意充足了,雞就不會下軟殼蛋,減少母雞吃自己蛋的概率,產蛋量也高。
現在天天至少撿二十個農家土雞蛋。
都是自己人,秋玲放孩子們自己去抓雞。
路過的社員尋思秋玲家孩子怎麼在叫喚,再仔細一聽發現是雞在慘叫。
雞是逮住了,按理說孩子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可剛才出門時聽說兩個姑姑得去搬電冰箱,這會正忙著呢。
今年剛上初中的大妞和牛建國膽子也見漲,打算回家自己操刀殺雞。
以前大人殺雞不讓看,但都吃那麼多回雞了,偶爾瞥一眼也都能想明白。
牛建國舉著菜刀。
家裡刀子過年那會剛花錢給磨刀匠磨過,大家一致認為比不花錢自家往石塊上瞎磨鋒利得多。
大妞按著雞喊著好了時候,牛建國下的手。
大人操作起來也就是眨眼間的事,可真上手了,完全和想像的不一樣.....
刀子雖然很鋒利,但割不破肉,牛建國只能使勁來回的鋸。
雞氣管確實給割破了,可血管還好好著呢,吃疼時拼命掙脫開,飈得滿院子血。
兄妹兩互相埋怨...
牛進棚剛好回來,一推開門就跟瞧見兇案現場似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人已經知道妹妹回來了,可這會也顧不上其他,先教侄子殺雞。
兩個閨女被他攆到外面去了。
大妞還在喊不學殺雞往後咋辦啊。
「你沒嫁人之前爸爸殺,等嫁了人以後你丈夫殺」牛進棚說:「你上人家家裡,殺雞給別人吃,爸爸多傷心啊。」
大妞隔著道門就問:「那我到時候就翹著腿等吃啊?」
牛進棚叨叨對的,「反正爸在一天都不讓你們姐妹兩動手,往後也不許找需要你們動手殺雞的婆家。」
路過的秋玲直搖頭。
要知道白天抓雞相當困難,大妞一下手就抓著了。
人不是覺得牛進棚慣著孩子,是惋惜埋沒了抓雞好手啊。
牛進棚提溜著殺好的雞帶著孩子們往荒屋奔。
電冰箱已經拿回來而且插了好一會兒電了,就放在屋裡頂顯眼的位置,旁邊是五斗櫃。
柜子上邊是電風扇。
九月份還熱著呢,徐春嬌站在敞開的電冰箱面前納涼。
牛桂枝其實想告訴親媽不是這麼用的。
舒爽完的老太太哼唧一聲,熟門熟路的叫這個把米缸裡面的雞蛋拿出來放進保鮮那一格,叫那一個回頭上代銷社買冰棍凍上。
徐水生和柳月梅也來了瞧個稀罕。
說實話的,真把電冰箱給她們也不敢用。
還是那句話,這年頭電費貴得要死,荒屋上個月電費八塊錢,誰家都不可能這麼造。
徐春嬌這會已經搬出來擱外地買的電搪瓷火鍋
人家說費電,她就沒在老方家使用,回了家天氣又太熱,成天就想吃口涼快的,也一直沒用上。
老牛家只要聚在一塊吃飯,摘菜的摘菜,洗菜的負責洗菜,切菜的負責切菜和配菜,辦完快和收碗筷的有人負責,端菜的和上菜的也會有人接受,飯後泡茶水的,打掃衛生都能安排上人。
除了監工徐老太,誰都不可能翹著二郎腿等吃飯,也不可能叫誰從頭忙活到尾。
哪怕剛回來的牛桂枝都給安排了個勺水的活。
人就搬個小板凳坐水缸邊,誰需要水負責勺就完事了。
牛翠蘭去燒水給雞褪毛,大妞和二妞就擱邊上哐哐削土豆,有時候下大力削多了還得心疼。
牛建國挎著個菜籃子,喊上姚家旺屁顛顛的跟在自家奶奶後邊要出門去菜地。
牛桂枝也想去,喊著等一等的時候隨手給養王八的土缸換水。
倒完水後,牛桂枝瞅著熱氣騰騰的煙霧,再看看左手空了的茶缸子以及右手的水瓢後才意識到整劈叉了,剛才倒的是剛燒開的熱乎水。
徐春嬌領著孩子已經出門了。
家裡的芹菜,香菜,蔥啥的,從能開始吃以後都是只掰葉子不拔根,吃得香菜芹菜都開花了…
有些人還真就愛吃長成菜苔的老香菜,喜歡拿來炒辣椒蒜末下飯。
不愛吃老香菜的人會覺得一股子老臭蟲的味道。
老牛家就牛翠蘭一個人愛吃長成菜苔的香菜,徐春嬌就拿了一捧,餘下的割下來隨手放菜地邊。
回頭路過的社員有愛吃的,一眼就能知道這是人家不要的,要吃能自己拿。
只留根的香菜,過個十幾二十天又能抽出嫩香菜。
人手裡還有活,就叫孫子去摘生菜。
牛建國問:「奶奶,要芯麼?」
要想源源不斷吃生菜也可以像摘香菜一樣,一層層的摘葉子,就留兩片芯就得了。
徐春嬌叫都摘咯,生菜長得快,吃完再種,而且菜心最好吃,不吃對不起這種菜。
牛建國應了聲,左右開弓整顆拔。
地肥,拔出來的時候還能瞧見蚯蚓鑽來鑽取。
現在家裡不餵雞了,否則都逮能逮回去。
生菜上還有小蝸牛呢,也被牛建國抖進土裡。
姚家旺喊著:「爺爺」。
兩家有一塊菜地挨得近,老姚頭也來菜地拔菜。
人順勢拔了根白蘿蔔,在衣服上擦擦泥土,咬開一口一看是黑心的就換一根。
本地老品種白蘿蔔長大了也挺小,一根分幾節,剛好夠孩子們解渴。
洗不洗啥的,無所謂的啦~
老姚頭還教孫子,「蘿蔔葉子越大,果實就越小。」
平日裡瞧著孩子們追著老太太問東問西,老頭心裡頭也羨慕嫉妒啊。
別的不說,但人幹了一輩子的事倒是能有信心的。
姚家旺眼巴巴的問,「爺爺,那蘿蔔剛剛冒芽的時候,蘿蔔根肯定很大吧。」
正扒土豆的二妞也要問問外公,土豆是不是長在土裡面的豆,如果不是豆為什麼叫要土豆,不叫土土…
吭哧半天,直到站在荒屋門口了,老姚頭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徐春嬌站門邊喊老姚頭晚上擱家裡吃飯,目光隨意瞥了眼土缸還尋思今兒王八是怎麼回事,怎麼只用半邊身子划水。
邊上的牛桂枝沒敢坦白:「因為另外半邊,可能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