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石頭是突然間滾落下來的,許諾乘坐的大巴車和前面的兩輛小轎車一起遭了殃,小轎車瞬間被掩埋,大巴車被墜落的石頭砸中,劇烈震盪後側翻了。
「阿偉,我們遇上塌方了,我要死了!」打電話的女人大聲哭著。
許諾也顫抖著手掏出手機,哆哆嗦嗦的編輯了一條信息給陸擎發過去,「陸擎,我很害怕,你能來接我嗎?」
很明顯的哭音。
那邊沒有回應。
許諾的座位靠著窗,大巴車側翻的時候,她的頭撞上了車玻璃,鄰座的女孩兒整個砸在了她身上,一切靜止的時候,她一條手臂已經不能動了。
狹小逼仄的空間裡,疼痛、紛亂、悶熱、恐懼和無助交織,許諾整個人猶如在水深火熱里。
陸擎,你會來救我嗎?她帶著期盼想。
可惜,她一直沒能等到那個人。
從塌方發生,到脫臼的手臂接好骨頭,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許諾的心,也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她是有多傻,才會給他發消息,D城誰人不知,斯蒂爾集團掌權人,D城最最英俊多金的男人,陸擎,他的眼裡,除了工作,就一個陳心珠罷了。
許諾回到溫莎郡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
客廳里,多了一道筆挺修長的身影。
男人黑髮如墨、鬢如刀裁,五官近乎完美,暮色都遮不住他身上的矜貴之氣。
似是剛回來,陸擎一邊解著袖扣一邊開口:「什麼事情害怕,抱歉,我剛剛看到消息!」
他很溫和,也很禮貌。
看起來對下午發生的那場,死亡五人,受傷三十餘人,震驚網絡和市政府的塌方完全不知。
更不知道他的妻子,經受了怎樣的驚嚇。
「沒事了。」許諾怔怔看著他。
從塌方到現在,整整五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她死在塌方下,怕是屍體都臭了。
許諾沒有提塌方的事。
她扶了扶受過傷的手臂,轉身想進廚房,卻在下一刻,又停住腳步,側過頭來。
視線里,男人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微微帶了探詢,「有事?」
許諾輕輕開口:「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暮色,掩去了她臉上的蒼白,站在他面前的她,高挑、纖細,似乎與往時一樣,又似乎不同。
陸擎就看著她,須臾就笑了,笑容顛倒眾生,他長腿邁動,走到沙發旁坐下,長腿翹起,「說吧,想要什麼!」
三個月前,有人拍到他和陳心珠從西郊別墅出來,說他金屋藏珠,為了堵許諾的口,他送她一套城南新開高端盤的房子,樓王位置,200平米,價值一千多萬。
從那之後,但凡她說句什麼,他便以為她在勒索。
許諾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澀然,淡淡的說了一句:「清水灣的別墅不錯。」
說完便往廚房走去。
沒人知道,她只想要他的一點愛而已。
陸擎盯著她背影的目光透著鄙夷,他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於助理,「清水灣的別墅留一套!」
都是斯蒂爾開發的房產,留一套輕而易舉。
許諾聽著身後傳來的輕蔑的聲音,心底的諷刺更濃,是誰說過,不能給很多很多的愛,便給很多很多的錢!
好像真的很應景。
許諾用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做了一碗海鮮湯。
手擀麵,放上江白蝦、蟶子、花蛤,一點肉絲,恰到好處的火候,是陸擎一直愛吃的味道。
可以說,婚姻的這三年,許諾把對陸擎的所有愛,都揉進了這碗湯里。
而伺候他的飲食起居,也成了她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只是今天,她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身心受創,無力手擀,用掛麵替代了手擀麵。
她端著海鮮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陸擎正打電話,客廳明亮的燈光映著他筆挺偉岸的身影。
「對,下午一直在醫院。珠珠受傷了,我陪著她做檢查……」
男人溫醇的聲音傳進耳膜,許諾腳步一滯,心頭剎那間一陣刺疼,原來他是陪著陳心珠做檢查才無暇看手機。
而他陪著陳心珠的那段時間,也正是她水深火熱,受盡煎熬的時候,許諾心裡不是滋味,她把海鮮湯放在餐桌上,便轉身上樓去了。
陸擎打完電話,看到餐桌上鮮美的海鮮湯,他收起手機,走了過去。
湯吃了幾口,陸擎就受不住了,甜口的海鮮湯,他還是頭一次吃到,而且,這面也不勁道。
不像手擀的。
他朝著樓上沉聲喊:「許諾!」
而此時,許諾在浴室洗澡,沉浸在一片灰敗情緒里的她,根本沒聽見樓下的喊聲,更不知道,自己因為心事沉沉,把白糖當成了海鹽放在了湯里。
陸擎一把就把浴室門推開了,許諾後背一涼,驚的回過頭去,就見男人一身凜冽,眉眼陰沉站在門口。
她下意識的雙手抱住了肩。
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走了進來。
「一起洗!」
原本來興師問罪的男人,在猝然看到女人玲瓏有致的身體時,體內隱藏的浴火被點燃了。
陸擎解開身上的束縛,露出肌理緊實的身體,高大挺闊的身形像一座山傾壓而來。
他們的夫妻之事,向來陸擎主導,在什麼地方,用什麼姿勢,許諾沒有反抗過。
但今天,許諾不想。
許諾偏頭躲開男人吻過來的嘴唇,抬起膝蓋抵住男人,「陸擎,我今天不舒服!你去找陳小姐吧!」
陸擎停下手裡的動作,眯了眯眼。
她的話對他來說,無異於一種挑釁。
他看著她水光下霧蒙蒙透著倔強的眼,頗有幾分意味的開口:「你真的願意?」
「我願意,我非常願意!」許諾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這話無形中卻惹惱了男人。
陸擎凜眉,氣息危險。他一隻大掌猝然扣住她的細腰,霸道地將她背過身去,「那也等做完這次了再說!」
……
男人比每一次都要的狠,一個小時的時間,許諾差不多以為自己要死在浴室里了。
渾身癱軟的被抱回臥室,男人丟在她身邊一串鑰匙,許諾只掃了一眼,隱約掃到鑰匙上清水灣的標籤。
下一刻她就昏睡過去了。
醒來時,是早上九點,陸擎早就不在了。許諾全身酸疼,感覺自己的腰要斷了。
那狗男人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好的體力,一邊是她,一邊是陳心珠,也不怕得個腎衰。
許諾狠狠的詛咒了陸擎一遍,忍著腰疼腿酸,收拾好自己去了西郊環宇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