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逃出生天，竹屋尋秘籍

  刑房內的烈火已燃至屋頂高處，不消片刻剛退出去的那些人便會回來。長岐做完了一切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快走吧，他們人多，你們不必與他們爭鬥，我會攔住他們。」

  「家主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百里晏帶著哭腔道。

  「我是家主，自然不能棄宅而逃，且我確實是弒父兇手，死有餘辜，我得留下。」

  「百里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行保命，然後才有翻身餘力啊！」李若蘭急切地勸說道。

  「多謝夫人好意，我自問不是什麼高尚無瑕的君子，有此一劫也算老天公平，他日你們知我所行，只願別唾罵我才好。」

  說話間，門口已有雜亂的腳步，長岐擺了擺手。見他心意已決，李若蘭也不多說了，三人縱身自屋頂離開，並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跡。

  百里家燒了一整夜的大火，不只在陳慶齋的刑房，火勢多點齊發，蔓延了整個宅院。據百里氏弟子所言，因長岐家主知曉各處機關秘鑰，還曾私下建了許多存了火藥的機關點位，這天夜裡他幾乎炸掉了百里家宅所有核心機關，淮山門和跟隨百里夏的反叛的百里氏弟子都有不小的死傷，值得研究學習的機關也幾乎沒留下來。

  楊奕等一行三人逃出百里家宅後，沒敢在太和城內多做停留，就算是陳慶齋整個被燒掉，火滅後百里晏失蹤的事依舊會被發覺，他們被針對還是遲早的事，況且李若蘭和楊奕在淮山炸了清明園，這事兒估計也是瞞不住的，還是早走為妙。

  穿過懸星密林，百里晏很順利地帶他們找到了舊居，那是一片被叢林灌木隱藏著的竹屋，外圍的籬笆已經腐壞，但房子卻還完好，裡面的裝飾稍有灰塵，可見這麼多年這雖然已經廢棄，卻一直有人打掃。

  「你常來這裡？」李若蘭問。

  「我沒回來過。」

  不用再問，他們心裡都清楚，除了他也就是周楚還有可能回來。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簡陋，必要的桌椅床榻都是竹子編的，容徹手藝不錯，因而這個家的整個布置看起來還算像樣。百里晏在屋裡翻動著，柜子里、床榻下都沒有發現長岐所說的，留給他的機關圖譜，他坐在被翻亂的屋子裡，在一堆雜物中迷茫地看向那兩個人。

  「找不到嗎？」楊奕也走進了雜物中與他一同尋找，兩個男人又將整個屋子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需要鑰匙打開的東西。

  一直找到了中午還是一無所獲，三個人並排坐在竹屋前的台階上，望著不遠處的密林迷霧發呆。

  「你們家主還真是會折騰人，都已經放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了，就不要再藏得這麼隱秘了吧。」李若蘭幫著找東西找得出了一腦門子汗，無奈地吐槽著。

  楊奕也是一樣心累，後腦勺倚著門旁的柱子合眼小憩，許久後他長長地吐了口氣：「或許也是想試試他的智慧吧，小時候我父親就經常用一些謎語一樣的話來考驗我，破解迷題才能學到刀法。」

  「家主臨終所託必然是指這裡啊，我未在其他地方與阿娘共同生活過，而且這個地方也並非無人知曉，爹娘被抓回去以後，知道我們家位置的人有許許多多。百里夏就知道。」

  沒人理會百里晏在咕噥些什麼，那兩人各自休息，注意力根本沒在他身上，他絮絮了許久也沒見人回應，回頭一看竟沒有一個人睜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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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百里晏不滿道。

  「沒有啊。」李若蘭毫不顧忌地回答道。

  「我也沒有。」

  「不聽便罷了，我自己去找，找到了，一個機關也不教給你們！」

  百里晏氣鼓鼓的轉身進了屋子，又開始叮叮咣咣地翻著東西。楊奕睏倦難當，也不顧上身後的吵鬧，倚在柱子上便睡著了，可他剛才一語卻點醒了李若蘭，她開始一字一句地復盤長岐留下的遺言。

  他們二人回來本是意外，定然不在長岐的謀算之中，倘若最後只有百里晏獨自逃出太和城，那指引他前來這個連百里夏都知道的地方，找被叛徒虎視眈眈的機關秘笈，那豈不是危險異常？這樣說來，他定然不會將那麼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裡。

  可如果不是這裡，還會在哪？

  李若蘭回頭看看逐漸失去耐心，快開始摔摔打打的百里晏，本想問上一句，可是看他這個樣子，想來也問不出什麼還要惹得他絮叨一番。

  「你說...」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邊的楊奕忽然開口了：「會不會是在希然公主的墓中？」

  經他這樣一提，李若蘭也豁然開朗，那墓室的陪葬墓室里，有一間放的是一尊小棺，應該是長岐設計，代替百里晏陪伴希然公主的陪葬墓，這樣說來，說那裡是他們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有些道理。

  「腦子靈光了呀。」李若蘭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怎麼沒想到呢，百里長岐心思深沉，繼任家主後在家中百般籌謀，弄出那麼多秘密的炸點在家中各處，能做出將機關秘笈藏在希然墓中這種事，也不足為奇。」

  「他還真是深謀遠慮，難不成他那麼多年前就想到這一步？知道自己會被背叛，提前將秘笈藏在了這樣不為人知的地方？」雖然楊奕提出了假設，卻還是不解長岐是怎樣在數年前就料想到今日場景的。

  李若蘭沉思了片刻：「長岐弒父之事一旦暴露，總會有人以此為名逼迫於他，百里家多年來只重嫡出血統，苛待旁支和外姓弟子，早就積攢了許多怨憤，他能料想到自己有這樣的收稍，也不奇怪。」

  說到這裡，李若蘭忽然想到，前一日的晚上長岐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他日你們知我所行，只願別唾罵我才好。

  他表面上同歷代家主一樣謹守百里氏的規矩，讓百里家的一切看來同他父親在時一樣，可其卻在暗中培植親信，在家中各處埋伏機關暗點，為的是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可以讓他占儘先機，即便是最後因為周楚和百里晏被擒，他被迫現身赴死，依舊沒有放過那些背叛者，甚至連百里家的多年基業都沒有一點心疼，毀得毫不手軟。

  也對，他連自己親爹都殺了，就不要說什麼基業了，想來若是與他籌謀相悖，炸了太和城也是他能做得出來的。這人謀略深遠，殺伐狠絕，可偏內里又細膩深情，為了一個殘疾的舊日同窗，一個故人的遺留之子甘心放棄多年的籌劃，從容赴死。

  「人...還真是矛盾啊。」李若蘭搖搖頭嘆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