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天，到了下午，天空總是灰濛濛的。
陰沉沉的天氣，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燕京上空，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仿佛大雨隨時就要傾盆而至。
屋檐下一位身著黑色錦衣的女人負手而立， 呼嘯的狂風吹過她的長髮和衣衫，揚起她身後懸掛的黑色金紋的幔帳，隨風舞動。
「家主，」
一位白髮蒼蒼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顧瑾瑜的身後。
他雙手捧著一個黑色匣子，恭敬的半彎腰，「家主，您要的東西，給您取來了。」
吱呀一聲，黑匣子被打開。
顧瑾瑜聞言，扭頭淡淡瞥了一眼。
黑匣子裡面赫然躺著一個中年男子的頭顱，
他滿臉的血跡和泥土混雜在一起 迷糊了他的肉眼，只能看到他怒目圓睜雙目和左眼上一條顯赫的刀疤，以及嘴角還未乾涸的血痕。
「這場賭注，我贏了。」
顧瑾瑜收回目光，語調平靜沒有波瀾。
「把他帶給李太師吧，我想他應該很想自己的兒子吧。」
顧瑾瑜吩咐道。
「是，家主。」
老者點頭應是，合上黑匣子，退了出去。
「家主，我家老頭子都快年過花甲了，您別老使喚他做那些打打殺殺的任務。」
老者離開後，一位身著棕紅色長袍，頭戴金釵拄著拐杖的老婦人走了出來，語帶嗔怪的說道。
「玉婆婆，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哎呀，我一回來你就問公事，就不能讓老朽喘口氣再說嘛，這些天在燕京和盛景學院來回跑，可苦了老朽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玉婆婆佯裝抱怨著說道，嘴裡哎呦哎呦的抱怨腰疼腿疼，用手不停的捶自己的腰，面上一副很累的樣子。
顧瑾瑜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月的月錢三倍，」
聞言，玉婆婆的眼睛都亮了，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彎下去的腰一下子就挺直了。
「還得是家主宅心仁厚啊，一直掛念老朽，知道老朽身體不好，讓老朽休養一陣子在幹活，老朽這輩子攤上這麼體貼的家主死而無憾了！」
玉婆婆說的真情實感。
「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結束就給你放個長假。」
「家主真是菩薩心腸啊，老朽發誓下輩子還跟著家主，」
「行了，說說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顧瑾瑜擺了擺手，示意玉婆婆別說了。
「哦哦，家主讓老朽去盛景學院查人，老朽還真查到了。」
「只不過他不叫劉彥海，他叫李次寧。」
「李次寧，那不是李太師家的次子嗎？這件事還牽扯到李太師？」
顧瑾瑜挑眉，疑惑的看著玉婆婆。
「從別處打探的小道消息稱，李次寧三年前從魏州一別後再無音訊，一年前關外不知怎麼傳出李次寧身死的消息，後來又有人傳李次寧在盛景學院。」
「老朽看過李次寧的入學檔案是五年前，而三年前李次寧辦理休學申請，一年前又憑空出現在盛景學院。」
玉婆婆表情嚴肅，「但盛景學院的學子口徑都一致，都說三年前李次寧從魏州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盛景學院跟隨陳院長研學，從未離開過盛景學院半步。」
顧瑾瑜聽完玉婆婆的話，陷入深思，「劉彥海一個流氓地痞殺人如麻的人怎會成了李次寧。」
「兩人從體型到顏值乃至身高都不同，」
「這件事情老朽也很奇怪，若不是家主告訴老朽聖耀殿的人背後都有毒蠍的紋身，在盛景學院三千學子內，老朽是萬萬找不到他的啊。」
「聖耀殿的毒蠍紋身使用特製的藥水製作紋上去的，遇熱便會顯現。」顧瑾瑜一笑，「玉婆婆你是偷看男學子們洗澡發現的嗎？」
「哎呦，這種話萬不可胡說，老朽都一把年紀了，怎可干如此羞羞的事情，傳出去老朽還有什麼臉面。」
玉婆婆連連擺手否認。
盛景學院的澡堂子都是男學子們沐浴的場所，而且還都是一大群男學子一起洗澡。女澡堂也是如此。
「是嗎？既然不是，玉婆婆是怎麼發現的？」
「哎呦，老朽能不說嘛。」
玉婆婆羞的都害臊了。
「當然可以。不過劉彥海背後紋的有毒蠍，萬一真的李次寧背後也紋的有毒蠍，那………」
「不可能，整個盛景學院老朽觀察了一個月，除了李次寧身上有紋身，其他人都是光溜溜的後背。」
玉婆婆篤定的搖頭。
看樣子，玉婆婆是整整一個月都在偷看男學子洗澡。
「況且，當時老朽親眼看到劉彥海逃亡進盛景學院中消失不見的，他最有可能隱藏在眾多學子中。」
「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呢？進入盛景學院需要盛景學院特質的學子令牌，以他的身高他的體重以及外貌又是如何隱藏起來且不被人發現？盛景學院每一周都有考核制度，他一個不學無術的流氓地痞又是如何通過考核，穩定成績排行榜上真實的李次寧的排行分數線？」
每一個問題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老朽就不知道了。但是李次寧的考試排行從未掉過前五百，一直都是四百五十三到四百五十五上下浮動，並沒有太明顯的考試成績下滑。
「這就好似一滴水進入了河流，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記得他的人才知道他，不記得他的人只看到了河流。」
顧瑾瑜眉頭微蹙，「還要辛苦你，繼續蹲守劉彥海，一旦他露出破綻，立刻滅口。萬不可讓他再一次溜走。」
「是，家主。」
玉婆婆領命。
「對了，幫我給顧瑾華帶句話，就說：院子裡的玉樹開花了，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是，我一定會轉告小姐的。」
玉婆婆離開後，顧瑾瑜看向外面烏壓壓的天空中黑雲在不停的翻滾涌動，閃電交織，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好似一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唰～
大雨傾盆而至，急促的雨聲不斷敲擊著屋檐上方的青黛瓦，風雨交織，電閃雷鳴，整個天空都暗沉下來，就如入夜前的最後一點黎明。泥土混合著青草的芳香撲面而來混合著鐵鏽的味道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