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找我?」
張恆想不出徐真人找他能有什麼事,只能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晚上多準備點飯菜,我要給我師父帶去。��
「是,老爺。」
孫嬤嬤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等孫婆婆走後,張恆來到掛在牆上的地圖前,看著地圖陷入思索。
「蓉城!!」
張恆眉頭微皺。
陽江,鵝城,康城,蓉城。
這是漢東省西南沿海四縣,但是和其他三縣不同,蓉城這個臨海縣城是被軍閥占據的。
此人自稱蓉城大帥,是武義親王的侄子,來到蓉城後與當地海商聯盟,為沿海地區的海運生意保駕護航。
兵力雖然不多,只有三四千人,但是他手下有一種張恆沒有的兵種,海軍。
當然,說是海軍,其實就是幾艘二手炮艇,並以此管控著幾縣的海運生意與南越,暹羅,菲賓,馬來幾國的貨物往來。
張恆現在最犯難的是怎麼解決他。
武力解決。
眼下他的三個團,還沒有形成戰鬥力,短時間內不宜用兵。
再者,打敗蓉城大帥容易,難的是不被武義親王穿小鞋,不被海商聯盟所厭惡。
無商不富。
張恆是現代人,很清楚商業的重要性。
遠了不說,一打起來,蓉城的富商跑掉容易,再想讓他們回來可就難了,他想要的是完完整整,繁華富裕的蓉城,可不是一片爛攤子。
武力解決,是下下策。
上上策是和平回歸,兵不血刃。
只是這更難,張恆周圍沒有能和蓉城那邊說上話的人,他目前的實力也不足以讓蓉城大帥倒頭就拜,跟著他當個二帥。
「發展自身才是硬道理,蓉城的事先放一放吧。」
「等到明年開春,我手上有三個加強團,六七千人馬,那時才是考慮蓉城的時候,現在,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張恆深吸一口氣,目光從地圖上挪開。
......
夜晚...
張恆拎著食盒,來到了道觀。
「師父,看看我帶什麼來了,您最愛吃的東坡肘子。」
張恆進門的時候,徐真人正指揮著張大膽給長明燈添油。
見是張恆來了,徐真人臉上多出幾分笑容,直道:「阿恆,你那邊忙完了?」
「忙完了,都是些瑣事,說出來怕打擾到師父您清修。」
「不過師父您放心,我忙也是一時的,只要把手頭的事捋順了,剩下的交給下面人去做就行了,我只管掌舵,用不著划船。」
張恆一邊說著,一邊將食盒放到桌子上,叮囑道:「師父,您趁熱吃吧,這東坡肘子必須得趁熱,涼了就不對味了。」
「好。」
徐真人坐在椅子上,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頭也不回的向張大膽吩咐道:「先吃飯,吃完再做。」
「是,師父。」
張大膽美滋滋的應下。
坐在徐真人身邊,一邊拿筷子,一邊心急的看著徐真人取食盒:「師兄啊,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你有沒有做啊?」
「你師兄做事,馬虎過嗎?」
徐真人揭開食盒。
入眼,食盒分為五層,第一層是東坡肘子,第二層是蔥爆羊肉,第三層是紅燒獅子頭,第四層是四種涼菜弄的拼盤,第五層則是一小盆米飯。
「每次都弄這麼多,太浪費了。」
徐真人嘴上這樣說,笑容卻怎麼也止不住,就像那些孩子回家買了禮物,滿心歡喜,又抱怨著破費的父母一樣。
張恆見狀也不揭破,拿出帶來的花雕酒,開口道:「師父,我陪你喝兩盅。」
「先等等。」
徐真人伸手攔住張恆:「你晚上還有別的事沒有?」
張恆搖頭:「沒有。」
「那就別喝了,留點精神。」
徐真人解釋道:「等吃完飯,夜在深點,我準備帶你們去見幾個朋友。」
「見朋友?」
張大膽一臉迷惑:「師父,大晚上見什麼朋友啊?」
徐真人笑而不語。
倒是張恆有些猜測,看看徐真人,又看看張大膽,他們二人拜師已經有段時間了,卻還沒直面過那些東西。
大晚上的去見朋友,這些朋友,恐怕不是什么正經朋友。
「師兄,你是不是知道了?」
看到張恆面帶思索之色,張大膽忍不住問道。
「知之為不知,不知為知之,是知也。」
張恆也不點破,只道:「快吃吧,多吃點,都是你愛吃的菜。」
張大膽有些莫名其妙,隨後也就不去想了,低著頭大口扒飯。
兩炷香的功夫。
吃飽喝足,徐真人站起了身:「去跟祖師爺說晚安。」
「是,師父。」
