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兩人走過來,蘇燦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幹什麼?馬上就排到我了!」
常為民想要推開邵永勝,他今天趕了個大早,是想著抽完血再去肉聯廠上班的。
這樣最多就是遲到一會,不算是曠工。
邵永勝道:「你還不明白嗎?蘇廠長能找到這裡來,你要是不過去見她,那你這工作就別想要了!」
「我又不是不去見她!抽完我馬上就去找她解釋。」
「不行!你趕緊跟我走!」
常為民氣壞了:「邵永勝,你是不是有毛病?她最多就是來看看我,你覺得她能幫我們家幫到什麼地步?幾千塊錢她能幫嗎?不可能的!我在柴家森那裡受的羞辱還不夠嗎?你趕緊給我放開!
一下就抽完了!」
曾經他是向廠里求助過的,可是得到的除了嘲諷就是嘲諷。
還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常為民一把推開邵永勝,固執地又返了回去。
前面還有兩個人,很快就排到他了。
一看這個情況,邵永勝轉身趕緊跑去找蘇燦了。
蘇燦他們幾個在前面等著,原本以為邵永勝會把常為民帶出來,沒想到他是一個人跑出來的。
「蘇廠長,就剩兩個人就到他了!我拉不動他!他以前跟廠里求助過,但是被廠長他們給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蘇燦立即看向劉水濤和萬鵬:「你倆進去把他給拉出來!」
「好。」
兩個人立即快步去了後院。
蘇燦看向邵永勝道:「以前他求過廠里?」
「是的,求過好幾次,廠里不幫忙就算了,可是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為民哥根本不相信蘇廠長你能幫上他的忙。」
其實說這話時,邵永勝也不相信。
這麼大的廠子,這麼多職工,要是人人都說自己家裡有事求幫忙,那廠長能顧的過來嗎?
常為民哪裡是劉水濤和萬鵬的對手,很快便被帶到了蘇燦的面前。
常為民懇求地看著蘇燦道:「蘇廠長,我抽完就會去廠里的,你給我十分鐘的時間。以後我保證不會再遲到了。」
這份工作他是不能丟的。
蘇燦看著他道:「常大哥,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廠長都是柴家森。你是肉聯廠的職工,如果讓你賣血去救自己的母親,那就是我這個當廠長的失職!
大娘的病不能再往下拖了,正好這裡有車,我們現在送她去醫院。花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治療費由廠里來出。這個錢也不用你還。」
常為民看著蘇燦怔了怔,覺得自己一聽是聽錯了,他恍惚了一下,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人。
邵永勝激動地道:「為民哥,你還傻愣著幹什麼?趕緊謝謝蘇廠長呀。」
常為民的嘴巴動了動,什麼感激的話也沒說出來。
劉水濤道:「常大哥,我姐這個人就看不得別人受苦。你別擔心,她說到就一定會做到!我們現在趕緊去你家,把大娘送到醫院裡去。這個可耽誤不得。」
常為民是被劉水濤給托上車的,坐在駕駛室里,常為民看著劉水濤發動起車子,轟隆隆地往前開,他甚至聽不到車子的引擎聲。
這一路上,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好的人嗎?
直到卡車在自己家的胡同口停下來,他才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夏海鳳已經洗完了婆婆的尿布,正在院子裡做針線活。
家裡收入太少,這是她想盡辦法找來活。
「海鳳,咱娘有救了!咱娘有救了……」
常為民一開口,眼淚就刷刷往下流,聲音哽咽地說快要說不出話來。
夏海鳳一臉的驚喜:「真的?你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邵永勝進了院子:「嫂子,我們廠長要送我大娘去醫院治病,給大娘先收拾一下吧。」
「好……好……」
夏海鳳一聽立即手忙腳亂地進了屋,因為太過激動,她一開始忙活的都不知要幹什麼了。
夫妻倆著急忙慌給母親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常為民抱著母親從屋子裡出來。
老太太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人看上去虛弱至極。
劉水濤和萬鵬幾個人把老太太輪流給抱上了駕駛室,怕硌著母親,常為民把母親抱在了懷裡。
這一路上,眼淚在他的眼眶裡直打轉,但是當著母親的面他都沒有流出來。
蘇燦懷著身孕,沒有跟進醫院裡。
常為民抱著母親進診室的時候,蘇燦把劉水濤叫住了:「我們先回去了,你留在這裡幫一下忙。看病的錢一分也別少花。」
「姐,我明白。」
蘇燦離開的時候,帶走了邵永勝。
這次是左鳴開車,幾個人坐進駕駛室的時候,蘇燦沒有讓急著開車。
「邵組長,牛正偉和馮慶珍他們兩家住的地方你知道嗎?」
「知道大體的地方,不過到了大體打聽一下就能找到。」
蘇燦點點頭,看著左鳴道:「咱們先去一趟供銷社買些麵粉和吃的東西。」
「好。」
邵永勝給左鳴指路,很快把車開到了附近的供銷社。
現在不用糧票也能買到麵粉,就是價格會貴一些。
蘇燦不在乎這個,讓左鳴和萬鵬買了十袋麵粉放到車上,又買了六斤點心和一些糖果。
蘇燦先讓左鳴開車去了常為民家裡一趟,留下了三袋麵粉和兩斤點心加糖果。
聽說是肉聯廠的新廠長送的,夏海鳳激動的不知所措,都還沒來得及跟蘇燦說聲謝謝,他們已經離開了。
接下來去的是牛正偉和馮慶珍家裡。
左鳴和萬鵬扛著麵粉進去放下就走,邵永勝在旁邊告訴他們的家裡人,這是肉聯廠的新廠長送來的。
這兩家的家人甚至都沒見到蘇燦的樣子,他們已經開車離開了。
……
即使是蘇燦等人開車把自己和母親送到了醫院,常為民還是不敢百分百地相信。
可是看著劉水濤把所有的治療費用全部繳齊,並給母親訂了間最安靜的病房,他才真的信了。
劉水濤要離開時,常為民紅著眼眶跟了出來,看著劉水濤就要往下跪,被他眼疾手快給拉住了。
「常大哥,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