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宗,萬氣之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吾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育養群生。受持萬徧,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伺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滅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楊梟快速畫下了金光神咒護體,將幾隻鑽進他身體裡的蠕蟲逼出來之後,便不再漫無目的地逃跑。
他繞著神像轉圈,想要找到這尊神像的死穴。
既然老道能操縱這尊神像,那他肯定在這上面留下了什麼東西。
就算是真正的神也有弱點,更何況是這麼一尊被老道用死人的血肉鑄造出來的邪神。
邪神追隨著楊梟的身影,笨重地轉動身軀,但當楊梟想要從背後進攻的時候,就見這尊神像的背後居然蠕動起來。
它的面孔從背後重新長出來,那些蠕蟲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新的面容。
楊梟一劍上去,已經來不及收回來了,直接被他抬手掃開。
這次楊梟直接毫無防備,直接飛出去老遠。
好在這裡的地面都是由血肉鑄成的,所以落地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只是他一落地,一口鮮血噴出來,便有無數隻蠕蟲好像嗅到了美味的珍饈一樣,不斷地從地面冒出來試圖將他淹沒在下面。
楊梟先穩住了金光神咒,看著那尊邪神朝著自己緩緩走來,剛準備先爬起來逃命,就發覺他的一條腿被麻痹了。
低頭一看,他的左腳出被一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骨刺給刺穿了。
地面是柔軟的,但是下面卻生長著無數骨刺,如從這尊邪神的根須。
楊梟咬了咬牙,當下不能將腳拔出來,於是他直接 揮劍從下方砍斷了這根骨刺,任由它扎在腳踝上。
忍著劇痛剛打算站起來,他的身形卻頓住了。
就在他的旁邊有一道「水坑」,正是之前九天雷引陣法之中被他砸出來的。
「這水坑居然沒有復原?」
楊梟覺得奇怪,明明這裡的血肉全都是「活」的,一塊缺失就有無數蠕蟲上來補上。
但是剛才被他砸出來的水坑還在,裡面仍舊是些黑紅交加的黏液在沸騰。
可是這會兒楊梟距離它很近,低頭望去,就見水溝下面除了縱橫交錯的骨刺之外,在血肉的深處居然有一顆內臟!
楊梟不敢確定那是什麼部位,那顆內臟是黑色的,看起來比人的內臟要大得多。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顆內臟是活著的,它還在正常運作,甚至在微微跳動!
難道……這裡面就是這一方血肉世界的腹腔?
那老道有沒有可能就在下面?
但是要讓楊梟鑽進這東西下面,裡面絕對有數不清的蠕蟲在等著他。
在他猶豫之際,黑影覆蓋了他的頭頂,不用看也知道神像的大手已經壓了下來。
——轟隆!
這一次,神像的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地上,拍死了無數蠕蟲,濺起一道道血色。
可是當巴掌挪開,卻只剩下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上面的黏液還泛著漣漪,就是看不到楊梟的身影。
楊梟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當他進入洞口的剎那,那種被人一口含進嘴裡、溫熱的、黏稠的觸感幾乎叫他窒息。
血腥味直衝鼻腔,將他整個人都染成了紅色。
在一片紅色中,他的那雙眼睛反而越發熠熠生輝。
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直接落地,反而整個人站在了這些黏液的中間,就好像站在月球表面一樣,只要他輕輕一躍就能離開,想要沉下去反而困難。
周邊都是濃稠的血色黏液,預想中被蠕蟲裹慢身體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相反,這裡很安靜,也很清靜。
他睜著眼睛,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崑崙山的水池下方。
但這裡的呼吸是順暢的,他的耳膜里不斷地響起沉悶的擊鼓聲。
可等他冷靜下來就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擊鼓聲,而是來自那顆黑色內臟的搏動的聲音。
那顆內臟不是別的,正是一顆巨大的黑色心臟!
不過這顆內臟也是用無數塊碎肉拼接起來的,在拼接的縫隙之間寫著密密麻麻的赤色符文。
這些符文維持著這顆心臟的跳動。
原來這裡,就是這一方世界的中心!
楊梟努力挪動身體,像是在深海中潛水一樣朝著那顆心臟靠近。
如果他能把這顆心臟殺死,是不是就意味著這一方世界也將化為灰燼?
等他靠近那顆心臟的時候,心臟上方的一道人影也越來越清晰。
「老道?」
當他看清那道人影的時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端坐在那顆心臟上方的,正是之前追殺他的老道。
不過這個老道和前面三次看到的老道都不一樣。
這個老道盤坐在心臟最中心的位置,始終緊閉著雙眼。
一道陣法從他的身下鋪陳開來,以他自己為中心,無數條紅線連接到他的身上。
但無論是最開始紅線鑄造成的老道、還是後來法壇上枯槁的老道、以及最後他以為的老道的真身,都和眼前的老道完全不同。
眼前的老道很年輕,儘管閉著雙眼,楊梟也能感覺到他身上蓬勃的生機。
就好像他真的還活著的一樣。
而且看面目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要不是五官輪廓和他身上的衣服,楊梟差點沒能認出來。
這具身體的生機也非常旺盛,楊梟甚至能感覺到他起伏的呼吸。
當看到老道的一瞬間,楊梟就已經握緊了手裡的白起劍,可是直到他落在了這顆黑色的心臟之上,盤坐在那裡的老道都沒有動彈。
之前那些會動的老道讓楊梟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機,偏偏眼前這個不會動的老道看起來又生機勃勃。
一時之間,楊梟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到底哪個老道才是真的?
就在楊梟猶豫要不要上前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時機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