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的鳥鳴從屋外傳來，天已經大亮，顧川還躺在床上沒有起來，睜開眼之後旁邊的少女已經不見，該是早早起來了。
起身將一衣服穿好，顧川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凌亂的床鋪，忍不住搖了搖頭，還是沒把持住了。
倒不是說會有什麼負擔什麼的，其實按照小橘的年紀，在尋常人家早已經結婚生子，只是顧川不想那麼草率而已，把時間往後壓了壓。
更何況，這件事情還是娘子的授意……雖然顧川也不明白什么娘子會主動和小橘說這個。
現在算是把小丫頭收了，等什麼時候該給她一個名分才行，即便妾室在這個時代地位不高，但也總比貼身丫鬟來的好聽些。
當然，顧川是不會有這些身份上的認知，於他而言，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不分親疏。
小橘早早的就起來了，等顧川打開門的時候，卻見她正站在院子裡，拿著一根竹竿敲打著院子裡的樹。
只剩紙條的樹上原本掛著雪，如今大半被敲落下來，枝頭上一隻胖乎乎的鳥兒在啾啾的叫著，似乎在對樹下少女進行抗議。
「噓~少爺在睡覺，不要打攪他，小鳥兒~別叫了~」小橘一邊小心的敲打著，一邊試圖和那樹上的鳥兒對話，聽起來有些呆呆的。
似乎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她轉過身看來，見到站在門口的顧川，登時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脆生生的開口：「少爺，你醒啦？」
今天的小橘挽了一頭婦人髻，沒有了以往的少女打扮，雖然仍然是稚嫩的，但也能看得出來成熟了一些，她已經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嗯，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顧川走上前來，應了一聲，從身後將她抱住，抬手颳了刮她的鼻樑，問了一句。
小丫頭轉過身來，鼻樑被颳得有些癢，往顧川懷中蹭了蹭，吶吶道：「醒了就睡不著了，看少爺睡得香就沒有叫醒——少爺睡的怎麼樣？」
「還行，只是要是有人能陪著一起醒，那就更好了。」顧川笑著說了一句，接著又嘆一口氣，故作惋惜道：「可惜某隻小貓不給這個機會，偷偷溜走了啊。」
小橘聽得懂話中意思，俏臉霎時紅了一片，頭深埋進少爺的懷中：「唔……奴婢錯了嘛，少爺不要不高興好不好。」
「說著玩的，昨天晚上太累了，白天沒什麼事，就多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可以讓府里的下人去做。」顧川說著，鬆開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那種事情對身體還是有損傷的，雖然小橘現在也是個高手，還有紫氣在，影響可以忽略不計，但顧川還是希望她能多休息一下。
「少爺可說過的，小橘的後半生都是大富大貴，只吃甜不吃苦，你總不能讓你家少爺我食言吧？」
小橘乖乖點了點頭：「哦，奴婢知道了。」
說完，小丫頭像是想起了什麼，跟顧川說了一句少爺等一下，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屋裡，過了好一會兒才出來，顧川看她臉上有些紅，問她是什麼事情。
小丫頭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說，顧川回頭往裡頭瞄了一眼，看到了什麼，眼中浮現一抹思索之色，片刻後便倏然一笑。
那床單上少了一塊兒，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這件事情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是很神聖的，小橘自然也不例外，象徵第一次的東西，自然是要好好的收起來。
顧川沒有再說什麼，沒過一會兒飯菜就送了過來，等吃完了飯之後，他又往前頭衙門去。
今天上午還有些事情，倒是清閒不下來，等處理完手頭上這些，大概就沒他什麼事了，也就能著手回廣陽的事情。
吃飯的功夫，蒼風也趕了過來，他身上的戰甲染了些許的血液，臉上還泛著殺氣，看這樣子是剛殺了人。
將手裡的長槍扔給跟隨的親兵，蒼風大大咧咧的就在顧川對面坐下了，二話不說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飲而盡。
砰！的一聲茶杯落在桌上，蒼風開始忍不住大吐苦水：「姐夫，這幫狗娘養的雜碎，太不是人了，我查了一下才知道他們到底幹了多少混蛋事！」
顧川不用猜也知道他說的什麼，端著碗一邊吃一邊聽他說，等他停下來才問：「人都殺了？」
昨天進城時這小子就忍不住想殺人，結果人數太多沒有能殺成，連夜把人全都給抓了起來，先關押審問了一晚，直到今天早晨才整理完罪狀，將人斬首。
「殺了！」
蒼風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姐夫，要不是怕麻煩，我真想讓那幫雜碎受盡折磨再死，直接這麼砍了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你知道嗎？有個傢伙在北蠻軍攻破城池之後，和北蠻人搭上了關係，到處帶著北蠻人在城中抓良家婦女，提供給那些蠻狗當女奴。」
「而他自己呢？也趁機關押了許多女子，專門用了一間院子，將人都鎖在籠子裡，姐夫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場面有多讓人心寒……」
顧川就默默地聽著，其實他不是想像不到，恰恰是能夠想像到才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當某個地方律法失去了作用的時候，人性的醜惡將會顯露的很徹底，能夠做出的一些事情，是常人想也想不到的。
甚至於，蒼風說的那些也只是尋常之事，更可怕的他都還沒有見到，某些鍋里煮的，可不一定是牛羊肉……
「嘿，這幫人死之前還求饒，原來他們也是怕死的，在干那些事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落到這個下場！」
蒼風長長吐了一口氣，心情卻還有些沉重，他抬頭看向顧川道：「姐夫，我現在覺得，阿姐和父親做的那些事情是很有意義的。」
顧川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現在才覺得？以前不覺得嗎？」
「咳咳……不瞞你說，姐夫，以前我覺得我爹和阿姐都有點傻。」蒼風重重咳了兩聲：「等回去了，姐夫你可不能出賣我，別跟爹和阿姐說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