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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3 20:44:59 作者: 玄箋
  「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顧硯秋攥了攥手裡的自來水筆,今天已經周四了。

  林至回答說:「那時候你不是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都不理我嗎?我就忘記說了。」

  顧硯秋:「……好,你回去吧。」

  林至驚訝道:「就這樣?」他以為顧硯秋得費心準備一番呢,上回的晚上去送個禮物顧硯秋都特地買了身新衣服,現在這麼簡簡單單就放過去了?

  顧硯秋抬頭,挺費解地瞅著他,道:「不然還要怎麼樣?」

  「沒怎麼沒怎麼。」老闆心不能測,林至朝下彎了彎腰出去了。

  「我下班啦,小顧總再見。」下午六點,林至比同事晚下班半小時,過來和顧硯秋道別,卻見往常會坐在辦公桌後的顧硯秋站了起來,在往身邊的包里放資料,瞧著像是要下班的樣子。

  「再見。」顧硯秋朝他看了一眼。

  林至:「您這是要下班?」

  顧硯秋「嗯」了聲。

  林至面上浮現一絲笑意,他就知道顧硯秋不會這麼隨便的。

  林至站在門口,說:「那我等你會兒吧。」

  顧硯秋沒拒絕。

  顧硯秋把包挎在肩上,鎖好了辦公室的門,林至和她一道出去,電梯一個到一樓一個到負一層,一樓的時候林至就出去了,朝顧硯秋比了個握拳的手勢,顧硯秋淡淡地勾了下唇,繼續往下,開車離開了公司大廈。

  她是比平時提早下班了,卻不是要去買新衣服見林閱微,她回了一趟顧宅。

  入夏了,天色黑得越來越晚,天邊懸著半輪落日,火燒雲似的。顧宅坐落在夕陽落下的地方,透著一股沉沉的暮氣。

  如非必要,或者顧槐喊她,顧硯秋是不會主動來顧宅的。林閱微走了將近三個月,除卻她們倆一起來的那一次,這是第二次。

  顧硯秋踏進大門,客廳的燈全都開著,顧槐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雙手搭在膝蓋上,肩背挺直,背影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寬厚,但是卻不能再給顧硯秋安全感。

  「爸。」顧硯秋輕輕地喊了一聲。

  顧槐沒應。

  顧硯秋走到跟前,發現顧槐的眼睛微微合著,呼吸平穩,仿佛是坐著睡著了。顧硯秋沒再喊他,而是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從頭髮絲到腳跟打量著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他現在變得如此陌生。

  顧槐鼻腔里噴出了一股氣,搭在膝上的手指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顧槐眉眼垂著,透出疲態:「小硯秋?」

  顧硯秋心口一酸,差點兒因為這樣熟悉的稱呼紅了眼眶,她聲音柔和下來,叫道:「爸爸,是我。」

  「來。」顧槐沖她招了招手,一如幼時。

  對顧槐那些恨意在一個小小的動作下土崩瓦解,顧硯秋起身,坐到了他身邊。

  顧槐問:「你是不是覺得爸爸特別壞?」

  「是。」顧硯秋柔聲說,「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娶別的女人,我不是反對你再娶,但是你也不該在媽媽屍骨未寒的時候做出這種事。還有,顧飛泉他……」

  顧槐眼瞼低垂,看不清他的神色,顧硯秋視線往下移到他的手上,他的無名指上還戴著當年和她媽媽結婚時候戴的婚戒。


  顧硯秋腦中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抓住了顧槐的手,脫口問道:「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硯秋回來了啊,一回來就拉著爸爸說東說西的,感情真好。」賀松君腰肢纖瘦,著一身旗袍,款款地從樓梯踱步下來。

  賀松君:「老顧,飛泉說在工作上遇到了點問題,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討教一下。」

  顧槐說:「你讓他過來就是。」

  賀松君瞬時就笑了,「嗐」了句:「飛泉那個傻小子,說什麼怕你會覺得他不成器,不敢來問你,你是他爸,怎麼會計較這點小事,你說是不是?」

  顧槐壓著聲音低低地「嗯」了一聲。

  顧硯秋的問話被賀松君打斷了,心下惱怒,顧槐動了動他握在顧硯秋手中的手掌,抽了回去,說:「你工作了一天累了吧,飯菜還要一會兒好,讓阿姨先給你盛碗冰鎮蓮子湯喝。」

  顧槐又說:「松君,讓飛泉也下來喝一碗,他今兒早上出門我看他黑眼圈很重,別太拼命了,身體要緊。」

  男人展現出從未有過的關心,賀松君前二十多年都在圖這麼點溫情,可惜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眼角差點泛出了淚花:「我現在就上樓叫他。」

