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芬就這樣白天跟著趙北軒上課，晚上就跟著他回家。
因為紅裙太醒目了，經常被嚇到，在趙北軒的強烈抗議下，張慧芬換了一條白色的裙子，然而其實變化也不大，你想想看半夜，一個白色的身影，額，還是有點驚悚的哈。最後還是趙北軒給她燒了一條牛仔褲和花襯衫，才好了很多。
張慧芬很喜歡這套衣服。不得不說，15歲的趙北軒審美還是不錯的。
過了三天，孫慕斯養好了傷，來了學校。
孫慕斯一臉圓潤，但是不胖。青春期的孩子，發育起來，就是那種很健康的經期規律的感覺。
張慧芬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網上形容的太貼切了。有些人長的就很健康。
一點看不到受傷的痕跡。
可能一開始就沒有受什麼傷都不一定。
張慧芬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有點惡毒。畢竟人都是這樣的，主觀上會決定客觀事實，哪怕客觀事實成立，一旦主觀上有想法，事實也會帶上濾鏡。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你討厭的人，就算她什麼都沒有做，你也會覺得這個人討厭。
沒毛病。
這個讓人討厭的孫慕斯來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陳一一的座椅上塗了520膠水。
那時教室里一個人沒有，體育課。都在課外活動的時候。
嗯...就只有張慧芬看見的那種。
其實，張慧芬想笑。不知道為什麼她一下子不憤怒了。就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有點顛。
好好的一個小孩，腦子就是不咋靈光。
果然等下一節課，陳一一回來，一眼看見座位上醒目的膠水，表情一言難盡。看著隔壁座位上強裝鎮定的孫慕斯一頓無語。哪怕你做得再隱秘一些呢？
其實都是看那些小說把腦子看壞的，什麼塗了膠水可以害到女主的劇情，多多少少是有點智障好吧。你說正常一個人，在坐下去的時候，都會看一下座位的好吧，哪怕就是瞄一眼呢，也能明晃晃看見不一樣的東西粘在上面的好吧。
張慧芬一下子有點哭笑不得。
陳一一跟老師說明情況，換了座椅，這件事就這樣過了。沒有告發孫慕斯，也沒有跟孫慕斯對質。
張慧芬很不理解。
就像突然看見一個學會反抗的孩子，一下子又縮回去了，多少跟那個校長一樣，有點恨鐵不成鋼。那些爽文大女主，不都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嗎。結果，就這？
好在，膠水事情過去以後，孫慕斯沒有再做別的什麼事。
.......
很快到了畢業的前一天。
這天，年級組織郊遊。
兩個班一組，自行組織活動內容和地點，回去以後還要交作文。
這裡是青秀山，是南城有名的5a景區。早兩天前班裡就通知了她們的目的地就是這裡。山上不止風景秀麗，底下還貫穿了大大小小的溪流，最終匯成山腳下的一條小河。河灘上被私人承包做成了農莊，有吃有玩的，確實是閒暇度假的好去處。
此時就在這裡，他們三三兩兩，搭帳篷的搭帳篷，玩水的玩水，還有負責燒烤的趙北軒有條不紊的準備烤爐和一些需要烤的食材，張慧芬小有興致的在一旁看著他。
按道理說，趙北軒的家境一般。但是他舉手投足間總有一種不經意的優雅。很多事情，好像會的或者不會的，他都能信手拈來。
一個15歲的少年，比她這個20歲的，還要穩重，簡直沒有天理。
「不好啦不好啦~」
一個微胖的女生急急慌慌的衝進帶隊老師的陣營，引起一陣騷動。
張慧芬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上次在監控里那個去廁所打水的那個女的嘛，怎麼了這是？
張慧芬好奇的飄到那個女生的旁邊。
「老師，孫慕斯和陳一一滾下山坡啦！！！」
「什麼！」
原本悠閒的坐在涼亭里的4個帶隊老師都被嚇的跳起來，
「怎麼會不見了，陳冉冉同學你說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快，在哪裡，快去找人」
「先報警....」
陳冉冉著急的指著一個方向，急的滿臉通紅。
張慧芬咻的竄出去，不，是飄過去了。趙北軒默默的跟在她後面。一堆人著急忙慌的，報警的報警，安撫同學的，緊急集合的，都沒有人注意到趙北軒一個人朝那邊走了。
等張慧芬找到陳一一的時候，她呆呆愣愣的坐在那裡，旁邊孫慕斯已經昏迷。趙北軒確認好她們的位置，然後找老師去了。
張慧芬飄在陳一一的旁邊，很擔心的看著她。
沒一會兒她看見陳一一紅了眼眶，落了淚。那淚水盛滿她的眼眶，源源不斷，打濕了鬢角的發，滾落到衣領，滴答滴答的好似永遠流不乾淨。
...
孫慕斯成了植物人。
兩個人一起滾下來的時候，因為她替陳一一擋了一下，頭一偏重重的砸中一個石塊，腦子裡有淤血。永遠不會清醒過來了。
醫生說，醒來的機率只有1。
不是百分之1。
是萬分之1的機率。
雖然是意外，但是陳一一還是主動自首，孫慕斯媽媽恨極了她說要讓她償命。請了個律師，以故意傷害罪把她家往死里告。
陳一一爸公開跟她撇清關係，簽了斷親書，因為未成年，最後被判了五年監禁。緩期三年執行。
陳一一沒有為自己辯護，無論對方律師說什麼，她都不吭聲。
動機呢，理由呢。
全程沉默。
孫太太在法庭上歇斯底里的咒罵，哭喊，她都無動於衷。
法庭宣判的時候。
張慧芬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聽見她默默說了一句話。
「慕斯，我不欠你的了」
張慧芬覺得這個時候的陳一一有點冷血。看不懂。
沒人知道她們那時候發生了什麼。
除非她開口，又或者孫慕斯醒過來。
張慧芬有點後悔，那時候沒有跟著她，畢竟她也很想弄清楚真相。
她想幫幫她。
她覺得自己跟陳一一有點像。
一樣的自卑，孤獨，還有無人可靠。
但是她又比陳一一幸運，畢竟戶口上滿滿當當的還有家人，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被銷戶，好歹生前戶口本上不是一個人。
而現在，陳一一不管是戶口本，還是現實中，她只有她自己了。
張慧芬想到這裡有點難過。
事情發展的太快了，好似就一轉身，每個人的人生都發生了轉變。
回不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