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明鏡亦非台

  溯溪在靈台中似乎找到了可以打開這一切的鑰匙。

  她看到了一大片洶湧的河流，在她腳下流淌著，她彎下腰來看著清澈的河水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和往常一樣，一切都沒有變化，唯一變化的是她眉間的一點紅印消失不見了，她似乎迷失了一段時光，在這段時光中她有著最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在這裡沉淪下去。

  是的，溯溪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這片世界是虛幻的，一切都一樣但都不一樣，這一切發生的事情她貌似都經歷過，她只是在重複著以前一模一樣的日子。

  溯溪在河水中走走停停，看著河中的一切。

  這河中本沒有任何生命，但當她心念一動，便會出現一條金色小魚在河中遊蕩，隨著她的心念紛飛，不知不覺間這河中已經有了數百條金色小魚在河中遊蕩。

  她的衣擺已經濕透，她走到岸邊，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觀想這段日子裡所有發生的事情，一切的發生都是有意義的，外面沒有別人，只有自己內心的折射。

  隨著溯溪閉目觀想她胸口中發出淡淡的瑩光，在清玄鏡的幫助下，明悟就在一瞬間。

  溯溪憶起自己的來處和歸處，她來到這裡是來救祁雲出幻境的，沒想到自己也陷進去了，她想起當初在魔界的炎雪殿中見到的那顆黑白相間的巨大眼球，想來這就是修羅王在他製造的幻境中巡視，很不幸，她被找到了。

  令溯溪沒有想到的是修羅王在這幻境中的耳目如此清亮，任何一切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此刻溯溪內心寧靜，腦袋快速的轉動著，該如何救祁雲出去，不過現在的緊急的是不要讓修羅王發現她已經醒來的端倪。

  她按下心緒，深知任何法陣都有陣眼和破綻之處，她要靜靜地尋找到陣眼然後破掉它，溯溪左手捂住她微發熱的心口處，若不是清玄鏡，溯溪不知還要在幻境中沉淪到何時。

  溯溪這樣想著想著，心念漸漸消失了起來，而河中的本來到處遊蕩的金色小魚也已消失不見，她在此刻想起了一句偈言：「明鏡本清淨，何處惹塵埃。」

  她望著清澈見底的河水，口中清氣一吐，只見那些金色小魚瞬間又遊蕩在河底，這時她腦中的靈台，就讓這些金色小魚在此刻快樂無憂的遊蕩吧。

  而溯溪終於是心神合一，三魂六魄在也紫薇大帝的星辰之力的幫助下重新歸位，外界她心口處正在閃爍著藍色的光芒的身體也逐漸暗淡下來。

  紫薇大帝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饒有興致的看著在溯溪身上發生的反常景象，他並不擔心溯溪，只因她手中有清玄鏡，他只疑惑為何溯溪重傷至此也不動用清玄鏡。

  一切都水到渠成，溯溪身上的光芒徹底消失不見，隱入她的心口中，她緩緩睜開雙眼，眸子清亮如許，眉間的一點紅殷是如此的奪目，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好轉了過來，但還沒有徹底恢復，烏黑的髮絲依舊是雪白狀，更襯的她臉頰白皙瑩亮，如一個白玉瓷娃娃一般。

  溯溪側頭看到了紫薇大帝，他正面帶微笑的看著溯溪，溯溪驚了一下，連忙坐起身來向紫薇大帝問好，激動道：「大帝，好久不見了。」

  紫薇大帝露出一個令溯溪看不懂的笑容，那笑容雖陽光，但卻充滿了神秘之感，她知道神有許多的化身，也不知道剛才是哪具化身顯現出來了。

  紫薇大帝關心道：「溯溪，雖然你已經醒來，但我觀你這傷卻是無法根治，魔界對你的腦中靈台用了搜魂大法，這對你的傷害是不可逆的，以後還是不要隨便離開地府了，在此地安心靜養吧。」

  說到這，溯溪低頭沉默不語，她又重新經歷了一遍傷痛，這傷還是祁雲的鍋呢。

  實話說，一千年的剛醒來時的自己很生氣，一度想潛到魔界殺掉祁雲，但因為傷勢太重，一直在地府靜養，可養著養著就從魔界就傳出了一道消息——祁雲繼位，成為新任魔尊！

  溯溪靈光一閃，覺得現在正是好時機，她可以趁此機會得知祁雲究竟是怎麼成為這魔界尊主的。

  心中如是想著，又聽紫薇大帝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溯溪，你對祁雲怎麼看，恨他嗎？」

  溯溪一愣，仔細想了想，生氣倒是有過，但恨過他嗎？好像沒有過。

  溯溪也是有恨過人的，但那滋味就仿佛自己心被放到了烈火上反覆油煎，每日每夜飽受煎熬，吃下去的飯變成了火山岩漿，入目皆是地獄場景，她經歷過，恨一個人就是恨自己，她不願再恨。

  溯溪搖搖頭，「不，大帝，我並不恨他，祁雲來到這裡並沒有傷害任何人。」

  「他傷害我只是因為我身上有著清玄鏡，他想得到清玄鏡，所以才對我出手。」

  「我理解他，所以也不想恨他。」

  說罷便看向紫薇大帝，目光清澈見底，飽含真摯。

  紫薇大帝看著溯溪的模樣輕輕的點頭，露出清潤的笑容，「你能明白便很好。」

  接著便語重心長的說道：「溯溪，今日之後我便要回天界閉關了，你重傷之事除了各界高層知道，其他人並不知情，我和閻羅天子等各位殿下商量了一下，在我閉關未出之時你不許離開地府半步。」

  「記住了嗎？」

  溯溪聽到了，但想起自己並非昨日之自己，她看著眼前的紫薇大帝囑咐，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樣，那時他也曾說過這話，可她嘴上答應心裡卻是沒聽，最終還是出了地府，如今和祁雲一起被困在這修羅王的幻境中。

  溯溪苦笑著，和當年一樣，看著紫薇大帝，答應他，但她心裡明白，即便情誼和當年一樣，只是這在這幻境中一切都是假象，不過是無盡的重複罷了。

  她要破開這幻境去紫霄殿向負荊請罪，紫薇大帝乃是二十八星宿之主，諸天星辰盡在他手，可推演萬事萬物。

  或許一切他都明白。