  顧槐在心裡嘆了口氣。

  賀松君走了,顧硯秋舊事重提:「爸……」

  顧槐打斷她:「去喝蓮子湯。」

  再就閉上了眼睛,任顧硯秋說什麼他都一概裝作沒聽見。

  顧飛泉在房間裡工作,顧槐上次升了他的職,讓他擔任分公司的總經理,現在是完完全全的掌權人了。他很有拼勁,年輕力強,連軸轉依舊精神百倍。不單是為了做給顧槐看的,更是為了他自己。

  「飛泉。」賀松君抬手敲門,對著門縫說話。

  「進來吧媽,門沒鎖。」

  顧飛泉一抬頭就看見他媽媽那張臉上顯而易見的笑容,不由得跟著笑,問道:「什麼事情那麼開心啊?」

  賀松君瞧著顧飛泉,顧飛泉長相隨顧槐,眉高眼闊,天庭飽滿,文質彬彬,穿一身高定的白色襯衫,很有社會精英的感覺,賀松君越看這個兒子越欣慰。

  顧飛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說道:「到底怎麼了,你別光笑不告訴我啊。」

  賀松君說:「你爸讓你下樓喝蓮子湯。」

  顧飛泉說:「就這?」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賀松君又說:「你爸說今天早上出門看到你黑眼圈很重,讓你別太拼命了,身體要緊。你爸還是很關心你的。」

  顧飛泉一時失語,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俊秀的眉眼安靜著,透出一絲茫然。這真的會是顧槐說出來的話嗎?他不信。

  賀松君:「所以說你只要好好表現,你爸爸是會看到的,你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那個顧硯秋。這個顧家,遲早是我們母子倆的。」

  賀松君把顧飛泉房間的窗戶打開,從這個方向看去,顧宅盡收眼底,賀松君目光貪婪地一寸一寸土地看過去。

  身後的兒子卻遲遲沒能給她回應。

  賀松君回頭,顧飛泉又在筆記本上打鍵盤。

  賀松君:「……」

  「你在這裡努力工作有什麼用呀,你爸又看不見。」賀松君恨鐵不成鋼道,「你下樓去啊,刷一點存在感是一點。」


  顧飛泉心裡不屑討好顧槐,敷衍地說:「等我寫完這段話的。」

  賀松君說:「顧硯秋回來了,就在樓下。」

  顧飛泉聞聲便動了,賀松君跟在他後頭,心想還是這招殺手鐧厲害。她兒子對顧槐的態度一直不咸不淡,在賀松君的授意和催促下才會做一些會讓顧槐開心的事情,唯獨對顧硯秋,十分不對盤,能夠讓顧硯秋添堵顧飛泉做什麼都樂意。

  這不,顧硯秋聽到樓梯上腳步走動,便抬眸看了過去,顧飛泉頂著一張和顧槐三分相似的臉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妹妹回來了。」

  他刻意加重了「妹妹」兩個字的讀音,果見顧硯秋微不可覺地皺了下眉,心中大感得意,坐下將自己的那碗蓮子湯撥了過來。

  顧硯秋今天回家以後心情不是很好,懶得和他虛與委蛇。奈何顧飛泉不打算放過她,似笑非笑地問道:「前幾日我還在GG屏上看到了妹媳的照片,我聽人說她是在錄什麼節目,以後打算出道當明星?」

  顧硯秋握勺的手頓了頓,說道:「是。」

  「聽說娛樂圈裡亂得很啊,有些事情很難避免,尤其是女星,妹妹可要看牢了。」他意有所指,所指還相當不客氣。

  顧硯秋放下勺子,勺柄和碗沿發出輕輕的磕碰聲。

  「我更喜歡你叫我的名字。」顧硯秋冷冷地看著他,「還有,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照顧好,不勞你操心,就算我力有不逮,林家又豈是吃素的。我看大哥是加班加糊塗了吧,連這點兒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顧飛泉笑了笑,說:「我也是關心則亂嘛。」

  顧硯秋瞧他良久,冷不丁問:「你有女朋友嗎?」

  顧飛泉:「……」

  顧硯秋:「關心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別讓你媽著急。」

  顧飛泉:「你——」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多謝關心。」顧硯秋把空了的碗放下,起身離開。

