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時代,皇權就代表了至高無上,在絕大部分人的認知里,皇帝的命令便是鐵律,是無法違背的。
當然,這絕大部分人里絕不包括顧川,他正在想怎麼才能避免這門皇帝賜下的婚事。
顧川不知道黑衣少女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應該是去告知雲瑾了,他準時前往雲良閣。
夕陽逐漸西沉,金色的餘暉灑在雲良閣,為其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位置,卻是不同的時間,顧川再次見到了雲瑾。
他依舊是錦繡華服,貴氣非常,顧川總覺得眼前之人的氣質不是普通的商賈世家能培養出來的,反倒更像一名權貴子弟。
宇文謹正望著湖景,聽到腳步的他回過頭來,看到顧川當即露出一抹笑容:「古兄,你來了。」
顧川拱手:「雲兄。」
「古兄請坐!」
窗邊,兩人相對而坐,宇文謹笑著開口道:「古兄,昨日賣詩得了二百兩,可還滿意?」
顧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笑容:「自然滿意,多虧了雲兄。 」
宇文謹並非皇城之人,但他卻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買家,這足以說明他的人脈之廣和手段的非同尋常。
不過,顧川此行並非為了談詩賣詩之事,他是有別的事情要詢問宇文謹。
宇文謹似乎看出了顧川心有所想,他試探著問道:「古兄,你今日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問?」
顧川聞言,笑道:「瞞不過雲兄,在下的確有事想要請教,如此叨擾,還望雲兄勿怪。」
宇文謹失笑道:「能為古兄解惑,我高興都來不及,又豈會怪呢?」
「不知古兄想問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有一個朋友……」
顧川措辭片刻,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宇文謹的問題,而是拐彎抹角地說道:「他被陛下賜了婚事,但是他並不喜歡那個女子,而且那個女子也不喜歡他……」
聽著顧川的敘述,宇文謹的神色逐漸變得古怪起來。他出聲打斷道:「等等。」
顧川的話戛然而止,他看著宇文謹,等待著他的下文。
宇文謹抬眼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古兄,我傳聞陛下賜下了一門婚事,被賜婚之人乃是我大衍皇朝赫赫有名的鬼面將軍蒼舒月,另一人則是衛國公的義子顧川……」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有種想憋笑又快憋不住的感覺,連忙輕咳一聲:「咳……古兄,你口中的那位朋友,該不會是顧川吧?」
顧川恍若未聞,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雲兄猜得沒錯,就是他。」
裝,接著裝!
宇文謹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心中不禁覺得好笑,他忍俊不禁道:「古兄,這門婚事是陛下定下的,如今整個皇城都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你與我說這件事情……」
顧川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雲兄有所不知,我那位朋友並不想成婚。」
「他今早就來問我有什麼辦法能退了這門婚事,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辦法來,所以才來找你商量。」
聽著他的話,宇文謹心頭一跳,他瞥了一眼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古兄,皇命不可違,你可要告訴你那位朋友,千萬別做傻事啊!」
「這我自然知道。」顧川苦笑著說道,「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宇文謹沉默數息,這才悠悠開口道:「我聽說陛下之所以賜下這門婚事,根本目的便是打壓蒼家。」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顧川,陛下也會選另一個人和蒼舒月成婚,賜婚之事既定,只是和誰的區別而已。
顧川自然聽的明白,只覺得一種無力感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宇文謹見他神色不對,便開口道:「古兄,其實換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對於你……的那位朋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顧川抬頭看著他,不解道:「好事?」
宇文謹沒有賣關子,輕笑一聲道:「在下雖然剛來皇城不久,卻也聽說了不少有關於那顧川的事情。」
「傳聞那顧川自幼父母雙亡,被寄養在了衛國公府,雖有義子的名義,可實際上卻是沈家嫡女的童養夫,從小受盡欺辱。」
「若是娶了蒼舒月,背靠蒼家這棵大樹,可就再也無人敢動他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顧川聞言,沉聲道:「他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婚姻大事,本應由自己做主,如今卻要被他人操縱,我那位朋友此時只怕憋悶的很。」
宇文謹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說道:「古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能與人言無二三,這世上本就有許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他抬手想拍顧川的肩膀,但剛要落下又停在了半空,不著痕跡的收回,繼續道:「古兄乃淺灘游龍,能與你做朋友,我相信那顧川也並非外面所流傳那般不學無術。」
「你且告訴他,與其自怨自艾,多想無益之事,不如著眼將來,去搏一個出路,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不受他人掣肘!」
顧川聞言默然許久,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道:「雲兄所言極是,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給那位朋友,多謝雲兄指點迷津!」
宇文謹毫不在意的道:「古兄太客氣了,今後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都大可來找我。」
「我雖然只是一介商賈,在這皇城內,卻還是有些人脈的。」
和宇文謹這番交談,顧川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卻也不是一無所獲。
這門婚事的確沒辦法改變,就算他不願意,蒼舒月也會嫁給別人,就沖這一點,他也不能退了。
這次兩人並未喝酒,宇文謹看得出來顧川現在更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思考,於是便主動告辭。
出了雲良閣,路口分別時,宇文謹似乎想到了什麼,對顧川問道:「古兄,後日上林苑詩會,你可會去?」
顧川搖了搖頭,道:「雲兄應該清楚,我不在乎那些虛名。」
宇文謹有些惋惜道:「古兄如此大才,卻不為世人所知,著實可惜了啊!」
他又嘆了口氣,接著釋然一笑道:「也罷,是我唐突了,古兄,若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找我。」
顧川點頭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