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臣……」
戶部尚書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蹦出來半個字。
「罷了罷了，我大夏建國百年來，子女結親也需得問過本人意見方可，既如此，那朕便問問愛卿之女意下如何？」
林冬影這次走上前，是抱了為自己爭一次的決心的。
「陛下，臣女願意。」
戶部尚書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氣死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在他的肺腑里迸發。
「你這個不孝女！」
啪嗒就是一巴掌，直接驚的在座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你這是做什麼！」夏淵帝的耐心也要耗光了。
裴謀再也忍不住了，離座跪到夏淵帝面前，「陛下，臣想求娶林小姐為妻，請陛下允准！」
接著就是重重的一記響頭。
林冬影覺得這麼多年自己就好像一個笑話，是父親攀附權貴的工具，傀儡，一顰一笑都要被精確的計算好，唯獨這一次她想為自己拼一次……
「臣女懇請陛下允准。」
她跪在裴謀身旁，什麼也沒想，她就想要為了自己活一次，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久久地不語，就連宋姝淺也不知道這一步棋走的是否正確，她只知道若是成了，便可兩全。
「今日是中秋夜宴，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既然宋小姐拿朕之前的許諾相求，朕一言九鼎，又豈有不許的道理？」
「襄陽侯跟戶部尚書現在可有疑議？」
夏淵帝冷冷地掃了一眼二人，語氣中滿是不可置喙，即便平日對他們多有寬仁，但他也是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
「回陛下，微臣不敢。」
二人俯首作揖，異口同聲道。
「既如此那便擬旨吧，定於明年五月成婚。」
夏淵帝一錘定音，終於將此事敲定下來。
宋姝淺只覺得剛剛就如站在針尖上起舞一般，每一步都充滿著不確定性，但幸好，她成功了。
忽然瞥到那側的蕭涼，發現他的臉上掛著比哭還難受的笑。
也是，煮熟的鴨子飛了，換誰都會覺得心裡不得勁的。
只有上首的趙貴妃，依舊是那麼的從容不迫，不就是一個女子嗎？
這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世家貴女了，她一定要為自己的兒子挑個最好的！
思索間，目光便落到了宋姝淺身上。
瞧著眾人好像已經忘了剛才發生的事了， 她便舉起酒杯道，「宋大小姐今日一曲倒是深入人心啊！本宮也覺得甚好！」
「多謝娘娘盛讚，臣女愧不敢當。」
宋姝淺的面上看不出一點情緒的起伏，她現在只想趕緊結束回府。
「陛下，臣妾也覺得林小姐跟裴世子甚配，乃天作之合，只是不知宋小姐為何將僅有的一個許諾拱手讓給他人呢？」
真是好一招旁敲側擊啊！
果然是上輩子宮斗的勝者，三言兩語就又是她居心不良了。
「回娘娘，臣女與林小姐乃閨中密友，莫逆之交。」
這麼說你總能明白了吧？
「倒是本宮不知了，那宋大小姐可有心悅的男子？今日一併說出來陛下也好一起為你們賜婚。」
怎麼你們一個個的天天都想著給我找婆家呢……
宋姝淺覺得無語。
「貴妃娘娘，臣女並無心悅之人，加上臣女年歲尚小，不急在這一時。」
正常人拒絕到這個地步都應該明白了，誰料趙貴妃依舊不依不饒。
「陛下，您看這宋大小姐，跟老四相配如何？」
她還是把自己最想問的問出來了。
夏淵帝仔細端詳了一下宋姝淺，又看了看蕭涼，覺得也還不錯。
宋姝淺剛想開口說些拒絕的話，便被宮人打斷。
「皇后娘娘到。」
眾人來不及做反應便下意識地跪拜。
只見周皇后在侍女的簇擁下款款而來，頭戴鳳冠，身著錦繡長袍，宛如天仙下凡，只是姿色有些疲態，應該是常年吃藥的緣故。
跟宋姝淺前世記憶里的皇后一模一樣，一樣的慈祥，一樣的和善。
「皇后怎麼來了？風寒不是還沒好嗎？」
夏淵帝關切地下台去攙扶她。
到底是少年帝後，從潛邸一步步走出來的，又如何能不愛？
「臣妾聽聞這大殿有些熱鬧，有些好奇，便自作主張來了。」
「無妨，坐吧。」
三尺多厚的粉都遮不住趙貴妃臉上的青筋了，馬上她就要為兒子爭取到這頂好的姻緣了，都怪這女人橫插一腳！
「皇后娘娘不是說身體不適不便前來嗎？」
她沒好氣地說道。
「趙貴妃來得，本宮便來不得嗎？」
這是宋姝淺第一次見一向溫聲和氣的周皇后面露厲色。
就連趙貴妃本人也震驚了，「臣妾並無此意，娘娘大好也是臣妾等人的福分。」
周皇后假裝沒聽到趙貴妃的話，將視線投到宋姝淺那。
「來之前還聽說宋小姐彈的《廣陵散》可謂一絕，今日一見，竟不知宋小姐如此年幼？」
「英國公當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
周皇后讚許地說道。
「娘娘謬讚了。」
宋姝淺禮貌作揖。
「對了趙貴妃，剛剛本宮來之前你們在聊什麼呢？本宮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婚事，相配之類的話？」
「這不是老四大了嗎，貴妃尋思著給他找個王妃呢！」
夏淵帝接話道。
「那可有看好的姑娘？」
趙貴妃覺得今日真是諸事不順，戶部尚書吹了就罷了，這英國公府可千萬不能再吹了啊！
「臣妾覺得這宋大小姐不錯，只是不知宋小姐作何想法？」
「回貴妃娘娘，臣女現在並不願嫁人。」
好你個小賤蹄子！
竟敢當眾拂我面子！你給我等著！
「那可以先定了親，過些日子再行嫁娶之事。」
趙貴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陛下，您覺得呢？」
夏淵帝覺得兩個孩子配是配，只是如今姑娘不願意，也不能強迫人家。
看了這麼久的戲，周皇后才緩緩發話。
「陛下，臣妾未出閣之時，便與宋小姐的母親是閨中密友，她去世前曾手書一封，唯一的願望便是讓臣妾多加照拂她這女兒。」
「今日一見，倒是讓臣妾想起來些之前的事了，若是姐姐在天之靈，定會讓臣妾為姝淺覓得一個如意郎君。」
說罷還用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
聽的夏淵帝都有些動容，連聲道，「既如此，那這個丫頭的婚事就由你來定奪吧，願不願意嫁看她自己。」
宋姝淺可願意極了，她本來就知道母親跟皇后娘娘是閨中密友，卻不想如此親厚。
若是今日沒了皇后，那她說不準真的會被陛下賜婚給蕭涼了。
她才不要呢！
只是今日皇后的解圍，真的只是因為她母親嗎？
她轉過身去，再度與他視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