  賀松君是在一旁的,恰好聽到了顧硯秋和她兒子的對話。顧飛泉仰頭將蓮子湯一飲而盡,便要重新上樓,賀松君一把拉住他,低聲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媽都沒有問過你這個。」

  顧飛泉甩開她手,怒道:「你到底是哪邊的,怎麼幫她說話?」

  賀松君說:「我當然是你這邊的,這和問你有沒有女朋友沒有衝突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完生日就三十了,該為自己打算了,你要是為顧家續上香火……我還沒說完呢。」

  家長的嘮叨永遠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顧飛泉跑得比兔子都快,兩秒鐘就不見了。

  站在原地的賀松君:「……」

  她暗自琢磨著,是時候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顧硯秋用了幾句話,就讓顧飛泉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恨不得離家出走。顧硯秋不想和顧飛泉爭,顧家的一切本來就是她的,她分毫都不讓。

  貌合神離的一家人吃著飯,飯桌上,顧硯秋把她這段時間在公司的感觸和發現告訴了顧槐,顧槐坐在飯桌的主位上,掀了掀眼皮道:「所以你的打算是什麼?」

  顧硯秋愣了一下,她突然發現顧槐就這麼坐著,慢吞吞地和她說話,渾身上下透出某種說不出的腐朽暮氣,幾乎和以前運籌帷幄、淡然自若的樣子判若兩人。


  顧槐:「嗯?」

  顧硯秋眨了下眼,方才眼前所見猶如幻覺,顧槐正襟危坐,仍舊不怒自威。

  顧硯秋說:「我是想縮減機構,把不能用的人辭退。」

  顧槐還沒說話,賀松君先哎呀了一聲,說:「那這麼做不會得罪安排他們進來的人嗎?剛剛聽你說這些人好多都是上級安排過來的,他們針對你怎麼辦?」

  顧硯秋不緊不慢地說:「所以我才想徵求爸爸的同意。」

  賀松君驚訝道:「你要公布集團太子女的身份嗎?」

  顧硯秋說:「一切聽爸爸的。」

  賀松君心裡其實急死了,一旦顧硯秋在集團公布身份,別的不說,對那些人的站隊就是個很大的信號,現在她兒子還在外圍沒能進去,公司就一個顧硯秋,不管她是小職位還是什麼,哪怕是普通員工,在那些人的眼裡都會不一樣。

  賀松君朝顧飛泉使眼色,顧飛泉埋頭吃飯只當沒看見,總公司的事,他能說上什麼話。

  賀松君氣得在桌下踩了顧飛泉一腳,顧飛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顧槐沒在飯桌上答覆,而是在之後把顧硯秋叫進了書房。

  「公司剛成立的時候,是我和你兩個叔叔投的資金,之後的三十年,經歷了好幾輪融資,董事會的成員構成越來越駁雜,其中以我為代表的一方和另一派姓吳的,因為公司是否要上市產生了分歧。」

  這是顧硯秋第一次聽顧槐說公司領導層的事情,她意識到這幢看起來金碧輝煌的摩天大廈或許裡面早就是淒風苦雨了。

  「我是主張不上市的,現在經濟形勢不大好,而且我們公司利潤穩定,這些年一直在上升期,多少和我們一樣性質的公司上市結果被經濟浪潮卷得渣都不剩。姓吳的那派主張上市,上市了公司他們手裡的股份便能獲取更大的利潤,他們還想拉基金公司簽對賭協議融資。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顧槐咳嗽了聲,「你說我能同意嗎?」

  顧硯秋給他倒了杯水,顧槐喝了一口,說:「就因為上層爭鬥,下面的人紛紛站隊,一些人就鑽了空子,攪風攪雨,把公司攪得亂七八糟。再這麼下去,公司怕是要完在我們這些人手上。」

  顧槐低頭,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說:「所以我把你安排到了公司。」

  顧硯秋驀地抬起頭,和顧槐老謀深算的雙眼對上。

  顧槐望著她,一笑。

  顧硯秋和顧槐在書房談了許久,外面夜色深濃,不時響起幾聲夏蟲的鳴叫。

  這天晚上,顧硯秋躺在床上許久都沒能睡著。

  她發現很多事情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顧槐不在飯桌上說那些話,而是單獨把她帶到了書房,明顯是為了避開賀松君和顧飛泉母子倆的,這說明他仍是將顧硯秋當成他唯一的公司繼承人的。