張恆與張大膽走到神像前跪下,手掐法決,拜了三拜:「祖師爺晚安。」
「該走了。」
等他們回頭時,徐真人已經把驢車架好了。
二人跟在徐真人身後,坐上驢車,這一走就是一個時辰。
「師兄,怎麼來亂葬崗了?」
看看周圍,張大膽一臉困惑。
「你忘了,師父要帶見朋友啊。」
張恆在朋友二字上咬的很重。
「啊!」
張大膽摸著肚子。
晚上吃得太多,出門冷風一吹,這肚子不知道怎麼的就開始難受了。
「白天我已經看過了,這裡,還有那裡,都有好朋友藏著,你們開始挖吧。」
徐真人從車上拿下兩把鐵鍬,不由分說的遞給二人。
「師父,我不行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張大膽捂著肚子,一溜煙的跑了。
「懶驢上磨屎尿多!」
徐真人看的直搖頭。
「師父,我先來吧。」
張恆接過鐵鍬,衝著徐真人說的位置就開始挖。
由於這裡是亂葬崗,埋得並不深,很快他就從裡面挖出了一具薄棺。
「是棺材,你有福了。」
看到張恆挖到了棺材,徐真人露出可惜之色。
張恆不懂這裡面的道理,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什麼棺材是有福了?」
「棺材,棺材,升官發財。」
「我第一次跟師父出來見朋友,挖到的是竹蓆裹著的,那模樣,咦,好噁心。」
徐真人知道張恆不懂這些,又道:「棺材裡的,品相要好一些,一會你吐得時候,應該能少吐一會。」
張恆咽了口吐沫。
回頭看了看張大膽消失的位置,他晚上可吃了四碗飯,一會有他受的。
「還等什麼,開棺吧。」
徐真人做了個抬棺的手勢。
張恆知道今天是逃不過的。
一狠心,深吸一口氣走了上去,抓著棺蓋狠狠一掀。
嘎吱...
因為是薄棺,又是亂葬的苦命人,所以這副棺材上是沒有棺材釘的。
張恆輕輕一拉,瞬間,棺材蓋就被他掀到了一旁,露出了躺在裡面的朋友。
「別閉眼,越是危險,越要睜大眼睛,看得仔細。」
徐真人的手搭在了張恆的肩膀上:「認真看,仔細看,直到你不再恐懼。」
張恆強忍著不適,只見在月光下,棺材裡躺著個爛了半張臉的傢伙。
「怎麼樣,怕不怕?」
徐真人語氣幽幽的湊上來。
「不怕。」
張恆咽著口水,態度堅決:「就是噁心了點。」
「不怕啊?」
徐真人手中拿著一個八卦鏡,對了下月光,隨後往屍體臉上一照:「等會你就怕了。」
咔!
咔咔!!
被八卦上的耗光一照,屍體便開始了抖動。
徐真人見狀又拿出鈴鐺,先是對著屍體的眉心一印,然後輕搖銅鈴:「起!」
張恆看的清晰,只見屍體直勾勾的從棺材裡站了起來。
「看你的了。」
徐真人抽出背上的桃木劍丟給張恆,隨後鈴鐺向張恆一指:「去!」
「師父,上來就實戰啊?」
張恆看著手上的桃木劍,還有向自己撲來的屍體,苦笑道:「進度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點,怎麼進步。」
徐真人搖晃著鈴鐺:「刺他的胸口,劍尖要橫著進去,豎著會被肋骨卡主。」
張恆退了幾步。
幸好這東西的速度不快,還有給他想的時間。
「刺啊!」
噗嗤!!
張恆一用力,直接將桃木劍推了進去。
心臟受擊,屍體瞬間到地,與此同時徐真人也露出了滿意之色:「不錯,有了這第一次,第二次你就不會猶豫了。」
「師父,還有第二次?」
「別說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也有,當年你師祖就是這樣教我的。」
回程中。
張恆面色發白,張大膽更是扶著馬車大吐特吐。
今天他算是中頭彩了。
他那個朋友是用蓆子裹的,比張恆那個恐怖的多。
再加上吃得飽,被那朋友往身上一撲,蟲子往身上一甩,張大膽直接就吐了,倒不是害怕,而是太噁心。
......
此後幾天。
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練膽+練手。
還別說,確實挺管用的,吐啊吐就習慣了。
一星期後,張恆已經面不改色。
他的心,和他的桃木劍一樣冷。
按照徐真人的說法,現在的他,有資格出去說自己是道士了,因為他不會吐。
不要小瞧『不會吐』這三個字,這裡面有大學問。
嘴上說的天花亂墜,一見正主就吐,你說你是道士人家都不信,因為你不專業。
什麼叫專業,能摟著屍體睡覺,屍蟲掉嘴裡,就當嚼了個花椒粒,我嘴裡更有味,這叫就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