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冶和顧芳瑜師徒兩個也是被安排了單獨的院子的,和蒼家人挨得比較近,雖說蒼鎮南如今傷勢已經穩定,但按照太叔冶說的,還需要進一步觀察,一些藥也要繼續吃上一陣。
老神醫此時正在院中,捧著一本醫書看的津津有味。
腳步聲傳來,顧芳瑜拿著小竹簍,一臉不高興的走了過來,瞧見他坐在院子裡,將竹簍放在了一旁,走過去道:「師傅,外頭這麼冷,您老人家怎麼不去屋裡待著?」
太叔冶目光從手中醫書上挪開,笑呵呵的道:「人是老了些,還不至於到這樣的地步,一直待在屋子裡也不好,出來透透氣活動活動。」
「對了,讓你拿的藥材都拿回來了嗎?」他問。
顧芳瑜點了點頭,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撐著臉頰道:「拿回來了,五天的分量。」
「嗯,待會兒熬好一份,讓國公爺的下人拿過去。」太叔冶說著,目光又落在醫書上。
但片刻他又抬起頭來,看著自家得徒弟,笑著問:「有心事兒?」
顧芳瑜一抬眼眸,接著搖了搖頭否認:「沒有。」
「不高興都快寫在臉上了,有什麼事跟為師說。」太叔冶道:「說不得,為師還能幫你想想辦法。」
聞言,顧芳瑜鼓了鼓嘴,嘆了口氣道:「師傅,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太叔冶目光一滯,輕咳一聲道:「你這……倒是問到師傅不懂的了。」
顧芳瑜眼睛睜大了些:「師傅,伱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沒有。」太叔冶回答的乾脆,「為師這一生,一直都在跟醫道打交道,年輕時倒是也有過一門親事,只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便也沒有成,後來就不再將心思放在這件事情上了,一心只學醫。」
「哦。」顧芳瑜撇撇嘴:「那這事兒就不能跟師傅你說了。」
太叔冶看了自家徒弟一眼,道:「不過,沒有吃過豬肉,倒是也見過豬跑,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看的許多——你有喜歡的人了?」
話到一半,他好似才意識到了什麼,看著顧芳瑜。
小妮子臉一紅,脆生生道:「徒兒……徒兒也不知道。」
「呃……哈哈哈。」太叔冶哈哈一笑,點著頭道:「男歡女愛乃是常事,沒有什麼的,既然喜歡,那就大膽去追求便是。」
「且與為師說說,你喜歡的是哪家的小子?我看蒼家小公爺就很不錯,人是傻了一點,但家世好,又是個重情誼的。」
「這巷子裡也有不少還看得過去的年輕人,能夠住在這兒的在廣陽也都有些身份,你若是看上誰了,為師便替你去說道說道。」
他笑著撫須道:「為師自詡還有些面子,你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子,說上一說定然能成事的。」
顧芳瑜聽著,搖了搖頭道:「師傅,你說不成的。」
「嗯?」太叔冶挑眉,詫異道:「怎麼會?便是蒼家也要給為師幾分薄面,你且說說是誰家的小子?」
顧芳瑜抿了抿嘴,小聲道:「顧……顧家的。」
「顧家怎麼了?顧家……」太叔冶剛要說什麼,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一下沉默下來。
顧家,如今整個廣陽城還有哪家姓顧?在廣陽城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這裡有哪些達官顯貴他還是知道的。
若說姓顧的,整個廣陽也就只有一家,可……可這是能說的嗎?
太叔冶沉默良久,看著自家的徒弟,嘆了口氣道:「徒兒,你這是在為難你師傅我啊。」
「徒兒也不想的……」顧芳瑜不知為何眼中噙著淚,細聲細語道:「可,可就是喜歡上他了,能怎麼辦呢……我也不想喜歡他啊,他那麼討厭,宗師欺負我,可就是喜歡了,師傅,徒兒要怎麼辦啊……」
他怎麼就是顧川呢,他要是古川多好啊,他為什麼又成親了,他的娘子還那麼好,是天底下最美,最厲害的女子。
在顧府的這段時間裡,顧芳瑜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傻,為什麼非得喜歡上他,可情這件事情就是這麼作弄人。
每次自己想要勸自己放下的時候,那顆心就像是被針刺了一樣,揪心的疼。
晚上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全是他的身影,他作弄自己的樣子,他和自己在古墓里的樣子,他和自己說話的樣子,他的笑和那些有趣的話……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可是這種感覺為什麼這麼難受,銷魂蝕骨一般。
「唉……」
太叔冶瞧著低聲抽泣的徒弟,不由嘆了口氣,默默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這真是觸及他的盲區了。
……
且不說這邊院子裡的事情,另一邊顧川已經到了屈靜白的住處。
院子環境倒是雅致的,顧川進來的時候,莊晚雲正在院中撫琴,聽到腳步聲才停了下來。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眉間緊蹙,眼中繞著些許的愁緒,想來是在為屈靜白擔憂。
瞧見顧川來了,她連忙起身行禮:「顧公子。」
「莊姑娘無需多禮。」顧川抬手虛扶,接著便問道:「屈大家如何了?」
「師傅她還在屋內調養,不過情況比昨日好多了。」莊晚雲勉強擠出笑容道。
顧川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那就好。」
「公子稍等,我去告知師傅一聲。」莊晚雲說了一聲,不等她轉身去,便聽到不遠處的屋裡傳來曲靖白的聲音。
「進來吧。」
顧川和莊晚雲相視一眼,旋即聯袂走去。
屋內,屈靜白坐在椅子上,身上只穿著一襲水藍色的長衣,沒有再披著那銀白的斗篷,銀白長發直直垂落,令人驚羨的容顏一覽無餘,肌膚好似雪山白蓮一般。
特別是那雙冰藍的瞳眸,實在是太過特別,見顧川進來,她咳了一聲,便要起身。
「屈大家如今身負重傷,便不用如此多禮了,好好養傷才是。」顧川連忙阻止道。
屈靜白這才作罷,只是有些歉意的道:「給顧公子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顧川搖了搖頭,渾然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接著問:「屈大家,我過來,是有些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