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來如此

  溯溪在此幻境中看到了祁雲的一切，他的執念、他的痛苦、他的恨、他這一切痛苦的根源。

  也看到了他的幸福，他的快樂，但那和他漫長而孤寂的人生相比太過短暫，轉瞬即逝。

  地獄業火可以燃燒一切罪孽，地府之內，大鐵圍山，業海無盡，苦海難渡。

  可這些並不能燃燒摧毀人心中的欲望、貪婪、嫉妒、怨恨......

  只見魔界魔域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人臥在亂石雜草中，面容清麗絕塵，青絲如瀑挽成雲鬢狀，眼波盈盈，眉如新月，此刻卻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突然，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面龐也越來越痛苦，只聽「哇」的一聲，嬰孩高昂啼哭的聲音響徹天際。

  魔界尊主祁雲就這樣降生了，在茫茫天地之間。

  溯溪看著女人溫和的眸子流出一道銀河，划過她月牙般的鼻子，輕柔的把這孩子摟進自己的懷裡為他起名為：「 祁雲。」

  說來也怪，小祁雲在看到眼前的女子竟也不哭了，那肉乎乎的小手攥成一個小拳頭在虛空中亂劃，咿呀呀的......

  那女人頓時眉開眼笑，溫柔的輕撫他的臉頰，「祁雲，小祁雲，以後你就叫祁雲了。」

  「祁池，我們有孩子了。」她無聲的落下淚來，嘴角噙著笑。

  女人渾身都散發著瑩瑩如玉的光芒，溯溪想，「原來，這就是祁雲的母親。」

  只一眼，溯溪就能感受到她身上帶來的溫暖，就像夜空中的繁星閃爍。

  她看著祁雲在這滿天血雲與黃沙遍地的魔域生活，他和他的母親一起在金黃色的沙地上辛苦勞作，栽種樹木。

  看著他在七歲時她的母親因病去世時他蹲在地上掩涕痛哭，一個人孤零零的，像是被拋棄的小貓小狗。

  周圍全是魔域眾人喧囂吵鬧麻木的身影。

  他們一直向前走去，栽種今天要種植的的紅柳、沙棘梭梭等植物。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哭泣，中途有一個看起來被嚴重勞作與酷暑折磨的不成人形老人看不下去走向他，要拉他離開。

  那是一雙布滿了老繭、皺紋的手。

  他聲音滄桑，「小孩，快走，等下域頭就要過來了，別停在這......」

  只見這片血色天地突然開始狂風怒號，風捲起黃沙呼嘯，每個人都已經站不住了。

  祁雲大大烏黑的眼睛被這風沙迷住了，他伸手擋住了因哭泣而發紅的眼睛，通過手指間的縫隙看見一個黑影開始越來越近，「嘭」的一聲，整片大地都因這黑影的到來振動了一下。

  他身姿高挑，渾身散發出冰雪般的寒氣，眸子發亮，眼底卻透出一股濃郁的疲憊與悲傷，他就站在祁雲面前，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眼底閃爍的光芒讓人捉摸不透，「你，跟我走。」

  那老人看見這一幕以為是域頭來了，知道救不了這孩子了，嘆了一口氣，鬆開了他的手，隨即被這黃沙淹沒，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轟隆隆的聲音在祁雲耳邊炸開，他霍得看向眼前的男子，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的內心一直有聲音在對他吶喊：「跟他走！跟他走！跟他走！」他停止哭泣，頂著風力走向這個黑影，走向他的命運。

  溯溪看著這個黑色身影帶走了祁雲，風沙也因那人的離去漸停了下來，留下了此地還在迷茫的人們。

  她跟了上去，在路上她聽到了那人對祁雲的對話，那人說：「祁雲，你受苦了，我是你父親，你可以不認我，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這狗屁的懲罰結束了。」

  聽到此話的祁雲滿臉震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父親這個詞，他淚水漣漣的問道：「既然你是我的父親，為什麼你不救母親。」

  那人嘆了一口氣，回過身來定睛看向了祁雲，露出了深幽略帶冷意的眼睛，只是眼底的悲傷讓溯溪察覺了出來，稜角分明的面龐和祁雲幾乎一模一樣，「這些，等你長大些在知道也不遲。」

  根骨分明的修長手指像虛空中隨意一揮就有一道黑雲把祁雲捲起飛向遠處的王宮中去。

  她連忙跟了上去，她要搞清楚祁雲在他7歲這時到底經歷了什麼，讓他在成年之後在心底劃出一道無法治癒的傷痕，至今還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那人把他帶到金碧輝煌的王殿中，一位紫袍滿臉溝壑的中年男子帶著僕人侍女來向他半跪行禮，齊聲大喝：「參見少主!」

  祁雲看見這陣仗嚇了一跳，睜大雙眼看向了那人，只見那人身形似雲似霧，變換出了他真正的樣子，身著黑色長袍，上面繡滿了金色長龍，頭戴帝王冠冕，珠簾垂落遮擋了他的眉眼，令人分不清神色，但霸氣清冷的面龐透著一股威嚴的帝王之氣。

  「你……你究竟是誰?」他慌亂的問道。

  那人眼眸低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殿外開始狂風大作，細雨綿綿，下在這片土地上，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即使淒纏怨恨有人使他和愛人分離，也無法真的與生他養他的這個土地分離。

  他向祁雲介紹自己：「我是祁池，你也可以叫我父親，是這魔界的主人。」用手指了指還跪在地上的僕人侍女，「他們都是你的下人，有什麼事可以吩咐他們。」

  隨即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這座王殿之中。

  只留下還在不知所措的祁雲。

  周圍的氛圍也開始嘈雜了起來，有些下人簇擁著一道身影向他這裡走來。

  祁雲還沒有冷靜下來聽見一道囂張且慵懶的聲音傳來：「這是誰？竟然敢擋小王我的道。」

  他扭頭一看，只見眾人自動分開讓出一條小道，一襲紅衣長袍似生長正盛的紅色月季，踏星而來，色彩濃烈，看起來九歲的模樣已然初具王者之氣。

  聽著周圍人的討好聲、恭維聲不斷，讓人感覺眼前來人在魔界的地位一定是眾星捧月，非比尋常。

  站在祁雲身旁的下人身姿魁梧，名叫鍾尚，對著面前正在質問祁雲的那名男子開口：「祁留殿下，這是祁雲小殿下，剛從魔域中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