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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新嫁娘血濺紅綢

2024-08-23 20:59:14 作者: 獨坐幽篁
  那人說完又拉著李若蘭想賭一把,李若蘭興致全無,想拒絕他,可是他似乎是覺得李若蘭的錢好贏,說什麼也不放她走。李若蘭心煩意亂又實在推脫不掉,只好應了,心裡還暗道此人運氣太差,她受李寒宵的影響會一些千術,李寒宵的徒弟還真能輸給這些三流賭徒?

  這次上了賭桌,她的眼神忽而凌厲地起來,不動聲色地搖著骰盅,在一陣惱人的「嘩啦」聲過後,骰盅落地。李若蘭禮貌地笑了一下:「兄台押大押小?」

  「小!」

  李若蘭的手指不易察覺地在骰盅上叩擊了一下:「那我買大,我們這把玩點刺激的吧?」

  她決然一笑押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金子,對方大抵是贏得飄了,加之喝了點兒酒也跟著押,絲毫沒察覺有什麼異樣,除了剛剛從李若蘭手裡贏的,還有他自己的幾袋金豆子全部押了進去。

  「十八點,大!」

  李若蘭得意地挑眉,贏得毫無懸念,隨後把桌上所有的錢都扒拉進了自己錢袋:「承讓了兄弟,看你也沒錢了,就不玩了吧。」

  那人見輸得如此徹底,瞬間就醒酒了。雖不甘心就這樣放李若蘭走,然而另一頭已經有人張羅著拜天地,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賭局自然就散了。贏了錢的李若蘭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她失落地轉頭,看到堂上穿著喜服的黑川虎已經站在那裡了,周圍不斷有人跟他道賀,他偶爾點點頭,臉上倒沒什麼喜色,而是滿臉的倨傲。

  天剛擦黑,樂聲響起,一個年過半百的胖婆婆牽著蒙著蓋頭的新娘子從後院走出來。

  眾人哄然擁上前去,紛紛起鬨叫好,將李若蘭被擠到了最後。喜婆婆走近將新娘手中的紅綢另一頭交到黑川虎手中,對方勾起嘴角得意的一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金錠子,順手丟給了喜婆婆。

  李若蘭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蒙著蓋頭的新娘子,看身量很像耿念兒,可是李若蘭此刻卻無比期待,掀開蓋頭看到的人不是她。喜婆婆退下以後,有人在後面高呼恭喜,也有人起鬨說想看看新娘子。黑川虎倒是不小氣,隨手一揮將新娘子的紅蓋頭掀開。

  毫無懸念,與黑川虎拜堂的就是耿念兒,她的臉上化著精緻漂亮的妝,不再像前一天見面時那樣一身狼狽滿臉淚水,此刻的她面無表情,像提線木偶一般任由黑川虎牽著她的手,攬過她的肩。她眼神哀傷地望向呼喊著輕薄言語的人群,在一眾人中搜尋著什麼似的,從左到右、從前到後,一張一張臉地望過去,直到看到站在最後一排的李若蘭。

  她僵硬的脖子動了動,終於不再像個假人了。隔著喧鬧的人群,她看到李若蘭的瞬間笑了,笑得很漂亮也很淒涼。

  「新娘子笑了!虎哥好福氣呀!」有人起鬨道。

  從唇角的一抹微笑,逐漸變成了大笑,耿念兒肩膀聳動著,笑到眼睛眯了起來,一行清淚流過臉頰。

  仿佛是有預感似的,李若蘭握住了拳頭,她那個念頭比耿念兒的動作還要早一步出現,可是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耿念兒用力地甩開了黑川虎拉著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手在腰間摸索著,只瞬間便抓到了軟劍的劍柄,甩開劍刃,她片刻猶豫都沒有,將劍橫在頸間,旋即大喊:「對不起,我還是寧願去死!」

  在場的眾人之中,只有李若蘭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自己曾經勸告她不要把命看得這般輕賤,動不動就說死。她這句話是在回應李若蘭,她試過了,可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人生。

  喜堂上鮮血噴涌,新娘子手裡的素銀軟劍落地,她也如同一隻穿過秋日的蝴蝶,翩然地旋轉墜落。死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了那個在夜色里徒手攀過岩壁,只為救她出去的李小相公,他正撥開人群匆匆而來。她笑了,而後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李小相公是個多麼熱忱善良的人,他那般聰敏機警,看得透形勢安危,懂得進退屈伸,卻還是肯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出去,耿念兒在回家的路上曾經私心想過,等到這番風波過去,讓父母想辦法找到他,幫他改名換姓脫離青衣幫,若是有緣分能與他永結情好更是再好不過了。可是她沒有想到,她撈不出李小相公,因為連她自己的命運都是攥在別人手裡的。

  到家以後父母告訴她,如果他們走了,他們多年奮鬥的家業便要全數放棄,十二歲的弟弟也要和他們一起顛沛流離。但如果她願意嫁給黑川虎為妾,他們家不但不會再被青衣幫侵擾,還會得到黑川虎的庇護,對於他們而言,這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一面之緣的李小相公,冒著生命危險將她送出了青衣幫;可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家人,卻要讓她回到令人絕望的豺狼窩中。她的所有期盼和感情在霎時間蒸發殆盡,她看著哭著勸她嫁雞隨雞的父母,看著遠處呆愣著的弟弟,麻木地點點頭:「好,我回去。」

  猶記得那時她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去哭喊掙扎,鞭子棍棒打在身上,她沒有絕望。但這一刻,她看到了生命盡頭的懸崖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面前,宣告著她生命的倒計時。耿念兒沒有立刻自盡,因為她知道,回去拜堂,她或許還會有機會再見一面那位令她心動的小相公。

  但耿念兒再沒有機會知道,她芳心暗許的那位李小相公,其實是個名叫李若蘭的女子。耿念兒不過是李若蘭人生中最普通的一個路人,一個值得她順手拉一把的可憐人,僅此而已。不知道也好,她這短暫的人生已經夠淒涼了,就讓她帶著那個驚鴻一瞥的夢離開吧。

  誰也沒想到這個不聲不響地配合著上妝拜堂的小娘子,會在此時突然自盡,更沒人想到不會武的她,腰間竟然藏著一把這樣精巧的軟劍。李若蘭再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身份,她縱身而起,踩著眾人的肩膀和頭頂飛過,落在耿念兒的身邊。她的血流了一地,軟劍丟在血泊里,那本是李若蘭給她防身用的,卻不想最終成了了斷她性命的兇器。

  李若蘭蹲下身去抱起耿念兒,她嘴唇翕動,像是要說些什麼,李若蘭把耳朵靠近想聽個仔細,但是她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耿念兒對自己絲毫沒有留手,一劍割穿了喉嚨,人已經死了,而在她的靈魂離開後,深埋了遺憾的身體還在努力的想要回應一下她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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