  他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娶賀松君,還把顧飛泉迎進家門,認他為長子,又擺出一副鍛鍊顧飛泉的模樣;他為什麼性情大變,在收走前妻所有遺物清除所有痕跡的同時保留了無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時時摩挲;他為什麼對自己的問題噤若寒蟬避口不談。

  成堆的為什麼擠滿了她的腦子,顧硯秋輾轉反側,開燈坐了起來,從床頭柜上拿過先顧夫人給她留下的佛珠,小顆粒的佛珠上每一刻都刻滿了螞蟻大小的經文,顧硯秋用手指在上面細細摸索著,祈禱如果她媽媽在天有靈的話能不能給她一點提示,讓她不要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她要走的這條路上,被大霧籠罩著,前後都是迷茫。

  ***

  「小顧總,你這是……」第二天上班,林至看著辦公室里的顧硯秋倒退了一步。

  「你沒見過人敷眼膜嗎?」顧硯秋後背靠進辦公椅里,頭後仰著,兩隻眼睛下各敷著一片半透明的眼膜,她捏了捏眉心,說,「昨晚上失眠了。」

  放在平時就算了,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不得不把自己拾掇好。

  「好的,注意休息。」林至把手裡的咖啡放在她桌上。

  「什麼時候去廣電中心?」

  「九點半吧。」

  「你確定林閱微也會去?」

  「確定。」

  得到了林至的再一次肯定,顧硯秋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九點二十,林至過來叫顧硯秋,人剛從辦公椅起身,顧硯秋辦公室的門便開了。顧硯秋換了一身亞麻色的細格紋西裝,時尚卻不失嚴肅,裡面的襯衣最上一顆紐扣解開,露出平直鎖骨和一段凝脂似的修長脖頸,長發紮起的同時在額前留了幾縷,特意用吹風機吹過,蓬鬆柔軟地垂在飽滿光潔的額頭上,細眉長眼,山根高挺,往下是薄薄的淡櫻色唇瓣,微抿的唇線讓她看起來有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林至:「!!!」

  他就知道顧硯秋一定會偷偷打扮的!

  顧硯秋:「東西準備好了嗎?」

  林至:「……都備好了,隨時出發。」

  和顧硯秋同去的是一個男領導,對方看著她也明顯怔了一下,他拍著顧硯秋的肩膀笑了笑,這個世界上總是漂亮的人能夠多得一些優待,人是視覺動物,談生意也一樣。

  和電視台的合作從去年開始的,現在傳統媒體每況愈下,今年的情況自然不同。電視台這邊的盈利要減少,他們當然不會開心,所以這場談判註定沒有那麼容易。

  顧硯秋和領導在會客廳里和電視台的人扯皮,她朝林至做了個手勢,林至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

  廣電中心大樓足足有幾十層,林至問了一個路上遇到的人,XX雜誌在哪一樓,對方也不清楚。林至便下電梯到一樓,看掛在牆上的,記錄了每個樓層公司的分布。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終於讓他找到了雜誌的樓層,十九樓。

  他再上十九樓,沿著門上的門牌一個一個地找過去,正巧迎面遇上一個人,林至叫住他,問出了具體的位置。他記下了從門口過來的路線,拍下頂上的門牌,給顧硯秋發過去消息。

  「我們當然有誠意,否則也不會大熱天跑過來……」

  顧硯秋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

  顧硯秋拿出來看了一眼,收了回去。

  根據顧硯秋的指示,之後是不需要他的,所以林至索性留在十九樓不走了,這裡的走廊時不時便會經過人,他站在這裡扎眼,便去了電梯口,那兒有兩塊假石,不知道是坐的人多了還是就是這麼設計的,十分像個凳子,林至在問過一個工作人員後,放心地坐了上去。

  他沒等來顧硯秋,先等來了林閱微。

  電梯上上下下,林至電梯響一下便抬起頭一次,接著便會迎上陌生人的眼神,尷尬一次,來回好幾次,林至便懶得抬頭了,只低著頭看來人的腳。


  上午十一點,向上的電梯「叮」的一聲在十九樓停下,林至按照老辦法,看腳。

  一雙兩雙三四五六雙。

  林至:「!!!」

  林至猛地抬頭。

  林閱微帽子墨鏡口罩遮得密不透風,手被一個看起來像是助理的人牽著,身前兩個人,身後兩個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林……」林至不由得脫口而出了一個字。

  林閱微這幾天接連上課加出外務,平均下來每天只睡兩個小時,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十個小時沒有合眼,借著墨鏡的遮掩她方才在電梯上閉眼睛站著,差點兒睡著了。

