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靳家的設備還沒這麼完善的時候,陸珩年就曾夜探過靳家老宅。
當時整個靳家老宅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宗祠了,一步一機關,步步是死路,卻偏偏叫陸珩年帶傷活著離開了。
在那之後,要不是他們有戒備心,只怕靳家早就覆滅了。
陸珩年就是靳家的災星!
這幾年靳家不是沒想過把陸珩年踩在腳下,讓陸家永遠覆滅。
可偏偏生意場上,心狠手辣的靳家大老太爺根本鬥不過陸珩年,還次次被陸珩年踩在腳下,差點葬送靳氏集團。
再之後,他們憂心忡忡,擔心的晚上根本睡不著覺,也雇兇殺害過陸珩年,偏偏陸珩年命大,次次在險象環生中死裡逃生。
細想來陸珩年這幾年被謀算得最嚴重的一次,當屬靳家花重金僱傭世界頂級殺手紅腰娘的時候了。
紅腰娘一刀命中陸珩年臟腑,陸珩年身負重傷掉落懸崖。
當時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都以為這一次陸珩年必死無疑,可誰知道過了一個月後,他又生龍活虎地回來了。
從那以後,靳家就知道,他們拿這個大魔頭沒辦法,所以他們開始粉飾太平,開始裝得風平浪靜,不想最後還是被這個渾小子葬送了靳家一輩子的心血!
靳家二老太爺回想著這些年的事情,氣憤地瞪著他,再次出口的話語滿是惱怒。
「你說啊,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
陸珩年眸色一沉,周身的溫度陡然下降至冰點,整個人宛若來自地獄的羅剎。
「你們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還能問得出這種問題?」
「我們……」
靳家大老太爺說到這裡,頓了頓,跟著才繼續說道:「我們什麼都沒做錯,我們只是專注研究,想著在精神領域這方面有所突破,也好為國做出一份貢獻。」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唇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想為國貢獻就是讓你們罔顧他人性命的理由?」
「還是說你們想為國貢獻,所以就可以打著這個由頭,私造實驗室,秘密製毒,迫害無辜研究員,殘害我國珍稀動物?!」
還有我的老師,那麼一心一意為國家奉獻了全部自己的人,也死在了你們手上。
陸珩年字字鏗鏘有力,出口的話滿是憤恨,放在他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早已深陷進他的掌心裡,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感。
如今抓住靳家的這些罪人,是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可那些已經受到迫害的人、動物,都沒辦法回來了。
靳家這些人,罪該萬死!
靳家老太爺聽到陸珩年的逼問聲,身子一顫,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我們沒有!」
「沒有?」
陸珩年聽到這話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他狹長的黑眸里眼神滿是森冷的目光。
「靳老太爺,錯了就是錯了。」
靳家大老太爺身子一顫,難以置信地往後退了一步,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原來……原來我們做錯了這麼多事情。」
他眼眶微微有些泛酸,轉頭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走出來的地方。
遠處房子青磚綠瓦,近處小橋流水。
還有幼時他親手種下的小樹,如今也長成了參天大樹,綠意盎然。
而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忘了自己的初心。
站在他面前的陸珩年冷著臉,目光深冷,淡漠地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抿唇不語。
靳家大老太爺用力眨了眨眼睛,回神後,目光再次看向陸珩年。
他正了正衣服,再次出口的聲音明顯溫和了許多。
「陸家小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說,其實我從一開始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
「我……我只是想救綺羅而已。」
他說到這裡,伸手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眼神跟著慢慢飄離,思緒漸遠。
「我遇見綺羅的時候,跟你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那個時候的靳家,沒有現在權勢大,我父母想著聯姻擴充勢力,而我是老大,首當其衝。」
「原本聯不聯姻對我來說無所謂,可偏偏我遇到了讓我心動的女子——綺羅。」
「綺羅穿旗袍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她對我的一顰一笑的模樣,我現在都沒有忘記,甚至還常常夢見。」
陸珩年俊眉緊擰,怎麼都沒想到靳家大老太爺竟然會跟他開口訴說他的往事。
站在他眼前的老人完全顧忌不到他的想法,自顧自地開口繼續說起來。
「我們在一起的很不容易,所以婚後我傾其所有地對她好,也傾盡全力地想要讓靳家更上一層樓,向我的父母證明不靠聯姻,我也一樣可以讓靳家更上一層樓。」
「可事實上,很難,我做不到。」
「之後,在我母親得知綺羅無法生育後,她給綺羅下毒了,想要毒害她,讓我再娶一個。」
靳家大老太爺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浮現出憤怒的神色,出口的語氣惱怒卻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那天幸好我回家得早,這才救下綺羅的命,要不然我的母親就得逞了!」
「後來綺羅的命是保住了,可醫生說毒藥發展得太快了,傷到了綺羅的神經,她這輩子再難痊癒。」
「再後來,我秘密開創實驗室,不過是為了化驗綺羅體內的病毒,製造出解藥,讓她早點恢復成她原本的樣子而已。」
靳家大老太爺說到這裡,腦海里再次浮現出心愛女子朝他笑靨如花,靈動活潑的模樣。
站在他面前的陸珩年聽到這裡,眉頭蹙得更緊了幾分。
他用舌頭頂了頂上顎的牙槽,周身的溫度跟著又降了幾分。
所以靳家老太爺為了救一個女人的性命,不惜迫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他看著他的眼神愈發駭人,眉頭擰得更緊了幾分。
靳家大老太爺回神後,看到他這副模樣,苦笑著說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淺。陸家小子,以後你遇上了,說不定也會像我這般失去理智。」
他的話音剛落下,陸珩年的聲音便緊跟著響起——
「我不會。」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都不能成為你迫害別人的理由。」
靳家大老太爺渾濁眼睛裡閃過一抹異色,詭異地沖他笑了笑,低聲反問了一句。
「是嗎?」
「陸家小子,你就這麼確定,你不會變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