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狠狠欺負顏兒了怎麼辦?」
冷峻的男人眼裡暗潮湧動。
他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似乎是真想為所欲為。
男人這心思一旦起來,那是滔天火海都擋不住,他非要把蜂擁而至的狂情慾念平了才肯罷休。
對沈家四公子來說,世上就沒有平不了的事,他打小面對狂風暴雨,做的就是解決事情以絕對鋒利手段定風雲。
身世這事,說是無所謂,其實困擾多年,他自己迷惑,本以為不可解,沒想到撲棱撲棱闖入他人生的未婚妻就這麼把事情攤開來翻炒。
正因為有她,他的不明不白一生被擺了個清清楚楚。
說起來,他原想糊裡糊塗蒙著一生。
他覺得所向披靡的首長爹都不能兩全其美,那作為後來人,他這身世又如何解?
他能做的是選擇喜歡的事業,專心致志貢獻一生。
沒成想,不敢觸碰的人和事靠最心愛的人一頓操作猛如虎,她的行為看起來明明有點二百五,偏又那麼可愛。
她掀桌說我要換婆婆。
然後真的換成了。
而他忽然間就空了,心中的負重就這樣被卸下。
一時間也不知道還有什麼?
想到未婚妻,她成了最大目標。
比如從今往後,一門心思投在她身上好不好?
無時不刻,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就只要她。
沈執洲想著,他低頭凝視懷中人,蘇家嬌生慣養的千金,天生麗質,巧笑倩兮,她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她眼神永遠那麼清澈不染塵埃。
沈執洲從未想過在這漂亮眼睛裡看到不同顏色,以前偷偷關注她的時候,就覺得她這樣很好,喜樂一生,無憂無慮,不該有多餘的眼神,比如失落,驚恐,害怕和惶惑。
那時候沒想求太多,他當時覺得自己一生都不明白,那就不該連累她,在沒有開始的時候,互不相知,也互不相欠,總該不會有傷害。
雖然心裡空落落,覺得遺憾,覺得沒能擁有會和你難受,但在可接受的範圍。
他五歲開始就去軍營,一直跟在軍官老爸身後跑。
那會兒天天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開飛機?
他一生的目標就在這個年紀里形成。
他也在努力為之奮鬥,開學的時候回學校上課,寒暑假就跑軍營里,剛開始是旁觀者,後來參加訓練。
第一次報名參加比賽,親爹手底下的兵問,「真的要開飛機了?」
沈執洲還真就上了,他目標明確,比老爸早一點觸摸戰鬥機,而這優勢當然是靠爹的關係。
後來有個暑假進入特戰旅,他輕輕鬆鬆拿第一,最小的年紀,十七歲。
這年紀都說是叛逆期,少年該有的自以為是,總無可避免趕上。
然而他當時來不及多想,忙著學習,忙著訓練,說不苦是假,但也讓自己忘記了青春的躁動。
只是會回學校上課,人家成雙成對,他始終一個人,和那些人格格不入。
有種怪胎既視感。
那會兒他想,本就是怪胎,身世就夠奇怪了,特立獨行成了唯一的堡壘。
有人給他遞情書的時候,那女生說,我懂你。
沈執洲看過去的眼神,就像在看智障,想問你懂什麼?
後來他被針對了,沈執洲第一次感受到惡意,那種愛不得就恨你貶低你的做法,讓他有那麼一刻想讓所有不知好歹都走投無路。
他上學放學都是一個人,哪怕住校都單間,然後風言風語就來了,什麼沒人管,爹不疼娘不愛,多半是沈家撿去的孤兒,要不是因為他存在,沈首長也不會和沈夫人有隔閡等等。
這種竊竊私語有致命傷。
沈執洲剛開始想不通,他問老爸,是因為我你才和母親沒有感情嗎?
老爸否認,他讓兒子好好學習。
沈執洲問,「是因為謝姨嗎?」
沈首長想了想承認,「是。」
「那為什麼不離婚呢?你可以和謝姨在一起啊。」
沈首長當時挺為難的,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估計是想說我沒結婚,我離什麼離?
沈執洲在無形間背負沉重。
他老早就學會懂事,別人在十六七歲叛逆貪玩,他卻在忙著攻克各種疑難。
他的爸爸曾是工科天驕,做兒子也遺傳了優秀基因,他喜歡算學,不過更喜歡籌謀布局。
每當在部隊裡訓練,他一次次突破局限,訓練科目內容全因為他這臭小子給改了。
意思就是訓練加大難度了。
有段時間部隊裡的士兵天天念叨著小洲,沈小洲,你丫的可別被我們逮著了,逮著你絕對揍。
訓練科目這種,一旦被突破局限,肯定要改變策略。
首長的兒子嬌生慣養都能突破,「你們為什麼不可以?」
這話就很有針對性,分明是想讓沈執洲當箭靶子。
他沒被打死那算是幸運。
十七十八歲正是人生高光時刻,因為突破太多局限,有種沒什麼可挑戰的獨孤求敗之感。
剛好學業方面也要攻堅,所以安分待在教室里求學,偶爾節日跟隨老爸回部隊參加慶典,一幫人問,「談戀愛沒有?」「交女朋友沒有?」「你不會不懂吧?」
沈執洲毫不客氣去跟軍長打小報告,「這些個兄弟說訓練難度太簡單了。」
一幫兵哥:「……」
什麼叫偷雞不成啄把米?
本來想欺負小孩沒經驗。
結果他直接給送魔鬼訓練?
為什麼他有這個能力?
因為他爹是首長啊,制定規則之人,拿起筆簽字的時候,根本沒想過這連隊裡一群人是活物。
就以他兒子能突破的局限為標準。
沈執洲惡整了一幫人,為免被報復,他乖乖待學校里學習。
要說沒點青春念想是假,尤其是靜下來學習的時候,喜歡什麼樣的人,想要什麼樣的女朋友,她會是什麼樣子?
模子全照小時候認識的蘇輕顏一天天深刻入骨起來。
剛開始想蘇輕顏,是因為小時候遇見,曾牽著她走過馬路,她奶萌萌喊洲哥哥的時候,聲音軟軟的,要是走累了,可憐巴巴的,說沒力氣,不走了。
她蹲在原地不動,眼神楚楚動人的,都不知道誰更可憐。
沈執洲蹲在她面前,讓人上來,背著她走,走去玩兒,回家去,都是帶著軟糯糯的人。
她是真嬌氣。
她還說洲哥哥,你以後就這樣一直背著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