  林閱微出來沒注意到不遠處的凳子上還坐著一個人,此時林至的一句話讓她回了頭,自己遮得這麼嚴實他還能認出來,是真愛粉了。

  真愛粉個頭一米八三,手長腳長,是個清爽的小帥哥。不得了,小帥哥看起來有點兒面熟。

  林閱微輕輕地嘶了一聲,在記憶里尋找著這個人的身影。

  「你是……」林閱微記起來了,「上次XX站台活動你是不是去了?」

  林至喜出望外:「對,我去了。」

  看來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愛粉,林閱微停下腳步,隨口問道:「你在這兒上班?」

  林至說:「不是,我和我老闆一起過來談工作的。」

  再說下去就過界了,林閱微不知道接什麼話,「唔」了聲,說:「加油。」

  林至說:「對了,我老闆就是上次送——」

  跟在林閱微身邊的助理拉了拉林閱微的胳膊,示意她別再耽擱時間,林閱微抱歉地笑笑,說:「我也要去工作了,下回有緣再見。」

  她快步走遠。

  林至:「……再見。」

  林至重新坐了下來。

  一個小時後,顧硯秋從十九樓下來,看到林至實時匯報消息的顧硯秋腳下跟踩了兩個風火輪似的衝到了林至面前:「人還在嗎?」

  林至忙點頭:「在,我沒看見她走。」

  林至領著她往裡面的雜誌社走,兩旁的辦公室里都沒什麼人,顧硯秋越走越不確定,問道:「你真的沒看到她走嗎?剛剛下班的人那麼多。」

  林至說:「我用我兩隻1.5視力的眼睛保證,我一個一個盯的,絕對沒走。」

  顧硯秋仍舊提著一顆心。

  「就是這裡了。」林至停下來,顧硯秋看見了上邊的門牌,確實是XX雜誌社無疑。

  林至立馬拿出了手機,調出前置攝像頭,伸到顧硯秋面前。

  正要掏化妝鏡的顧硯秋:「……」

  林至呲牙笑了笑。

  顧硯秋對著前置攝像頭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抻平了西裝衣角,敲了敲虛掩著的門。

  沒人回應。

  「可能都下班了。」林至說。

  「你在能看見這扇門的隨便一個地方等我。」顧硯秋說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或許是這家雜誌十分有名的緣故,裡面空間非常大,顧硯秋繞過中間的格子間,來到了一扇門前,門上方有一個長方形的窗戶,顧硯秋踮腳看到了裡面。


  昏暗的光線下,房間的椅子裡坐著一個人,頭深深地低著。哪怕是一個側影,顧硯秋也確認自己不會看錯。

  ——是林閱微。

  心臟有塊地方便軟軟地塌陷下去,像泡進了蜜糖里。

  林閱微接受完了採訪,雜誌社這裡已經下班了,雜誌社職員和助理一起下去吃飯了,林閱微實在太困了,便讓助理姐姐給她打包一份上來,她在裡面眯一會兒。

  即便在椅子裡,身體不能舒展開,腦袋低垂著,林閱微還是睡得很香,連房間門被擰開,有人偷偷進來都不知道。

  顧硯秋在她面前蹲下來,從下往上看著她。

  林閱微手裡抱著她的背包,彎翹的睫毛垂落下來,那雙糅合了剛厲和柔情、好看的眼睛輕輕地閉著,黑髮從身後垂至身前,鴉羽似的幽黑,腦袋無意識地往下一點一點的。

  許是顧硯秋的呼吸影響到了她,林閱微吸了吸鼻子,鼻腔里發出含混的哼聲。

  顧硯秋忙離遠了點兒,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會兒,有點兒好奇地試探性地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圓潤挺翹,觸感細膩如絲。

  顧硯秋心虛地閉了下眼,再睜開,偷偷瞧了一眼,林閱微毫無反應。

  顧硯秋一觸之下便沒有放,細長柔軟的手指沿著她的人中慢慢下滑到了鮮艷飽滿的唇珠。

  視線膠著在上面。

  她喉頭往下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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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家的事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以後再慢慢說叭

  親到了嗎嗎嗎嗎嗎?

  GG一下,明天回來~

  留言比上一章多的話明天繼續加更,要是一點前還沒有更新的話,我挑一天日兩萬,我就不信了,flag不能使我早點更新╭(╯^╰)╮

  此章鳴謝:玉人笙簫風滿樓的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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